我是1976年初高中畢業后到俸伯公社插隊,這個和大部分插隊的人比還算幸運的,離家也近,也不算太窮,而且時間也不太長。
我小學二年級時開始文化大革命,也不能說完全沒有讀書,但是沒有讀好書。因此,平白無故地去高考,還是需要復習的。又沒有復習的經驗,不知道要去讀什么,看什么課本,怎么去記這些東西,它會出什么題,以前從來不知道高考,“文革”中我們很多年高等教育就不辦了,后來恢復以后也是工農兵學員,也不要什么考試,因此就需要時間,而需要時間呢,你就不能出工,是吧?因此就誤工比較多。
然后到了最后我們報考的時候,也差一點就沒允許。因為他說你一年出工的天數不夠多少多少天,說明你在農村表現得不好,因此我們不批準你報考大學。但是后來也是通過溝通,還開了一些病假條,然后就算報上了,還是有一些波折的。
當時我有一個老師,他也是社科院的,他現在退休了。當時我去請教這個老師,我說報什么好,反正我的底子也不好,只能報文科。后來這個老師就說,說未來中國主要一個是法治建設,一個是經濟建設。他在那個時候,70年代后期他就這么講,他說你文科不要報什么文史哲什么的,說你要報,要么報法律,要么報經濟。所以按照當時我報考人民大學第一志愿,第一次的招生工作甚至都沒有法律,我就報了農業經濟。
到1978年下半年,我就到人民大學讀書。但是這里也有一個特別的機緣,后來我選擇的是學習農業經濟,雖然上了大學以后,學的主要的課程還是人民公社管理和國營農場管理,這還是主要的專業課。
但是事實上當時農村改革已經開始了,后來我們在自己的學習和研究中學到的那些東西,和我們在農村插隊切身體驗的東西有很多契合的地方。比如說在生產隊干活,有些老的社員就會教你怎么又省力量,又看不出你偷懶這樣的做法。
比較典型的就是說你要翻地,用鐵鍬翻地。你如果(挖)足夠深,然后每一點都不落的話,那么你的頻率,你的間隔就比較小,而且用的力就比較大。這個勞動強度還是相當大的,整個半天你一直就要這么干。有人就會教你說,我告訴你,你把你下邊的這塊新鮮的地翻出來,往前一撩,它就用新鮮的土蓋上了前頭還沒翻過的,然后你就可以間隔大一點去下第二鏟子,這樣呢看上去而且非常新鮮的土被翻成,而且看著很漂亮。
我覺得它并不是一個普遍的現象,但是會是經常有的。因為這個北京郊區不算太貧困,因此大家還是覺得我干多干少、干好干壞都是記同樣的工分,因為工分值是時間決定的,因此呢有人會產生這種機會主義的做法,也是很自然的。
但是事實上,后來我們的研究也發現,在一些貧困的地區,其實人們并不是天生要偷懶,也不是因為你難以監督他就必然偷懶。但是因為它的分配體制的不合理,以及效率太低了,產量也太低了,因此在有些相當貧困的地區人們干活付出的、支出的熱量,是不能從他掙的那個工分轉化成口糧,那個口糧里頭的熱量其實抵償不了他支出的熱量。因此在這種情況下,有些人他實際上他活是干不動的,所以他不想出一些保存自己體力的做法,其實他難以進行勞動力的再生產。
其實后來我們在研究中也發現,人民公社這種體制,它本身就是在激勵機制上是有天生的缺陷。因此,很自然有一部分人采取偷懶的辦法,那也就是自然而然的事,也是導致了效率低下的一個重要的原因,這也就是為什么說中國的改革,第一是從農村實行家庭聯產承包制開始的。那么其次也是說從改善激勵機制,調動人們的勞動積極性開始的。所以,農村插隊雖然時間不長,但是對于我后來理解“三農”問題還是有很大的收獲。
接近三年的農村插隊經歷,接下來四年的大學本科,學的專業就是農業經濟,接下來三年的研究生還是農業經濟,那么后來在職讀博士,當然也還是農業經濟。那么在職期間,研究生畢業以后的八年時間,是在中國社會科學院農村發展研究所工作,因此就是全職從事“三農”問題研究。
但是并沒有到此為止,其實后來的研究一直和“三農”問題也是密切相關的。一個是直接會做農業經濟、農民、農民工以及農村發展的研究課題,發表文章、寫書,也一直有。另一方面,在過去的十幾年的時間里,我擔任全國人大農委委員,實際上也繼續關注農村政策、“三農”政策的研究和農村相關法律的制定。所以,應該說迄今為止一直都是進行著“三農”問題的研究和關注“三農”的發展。
1993年中國社會科學院讓我到人口所擔任副所長,當時的領導跟我談,說你的博士論文不就是寫農村勞動力轉移的嗎?因為勞動力轉移,轉移出去就變成了人口流動,所以在專業術語里頭叫做“遷移”,遷移現象就是人口學的一個重要的研究領域。所以我后來的研究,在某種程度上也可以說是經歷一個叫農村包圍城市。
因為我研究“三農”的時候,研究家庭聯產承包制以后調動了積極性,產量增加了,勞動生產率提高了,勞動力的剩余就顯現出來了。顯現出來了,按照邏輯他就應該轉向其它的領域去就業,那么就形成了勞動力轉移這件事。勞動力一經轉移,就變成了遷移現象,遷移現象就成了人口現象,他就要進城。進到城里以后,他就會和城市的勞動力之間發生一定的關系。在當時也有人會認為說農村勞動力是盲目流動的,所以那時候我們把他叫做“盲流”,不叫農民工,叫盲流人口。
他們還會認為說他們進城會不會和城市居民、城市就業者產生勞動力市場上的競爭,會不會搶了我們的飯碗?因此我就很自然既要研究農民工的就業,也要研究城市勞動者的就業,也要看城市的就業、失業、勞動參與等等一系列的勞動力市場現象。因此在這個過程中,就自然地從農民“三農”問題研究轉向了人口問題研究,又轉向了勞動問題的研究。
人口發生一個特定的變化趨勢是有自身邏輯的。也就是說人口通常會經過一個高出生、高死亡、低增長的階段,隨后又進入到一個高出生、低死亡和高增長的階段。然后最后在比較高的形態上進入到低出生、低死亡、低增長。任何國家它有沒有人口政策,都會經過這樣的一個過程。
但是我們是在第二個階段,就是高出生、低死亡、高增長的時候,我們比較擔心過快的人口增長會影響就業,影響社會保障,影響資源環境和其它的生產要素的匹配,因此我們出臺了人口的生育政策,特別最嚴格的時候是獨生子女政策。那么有了這個政策,在某種程度上,使我們的轉變變得快了一些,從第二階段進到第三階段的時間來得更早了一些,但是它還是符合大方向,即使沒有這個政策,我們也會發生這樣的轉變,但是有了這個政策我們轉變來的快一些,而恰好在這個時期正趕上我們改革開放,因此兩者一結合就使我們的經濟獲得了人口紅利。
所以說生育政策它有它的歷史原因,它有充足的理由,而且事實上也幫助我們較早地獲得了人口紅利。 那么當然了,按照相同的邏輯,我們到一定的新的發展階段上,新的人口轉變階段上也要對這個政策進行調整,是相同的邏輯,也是自然而然的。
【按照發展規律,一旦勞動力無限供給特征消失,就意味著劉易斯轉折點的到來。對于處在二元結構和經濟體制雙重轉換中的中國經濟來說,這是一個極其重要的轉折點。蔡昉對這一問題的研究成果《劉易斯轉折點——中國經濟發展新階段》于2008年出版。吳敬璉先生對此項研究有極高的評價,他說:“有一個蔡昉教授,他關于劉易斯拐點和中國增長模式問題的分析,在我看來絕對是具有國際水平的”。】
其實就是我們講劉易斯,首先講這個人,這個人是一個發展經濟學家,他(在)1979年的時候得了諾貝爾經濟學獎。為什么我們對他關注比較多?因為它概括一個典型的發展中國家通常是具有一個二元經濟,就是你有一個經濟是傳統的農業,那么還有一塊是現代的工業和其它非農產業,那么在傳統的農業的部門里頭具有一個最大特征,就是勞動力是過剩的。
因此,如果你的經濟發展開始了以后,就意味著說第二個部門工業部門會比較快地擴張,而這個擴張中,它就會需要勞動力的供給,而因為農業中是有大量剩余勞動力的。就是有一項可以考慮,因為一部分勞動力是不生產什么新產品的,因此你把這些勞動力吸納到工業化過程中來,不用漲工資,而且不會遇到瓶頸,它會源源不斷地供給。
那么這個過程就使得你整個工業化的工程比較廉價,比較容易。那么直到有一天,終究會有一天你把勞動力吸收的,在某種程度上剩余勞動力吸收殆盡了,那么這時候工資就會上漲,你還可以吸引他來,但是你不漲工資他就不來了。因此說劉易斯轉折點就是指剩余勞動力被吸收殆盡,因此必須提高工資才會繼續保持工業化的勞動力需求。
我只是做了這樣一個判斷。因為最早我們是在2004年的時候,就開始看到沿海地區,特別是珠三角地區出現了民工荒的說法,那么工資也上漲,勞動力短缺,那個時候大家都覺得這是不可能的現象,中國人在那個時候從來沒聽說過什么叫勞動力短缺?我們只知道勞動力過剩。
我最初也是跟大家想法也一樣,但是因為我還是有一個優勢,我是在人口所工作,所以我們習慣要去看人口結構,要看人口數據,那么結果就發現說確實處在勞動年齡的這一段的人口,它的增長已經大大放慢了,以前是一直地迅速增長的,然后到了這個階段已經開始放慢了,而且可以預期到一定時期就會零增長。因此很自然就是說勞動力的供給已經明顯減少了,而需求還繼續在,因為我們經濟發展很快,所以供給需求會產生一個矛盾。
因此農民工短缺、工資上漲現象就必然會發生,因此我把它叫做劉易斯轉折點,而這個轉折點不僅僅是學術的,就意味著說過去工資從來不需要漲,我們有廉價勞動力,有無限供給的勞動,現在工資要不斷地上漲了,對你經濟會不會有影響?是吧?你勞動力開始一定程度上短缺了,那么資本投入的回報率也會下降,對你經濟會不會有影響?
那么勞動力轉移的速度慢了以后,你從資源重新配置中獲得的效率也會減少,那么對經濟也是會有影響。那么新成長勞動力越來越少,而我們也知道在中國這樣的條件下,新成長的勞動力,就是新人,永遠比已經工作的人的受教育程度要高,人力資本就會改善,如果這部分新人越來越少的話,人力資本的改善是不是慢了,它也會影響經濟,所有這些因素都和劉易斯轉折點有關,而它都會影響到你的經濟增長速度。
所以我們當時就判斷說,中國經濟增長的減速是必然發生,而且是供給側的,而且是發展階段上決定的。那么后來也證明了2012年之后,我們經濟增長速度就降下來了,然后黨中央把它判斷為叫做經濟發展的新常態。
因為有我們前期做的這個判斷和研究的過程,我們就比較容易理解這個新常態它是怎么回事,也容易理解應該用供給側結構性改革的辦法來應對、引領、適應這個新常態。
我們過去都認為,過去至少在改革開放前30年的時間內,我們是依靠了人口紅利,就是說把我們人口結構中擁有的優勢,轉化成了經濟增長動能。隨著人口轉變的發生,我們從2010年之后,勞動年齡人口就是負增長,人口撫養比也迅速地提高,這些都會在勞動力成本、人力資本的改善、生產率的提高、全要素生產率的提高等等方面產生不利的影響。
但是第一,這個人口紅利中還有沒有潛力?其實還是有的,我們還保持著大規模的勞動年齡人口,農村還有比較高的勞動力比重,我們還完全可以轉出來,我們的城市化率和發達國家也有很大的差距,也可以繼續提高。那么這些現在的障礙其實都是體制障礙。所以對這些體制障礙進行改革,就可以直接改善經濟增長條件,提高增長速度,因此我把它叫做“真金白銀的改革紅利”。
所以有人說人口紅利還有。其實這句話是對的,但是我現在不這么說,為什么?因為有是有,但是必須通過改革才能把潛力挖掘出來,所以首先我們不用這個“人口紅利”,我們為了把今天和過去30年區分開,我們說過去依靠的是人口紅利,現在要轉向改革紅利。這是一個,就是把過去尚有的潛力,通過體制的改革把它挖掘出來。
那么還有一個歸根結底,有些過去的經濟增長源泉是會消失的。因為你去看全世界來看,并不是每個國家都有人口紅利,很多技術創新走在前沿,經濟增長表現還不錯的國家,其實沒有什么人口紅利,那么它靠的是什么呢?靠的是創新,靠的是生產率的提高,特別是經濟學家講的全要素生產率的提高。全要素生產率的提高也得靠改革。因為過去我們全要素生產率的提高是靠資源重新配置,勞動力從農業轉移出來,就意味著說從生產率低的部門轉移出來,他進到了工業企業就業,就意味著進入到生產率更高的部門來就業,因此這一轉,生產率也就提高了,我們把它叫做資源的配置效率。
未來這個源泉還會有,近幾年農民工進城的速度是在放慢,也就意味著說未來這種資源配置的源泉會減弱。還有什么源泉?還有一個源泉,就是說在城市里,甚至在同一個行業內企業之間,如果還存在生產率的差距的話,就意味著說是不合理的,為什么呢?因為如果說我的生產率高,跟我生產同樣產品的企業生產率低,而且低很多,它的存在就是不合理的。按照優優勝劣汰的做法,它的資源應該給我來用,才能使社會的總產出最大。因此說我們消除這種差距,就意味著說要允許企業進入,也允許企業退出,允許企業成長、發育,也允許企業死亡。
比如說,說得最極端的允許死亡,就是要消除僵尸企業。因此消除僵尸企業,充分發揮競爭的職能,最終的結果就是全要素生產率的提高。這些也得靠改革,政府要通過改革創造一個公平競爭的市場環境,要發育生產要素的市場,要創造更好的社會保障機制,能夠托底,能夠讓那些企業被破壞了、被淘汰了、被死亡了,但是工人得到了社會的保護,然后他們下一步可以進一步轉崗,所有這些都是支撐生產率進一步提高,因此這部分是創造新的經濟增長源泉,也靠改革,所以改革開放是一個永恒的過程,特別是在我們完成中華民族偉大復興這個任務之前,改革開放一點也不能慢下來。
【“周雖舊邦,其命維新”,40年改革開放歷史表明,中國人民積累的強大能量已經并且還將繼續爆發出來。正如習近平總書記所說:“建成社會主義現代化強國,實現中華民族偉大復興,是一場接力跑,我們要一棒接著一棒跑下去,每一代人都要為下一代人跑出一個好成績”。而如何吸取40年歷史經驗教訓,在未來走得更快更好,成為擺在眼前的新的歷史課題。】
如果用一個關鍵詞,就是“四十不惑”。四十不惑的含義是什么呢?孔子講的是“四十不惑”,既是指人的年齡,一個人到了40歲應該活得明白了。那么其實對于一個國家來說,或者一種發展經歷來說,40年足夠給你一個機會去回顧你的經驗,成功的部分和走過的曲折的道路,那么使得能夠把你過去可以講的故事、可以看到的奇跡,上升成一種智慧、一種方案。
所以我想就是中國過去的40年的改革開放,促進了高速發展。為什么呢?是因為它把你的勞動力豐富的國情,或者說人口紅利轉化成了高速經濟增長的動能。 而沒有改革開放,即使你有潛在的人口紅利,也不可能轉變為經濟增長的動力,那么因此說,你有人口紅利和改革開放轉變這個人口紅利,這就構成了我們過去的成功的故事。
同時,因為它是把人口紅利轉換成經濟增長動能,也就帶來了就業的擴大和勞動力的重新配置。因此說我們的改革開放不僅促進了發展,也帶來了分享。因為人們通過就業的擴大,掙工資的人越來越多,那么他們分享了改革開放發展的成果。
所以這個過程,就從這個意義上來說,應該說是和過去有一些國家的經歷是形成鮮明的對照。我們是改革開放發展分享,有的國家雖然技術在創新,全球化也得了不少好處,但是它國內的分享程度不好,因此它帶來國內的政治壓力,它就要把這個政治壓力轉嫁到其它的國家身上,造成了國際上貿易保護主義盛行和國家之間的貿易摩擦。
我們過去40年創造了人類歷史上前所未有的經濟發展成績,就是靠改革發展開放。我們中國的故事沒有結束,中國的奇跡也沒有結束,兩年之后我們還有全面建成小康社會這個時間節點,那么再往后還有2035年基本實現現代化這么一個時間節點,那么更遠一點,我們2049年、2050年是中華人民共和國建國一百周年的時候,我們要實現中華民族的偉大復興。這些節點的達到,都需要進一步的改革開放。如果說我們今天改革開放停止了,我們今后這幾個目標也就很難實現。
所以,按照過去改革開放的邏輯,我們就必然要繼續往前走;按照我們要達到的目標,我們也只能保持改革開放。所以,我們當前最大的問題,無論我們短期內要應對什么樣的困難,我們有宏觀經濟的周期性,我們可能有和美國的貿易摩擦,甚至貿易戰,它可能會給我們帶來一些短期的沖擊,但是不管這些,這些東西都要去應對,但是首先做好我們自己的事,而我們自己的事就是要通過改革開放,保持經濟的中高速增長,贏得改革紅利,實現我們未來的目標。
【第五集】李揚:經濟大國不等于金融大國 人民幣國際化步調應放緩
【第八集】對話汪同三:我國第一個經濟預測模型是如何向總理“要錢”的
【第九集】易方達基金總裁劉曉艷:公募基金行業剛剛迎來發展的起點
【第十一集】周遠志:我國經濟體量已是巨無霸 還能有6%以上的年增長是奇跡了
【第十五集】段國圣:保險資金應在股權和項目投資中發揮更大作用
【第十七集】王志全回憶建中國高鐵:白加黑5+2地干 拼掉了幾層皮
【第十八集】夏斌收拾央行的爛攤子:央行曾管典當、彩票和基金會
欄目介紹
“親歷改革——中國經濟50人論壇紀念改革開放40周年”是中國經濟50人論壇與新浪財經的合作項目,旨在記錄改革開放40年的親歷者和見證人,采訪對象包括吳敬璉、楊偉民、樊綱、吳曉靈等著名經濟學家與企業家。中國經濟50人論壇是由中國著名經濟學家于1998年6月在北京共同發起組成的非官方、公益性學術組織,由劉鶴、吳敬璉、楊偉民、周小川、易綱、樓繼偉等50位財經界官員、著名經濟學家組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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