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中國經濟50人論壇 賈康

　　我倒不太看重經濟增速到底是6%左右、7%左右還是6.5%左右，關鍵是速度穩(wěn)住后一定要有增長質量提高的“升級版”特征。

　　大家好！我作為研究者，想借這個機會用不長的時間談一談我對于宏觀經濟的基本認識框架，給大家提供一些在這方面觀察和思考的參考意見。

　　我知道在市場人士考慮一系列具體生產經營的戰(zhàn)略、策略問題的時候，可能各位已經越來越推崇首先要“看大勢”的哲理。這也符合中國人過去特別強調的思維方法上要“取勢、明道”，接下來再“精術”。如果從宏觀的大勢上來看，中國最高決策層現在頻繁的使用一個核心概念叫做“新常態(tài)”，中央的文件明確要求要認識、適應和引領“新常態(tài)”。

　　如果做一個最簡要的評價，新常態(tài)標志的是一個合乎規(guī)律的必然到來、而且現在已經在演變過程中的階段轉換。它的“新”大家已經清楚，但是這個“常”還沒有實現。所謂“新”就是我們已經看來確切無疑地告別了前面三十幾年龍頭指標GDP表現為年均增長水平達到兩位數的高速發(fā)展階段。兩位數的發(fā)展最后一次出現是在2010年中國成功抵御世界金融危機沖擊之后，有一個回光返照式的站在兩位數的增長速度，再往后，從2011年的九點幾，現在已經一路下滑到今年上半年的7%。

　　這樣中高速新階段的到來，其實符合一般經濟體從世界范圍來看的發(fā)展規(guī)律。中國在前幾年已經進入了中等收入階段，各個經濟體總體來說和中等收入階段對應的增長速度狀態(tài)不可能再是高速的，中國也是合乎邏輯地轉到了中高速。這是新常態(tài)的“新”之所在，它是直觀的現象。

　　再往前看大的趨勢，中高速的情況下中國社會還會經歷一系列演變，比如說中國在中等收入階段按照意愿和可能性來說要把整個社會發(fā)展成“棗核形”的結構，就是中產階級要不斷地培育、成長，變成社會中間的主體。現在中國社會結構如果從收入不同階層來看總體來說還像個金字塔型。以后底座的部分要慢慢收攏下來，所謂弱視群體的比重越來越少。特別成功的富裕階層比重也不能夠多么超乎一般經濟體的常規(guī)。兩頭比較小的同時，中間的中產階級一定會按照成長的趨勢提高它的比重。

　　這里邊又有很多主觀要做的制度建設和再分配調節(jié)機制的發(fā)展問題。我們不展開之類相關的事情，但是首先明確的是一個新常態(tài)，第一個關鍵詞是“中高速”。認識宏觀經濟層面從這樣直觀的角度再往下看就要說“常”。“常”是要在階段轉換之后完成一個探底，然后使整個增長態(tài)勢企穩(wěn)，企穩(wěn)之后對接的應該是一個盡可能時間段比較長的中高速增長平臺。這個速度的表現在“7”左右，現在似乎是官方的意愿，比如前幾天在國際場合周小川行長和樓繼偉部長都有重要的講話，樓部長說到未來幾年左右，很可能十年左右，中國在經歷嚴峻“陣痛期”的同時能夠爭取實現7%左右的增長速度。

　　學界在這方面有明顯的不同意見，最樂觀的林毅夫教授仍然在堅持，他更強調的是假設如果中國的改革和結構調整做得好，應該還有20年8%左右的增長期。他用的是國際比較，也有一大套他的論據。更多的研究者傾向于不能樂觀，7%就不錯了。看低的也有中國幾年之內就要跌落到5%—6%區(qū)間的看法。我倒不太看重到底是6%左右、7%左右還是6.5%左右，關鍵是速度穩(wěn)住后一定要有增長質量提高的“升級版”特征。

　　我覺得第二個關鍵詞應該是跟著中高速強結構優(yōu)化，這也是習近平總書記在去年APEC會議比較放開的談論、闡發(fā)他對于新常態(tài)認識里邊的要點，在直觀的經濟增長速度下臺之后，這個“常”要落到增長狀態(tài)上最關鍵的結構優(yōu)化。后面跟著的，實際上就是我們所說實質的追求在于經濟增長質量提高，而經濟增長質量提高落到人文主義立場上就是要使社會成員、老百姓生活追求中，能夠按照他們的意愿得到實惠，而且這個實惠可持續(xù)。

　　習總書記擔任最高領導職務一開始就說，人民群眾對美好生活的向往就是我們的奮斗目標。“新常態(tài)”要“常”在打造經濟社會發(fā)展升級版增長質量提高中高速的平臺上，我認為這就是實質的追求。這個增長平臺當然是對接著中國完成全面小康之后要一直延伸到現代化“中國夢”的戰(zhàn)略目標上。落在使人民群眾能夠滿意，人民群眾對美好生活的向往能夠變成大地上的現實。這第二個關鍵詞，顯然帶來一定的挑戰(zhàn)。結構優(yōu)化談何容易，市場怎么樣發(fā)揮優(yōu)勝劣汰的作用，政府怎么樣更好的發(fā)揮作用？這里有一系列的問題需要在打造升級版的過程中間處理好。

　　跟著就要延伸到第三個關鍵詞，這也在習近平APEC會議講話中看得很清楚，他反復強調“創(chuàng)新驅動，唯改革創(chuàng)新者勝”。我的理解，服務于新常態(tài)的“常”能夠形成，要依靠現實的創(chuàng)新驅動，功能就是對沖下行壓力，在完成探底和企穩(wěn)的過程中間，通過創(chuàng)新形成結構優(yōu)化，打造升級版中一系列上行因素的組合。新的動力、新的上行因素在對沖下行因素之后，不光是穩(wěn)定的形成一個中高速增長平臺，而且使結構優(yōu)化進一步促進生產力解放，能夠按照三中全會所說的國家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現代化這樣的路徑，在繼續(xù)發(fā)展的過程中間體現出潛力、活力的釋放和使整個宏觀發(fā)展態(tài)勢帶有升級版的特征。

　　這方面如果再簡要概括一下，我認為有三個層次的創(chuàng)新是顯而易見的，一是從中共三中全會到四中全會全面改革頂層規(guī)劃——三中全會60條中336項具體的改革操作任務對接到四中全會全面依法治國的法治化、現代化特征。

　　在頂層規(guī)劃布局下能不能攻堅克難、推進改革，這叫制度創(chuàng)新。制度創(chuàng)新打開的是另外兩個層次——管理創(chuàng)新、技術創(chuàng)新的空間。管理創(chuàng)新和技術創(chuàng)新并不完全依賴于制度創(chuàng)新，但是從宏觀層面上我始終強調中國因為經歷的是經濟社會轉軌，在決定意義的是以制度創(chuàng)新打開潛力、活力釋放的空間，使我們這樣的發(fā)展中經濟體在追趕的過程中間還能夠守正出奇，能夠在中國和社會其他經濟體良性互動中尋求命運共同體式共贏，在多贏的和平發(fā)展過程中體現出中國的后發(fā)優(yōu)勢——在一系列的領域里爭取通過一步一步的追趕，最后走到前沿。

　　當然我們現在某些領域里已露端倪，各位可能已經注意到中國的高鐵核心競爭力在世界范圍內現在算是摸到了前沿。這幾天我離開北京，注意到航班的不確定性太明顯，大家首選高鐵，而高鐵現在是一票難求。它的一票難求完全超出了前幾年很多人對于高鐵的評判，當時認為它超前了，認為有種種的不當之處。很多人簡單強調曾經出過動車事故以后的不安全感，而現在社會中的事實說明如果處理得好，升級版的打造一直可以達到在一個一個領域里出現的前沿狀態(tài)。

　　中國的高鐵現在正在“走出去”，這已是大家看得清楚的，在世界范圍內對應著“一帶一路”，對應著包括南美的一些客觀需要，可以形成更好的方方面面互動。技術創(chuàng)新和管理創(chuàng)新有非常豐富的內容，我們就不展開說了。

　　總體來說宏觀經濟的走勢今年下半年，按照現在強調有效投資，強調政策要加強它的力度等等，處理得好，我認為有可能完成一個階段性大致的企穩(wěn)。如果全年能夠爭取實現7%左右增長的狀態(tài)，明年、后年，再往后五年左右時間段大致也就是7%左右的波動狀態(tài)了。處理得好，我們能夠相對順利地把三五年的7%延伸到八年、十年。當然另一個角度，如果處理不好，不排除經濟還有繼續(xù)往下進一步尋求探底的可能性。

　　我認為我們中國決策層現在主觀考慮，手里可以打的牌還是有多張好牌的。比如說有效投資對應的是中國社會現在大量的從基礎設施到服務業(yè)發(fā)展，到民生改進、公共工程里邊一系列的具體事項。現在在積極推進PPP公私合作伙伴機制，官方的權威說法是“政府和社會資本合作”，實際上是把符合條件的國有企業(yè)一起拉在和政府合作的范圍內，用政府體外的，或者不是政府直接支配的資金的社會資本來一起做公共工程，做民生改進的硬件支撐，它會在中長期支撐中國發(fā)展的后勁和升級版的打造。

　　如果這些項目稍微選擇一下，比比皆是，如中心區(qū)公共交通體系的升級，各種各樣功能區(qū)改進、生態(tài)環(huán)境的保護，新中心區(qū)建設里邊大量的事項。它需要的是什么？就是現在被人們稱為中國過剩產能代表性的領域：鋼鐵和水泥。當然還需要有勞動力和基本的管理力量和技術力量。

　　中國的生產要素在自己統(tǒng)一市場的眼界之內，以及和世界其他經濟體互動的眼界之內都不缺乏，很多主要要素被指責為現在處于過剩狀態(tài)，如果比較快地組織一批有效投資，我認為會相當迅速地把一些過剩產能轉為有效產能。

　　這里邊可體現為結構優(yōu)化和適應現代化的需要。這里邊必須處理好投融資的問題，畢竟有時間差，很多公共工程要建設兩年、三年，甚至五年、八年，然后效益才能體現出來。怎么處理好這里邊的銜接？這又是對科學決策的考驗，但畢竟空間在、機遇在。

　　至于說中國人口政策我覺得更是看得很清楚，應該趕快調整。前面已經做到單獨二胎的基礎上，應該盡快走到放開兩胎上來。涉及到的人群就是城鎮(zhèn)體制內1億多人里面幾千萬適齡人口，因為其他人早已經是兩胎以上了。

　　只有幾千萬適齡人口他們會受到放開二胎政策的影響，他們也不會一下都去生孩子，但是會增加一些新生兒。新生兒帶來的是什么？就是這些以體制內中產階級定位為主的人他們的消費潛力會釋放，跟國內市場和以后消費品市場在走向新常態(tài)的過程中間，對接到一個更理想的狀態(tài)息息相關。

　　短期之內擴大內需，提振一部分消費潛能，中期可以很好化解中國現在正在議論的失獨家庭的社會焦慮。雖然全中國按照一般的說法是有200萬以下的失獨家庭，但是絕對數已經非常可觀，對整個社會產生的不良影響已經不容忽視。只要放開兩胎以后，這樣的社會焦慮跟著就會被化解，中期就會產生一系列所謂社會和諧的正能量。長遠要對沖中國社會結構老齡化的壓力。這些事情看得如此清楚，我認為應該趕快做。這個也不展開說了。

　　接著再往下我想說一下如果作為研究者觀察，我們必須承認中國社會現在處于一個非常關鍵的階段，宏觀經濟的走勢要繼續(xù)完成認識、適應新常態(tài)的整個過程，打造升級版，提高增長質量。往前走確實會面對一些不確定性。

　　到底我們這樣全面的改革，全面的法治化能不能夠如愿推進？有種種的挑戰(zhàn)、難度和考驗。但畢竟跟挑戰(zhàn)、考驗而來的是種種的機遇。如果從“事在人為”的角度來說，我們更多看重機遇。如果從發(fā)展的角度來講、宏觀經濟總體來說，在大概的預測上我認為一定能夠避免所謂中國經濟崩潰論、斷崖式的變化。

　　它可能出現一些波動，可能出現一些振動整個社會的不良事件，比如前一段時間“天津爆炸”事件。但是總體來說你還要看到中國還有另外一些力量，畢竟三十幾年改革開放之后，對城鄉(xiāng)做一些基本的了解，大量的社會成員其實是有滿意度的，但是在中等收入階段，表現往往是“端起碗吃肉，放下筷子罵娘”。

　　中國整個體制內有識之士他們對于發(fā)展的機遇、改革的機遇是用心在捕捉和推進的。我前兩天在市縣一級調研和討論的時候就有這種感受，中央層面很多人指責地方官員現在“為官不為”，我接觸的大量地方官員他們卻仍在積極地不分工作日還是周末、不分8小時之內之外，在努力想做事。

　　在這種情況下，我們就要對應到這些潛力空間，釋放市場潛力。中國的增長空間在全世界各個經濟體來說仍然是第一位的，中國是世界上最大市場潛力之所在。中國增長空間伴隨著工業(yè)化、城鎮(zhèn)化、市場化、國際化、高科技化，以及未來必然展開的法治化和民主化，會提供它一系列的機遇，從戰(zhàn)略性新興產業(yè)，到互聯(lián)網+，到我們現在看到有很好示范效應的互聯(lián)網里邊某些公司的異軍突起，到現在大力鼓勵的雙創(chuàng)：大眾創(chuàng)業(yè)、萬眾創(chuàng)新。

　　后面跟著是中國現在已經有基礎的由收入增長支撐起來的消費浪潮。最近我們看到經濟低迷的過程中間中日關系稍有緩和，就有大量中國境外旅游者涌向日本，一下提振了日本的消費市場，聽到一個信息之后大量中國消費者跑到日本去買馬桶蓋，就是升級換代以后的坐便器，有洗浴功能和其他功能的家庭衛(wèi)生潔具。后來發(fā)現買回來的是中國本土的產品，但是為什么中國的本土品牌賣不好，就是國內市場魚龍混雜。

　　大家到了日本以后知道它有嚴格的質量保證程序，就在那邊買回來了。這表現的是什么？還是我們尼爾森所用的概念：是“消費者信心里邊的構成要素”的制度環(huán)境供給不足，不能在國內市場有效地優(yōu)勝劣汰而改變魚龍混雜的局面。

　　我們中國前幾個月居然出現有銷售公司一下組織4000—6000員工到法國做團體旅游這種情況，也是蔚為奇觀。當然法國當地政府部門高度重視，做了專門的安排，一下騰出所有的接待能力使4000—6000人的團體到法國達到愉快旅游的結果。這些體現的都是市場潛力。

　　我想結束講話之前強調一下，中國的宏觀經濟大的框架雖然有不確定性，但能夠看到和潛力相伴隨著的機遇、考驗和發(fā)展的空間。我們自己在市場的角度考慮問題是不是還要強調機遇在人間，要適合人群之需要。

　　中國從養(yǎng)老到兒童玩具，到少年兒童各種各樣的學習培訓，到我們男士除現在已看到消費品里的需要購買職場打拼穿著的西服、襯衣、領帶之外，是不是還有其它升級的需要？到我們的女士們，中國市場上和國際上的比較之下是不是需要更多的化妝品，更多符合她們心愿的時尚用品？

　　這些空間孕育的是市場競爭中間，如果能夠在升級的取向上，中國本土市場主體和世界各地市場主體互動的話，大家一起來開發(fā)市場潛力，一起在發(fā)展過程中間適合人群需要，推進人本主義立場上的人民生活美好向往的實現機制，在經濟活動、社會活動中間通過一種良性循環(huán)機制，走到越來越符合意愿的狀態(tài)。

　　我想最后還要重提一句老話——在宏觀風云變化之下，市場定位人士要堅信一條“機遇偏愛有準備的人”，我深信各位在這方面都有豐富的經驗。我這些看法在這里發(fā)表一下，請大家批評指正。謝謝！

　　(本文作者介紹：華夏新供給經濟學研究院院長、中國財政科學研究院研究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