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新浪財經意見領袖(微信公眾號kopleader)專欄作家 波波夫
多數管理部門并不愿意走出監管的舒適區。具體到網約車上,如果能夠比照出租車進行管理,將是多數政府駕輕就熟的路數,而另起爐灶,新增一套全新的辦法,不僅平添工作量,同時還會加大監管風險。
這真是創新者的多事之秋。中央部委們方才對網約車網開一面,地方政府卻不忙不迭地扣動戶籍和車型的扳機,對著拼車和順風車一頓掃射。然而,倒下的并不只是分享經濟的探路者,更是投資者對于地方政策落實的信心。
網約車產品線中,當屬拼車和順風車最為貼近分享經濟的本義。交通部等七部委今年七月底聯合頒布的《網絡預約出租汽車經營服務管理暫行辦法》中,明確鼓勵私人小客車合乘,也就是拼車和順風車,但具體的合乘辦法,考慮到因地制宜的因素,把具體的合乘辦法留給各地自行規定,無疑體現了中央在制定政策時給地方預留了充分的彈性空間。
但一些地方政府最終還是選擇了從緊不從寬,如京滬兩地針對合乘出行的規定,可謂細之又細,從駕駛員戶籍、到車型、到車輛產權等等,事無巨細,堪稱面面俱到,最為典型的兩處規定是:
北京市在《北京市私人小客車合乘出行指導意見(征求意見稿)》規定,注冊駕駛員的合乘頻次每車每天不得超過兩次;
上海所出臺的《關于規范本市私人小客車合乘出行的實施意見》,合乘者的上車地點應在出發地周邊半徑一公里的范圍內。
每天兩次、出發地半徑一公里——如此細致量化規定,不禁讓人遁入時空倒流的黑洞,撞見計劃經濟的星云。1980年代之前,幾乎所有政府官員都確信無疑,一切商品價格都可以計算、都可以人為規定,如果價格放開將天下大亂。可是,從雙軌制到徹底放開價格管制的闖關經驗表明,計劃經濟本身正是價格的最大扭曲者,而市場雖然會導致價格的短期波動,卻能從長期反應商品的真實價值,成為名副其實的供需調節器。
同理,市民日常的出行需求,雖有大致規律可循,但更多的時候是一種隨機選擇,不同職業、不同地區、不同時段的出行需求可謂千差萬別,甚至時刻都在變化,例如一天兩次的頻率,明顯難以滿足黃金周、甚至雙休日期間的年輕人的出行需求;出發地周邊一公里的規定,也許在小區密集的市中心尚可勉強執行,但若換做郊區的低密度住宅小區恐怕就水土不服,乘客恐怕還得走上一小段路,踏進一公里的紅線安全半徑內,才能合法地搭上順風車。
地方政府的規定為何如何不接地氣?通過總理的政府工作報告,到各大媒體連篇累牘的宣傳,分享經濟幾乎成為一門顯學,而網約車作為分享經濟在中國最大的落地載體,京滬兩地政府的政策制定者不太可能不理解、甚至誤解中央精神。但從政策實際落地上看,為了“不出事”、“少出事”,地方政府在制定政策時,往往會收緊創新的口袋子,這在穩定壓倒一切的大環境下,無疑是一種最為保險和穩妥的選項。
多數管理部門并不愿意走出監管的舒適區。具體到網約車上,如果能夠比照出租車進行管理,將是多數政府駕輕就熟的路數,而另起爐灶,新增一套全新的辦法,不僅平添工作量,同時還會加大監管風險。
從控制監管風險的邏輯出發,就不難理解,北京對于“京牌京籍”的政策初衷:依照出租車管理,不容易出亂子。此外,“京牌京籍”也是對控制人口總量、底端產業騰籠換鳥的政策的呼應。但是,這一規定卻選擇性地忽略了這樣的一個事實,北京小汽車搖號中簽率在今年4月已降至0.14%——大概一千人中都不到兩個人遙中的,在這樣一個大背景下,相當一部分本市常住居民被迫選擇上外地牌照。因此,即便放開對合乘網約車“京籍京牌”的限制,并不會立即導致大流外來司機流入,并發生人口陡增的噩夢。
監管要求穩妥、商業重在創新,這種思維的錯位,導致了網約車在中國誕生四年來必然經歷跌宕起伏,慶幸的是,中央層面已經認識到網約車和分享經濟的潛在價值,并將發展分享經濟上升為國家戰略,但考慮到中國各省的巨大差異,特別是多數地方政府的政策慣性和路徑依賴,對于各地陸續出臺的網約車實施細則,仍然需要大量對話和博弈。
只有一種可能會讓人感到絕望——那些地方政策制定者們真的一次也沒有用過滴滴、優步。如果真是這樣,這場政策的博弈將是場不折不扣的持久戰。
(本文作者介紹:互聯網從業者,愛思考,愛碼字。個人微信號:freezhou28)
責任編輯:賈韻航 SF17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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