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聚氰胺十年祭：中國已解決奶源安全 與國際接軌

　　宋亮

　　在三聚氰胺事件過去10年后，中國奶業痛定思痛，深刻反思過往，振興中國奶業未來發展。

　　經過10年發展，中國奶牛養殖從規模化程度到牧場管理水平，從種、養硬件設施到生乳的質量都取得巨大進步，初步建立起以專業牧場為主，實現良種繁育、糞污有效處理、機械化擠奶的現代化牧業發展。

　　2018年末，農業農村部、發改委、科技部等九部門聯合發布關于進一步促進奶業振興的若干意見。意見指出，以實現奶業全面振興為目標，優化奶業生產布局，創新奶業發展方式，建立完善的以奶農規模化養殖為基礎的生產經營體系，密切產業鏈各環節利益聯結，提振乳制品消費信心，力爭到2025年全國奶類產量達到4500萬噸，切實提升我國奶業發展質量、效益和競爭力。

　　《中國奶業質量報告（2017）》指出，農業部帶領全國45家質檢機構，連續9年，覆蓋全國所有生鮮乳收購站和運輸車，實施生鮮乳質量安全監測。結果顯示，截至2016年，三聚氰胺等違法添加物合格率連續多年保持在100%；乳蛋白和乳脂肪平均值分別達到3.22g/100g和3.81g/100g，菌落總數平均值降至25萬CFU/mL，體細胞數平均值為59.2萬個/mL。

　　總體來看，中國已經解決奶源質量安全，建立與國際接軌相對完整的安全管理體系，推動奶源品質達到歐美相應要求標準，并在個別指標上做到最優。優質安全奶源的建立，為中國乳品提供高品質產品打下堅實基礎。

　　進入加速調整期

　　為消除三聚氰胺事件影響付出的代價是巨大的。首先，奶牛存欄量出現明顯大幅下降。2017年，根據企業每天收奶量倒推2016~2017年中國奶牛存欄不足600萬頭，有消息稱目前存欄僅498萬頭，農業大學李勝利教授在一次會議上也同時指出目前存欄已經不足800萬頭。

　　其次，養殖成本大幅提升，帶來的奶價高于國際平均，讓中國奶業在國際競爭中處于不利境地。以2017年為例，收奶價格平均3.4~3.8元/升，是2008年1.6元/升的兩倍，也比同期歐美奶價高出將近1元。

　　最后是以適度規模為主，種養相結合，以家庭牧場或合作社為經營組織模式的產業體系還處于探索階段，其核心問題在于推動土地改革成功以及農村金融市場的進一步發展，真正提高農民的種養積極性。

　　2008年后，在政策的支持下，2009年奶牛存欄有所穩定和恢復。但是2010年后奶牛養殖受到影響開始下降，主因可以分兩個部分：一是受當時飼料、人工等成本上升，造成奶牛養殖兩個比較收益下滑，成本上漲速度快于奶價上漲速度，外出務工收益高于奶牛養殖，其結果是大批養殖戶退出，造成2013年底的“奶荒”，短期奶價大幅上漲，但持續不長。

　　二是在隨后進入2014年，國際奶價大幅下跌，并持續長達3年，此時，由于之前奶荒，企業加快產品結構調整，大量使用乳粉為原料，一方面使國內生乳價格與國際開始聯動，另一方面，國內奶源相對過剩，大量噴粉，當時新西蘭進口乳粉到岸價格僅為國內加工噴粉成本價的一半，加劇倒奶殺牛。

　　奶牛存欄下降將在一定時期形成不可逆結果，存欄恢復難度會很大。主因是經過多年淘汰，一大批非常專業的奶牛養殖戶陸續退出行業；其次是養殖經營戶用于再投入資金不足；最后，養牛業工作臟累差，很多年輕人均望而卻步，這在歐美已經有明顯表現，大批年輕人離開并不再繼承父業去養牛，迫使部分國家不得不通過擴大規模來維護。

　　持續推動奶業振興

　　在陸昊任黑龍江省長時期，每年省財政會拿出幾億元來保護和發展百頭規模的牧場，為黑龍江奶業打下了相對較好的基礎。

　　九部委聯合發文支持奶業振興，其中非常重要的一條：“鼓勵奶農、合作社將奶牛養殖與乳制品加工、增值服務等結合起來，在嚴格執行生產許可、食品安全標準等法律法規標準，確保乳品質量安全前提下，推行生產加工銷售一體化，發展居民小區和周邊酒店、飯店、商店乳制品供應，重點生產巴氏殺菌乳、發酵乳、奶酪等乳制品，通過直營、電商等服務當地和周邊群眾，積極培育鮮奶消費市場，滿足高品質、差異化、個性化需求。”

　　如果真正可以落地執行，那對于目前推動奶業振興可謂是一劑強心針，但希望時間還來得及。長期以來，養殖與加工形成的利益博弈矛盾將可以緩解。

　　2008年前是中國奶業發展鼎盛時期，當時一句“得奶源者得天下”，凸顯在巨大市場需求下，奶源的戰略地位。近些年，隨著這些年原料及成品進口不斷增加以及國內企業國際化發展帶來的乳資源國內外可以自由調配等因素影響，中國乳品市場已經成為可以充分競爭的國際化市場。

　　同時，近5年消費總量并未明顯增長，從而讓國內奶源顯得有所多余，喪失了所謂的戰略地位。一旦有一天消費量開始大幅增長，我們從產業角度又該如何定位自己的乳業呢？

　　乳業與紅酒產業是歐美以及新澳等國高附加值農業的縮影，也是就業面最廣的產業，即便自由貿易主義推行下，各國都咬著牙不放，這對我們來說應該有所反思。

　　經歷10年涅槃，我們有信心認為未來中國乳業將繼續向好發展，隨著居民收入不斷提高以及乳消費觀念增強等因素影響，中國乳品消費巨大潛力將表現出來。為此，特提以下建議：

　　一是深化推進土地流轉改革，加快農村金融市場建設，在推動新農村建設基礎上，加快推動以家庭農牧場、村鎮為單元的合作社等產業組織模式建設，從而調動農民生產積極性，降低農業生產系統性成本。

　　二是通過提升生乳及相關產品生產標準，實現筆者曾提出的“乳資源分工”設想，以優質生乳為基礎，大力推進低溫巴氏、低溫酸奶的快速發展，體現高品質高價格，緩解奶源高成本的壓力。

　　三是各地參考黑龍江、上海、河北等地經驗，發揮協會作用，制定并推動實施最低保護價制度。盡快落地并制定養殖戶生產加工銷售一體化的相關生產許可和安全標準，大力推進“奶吧”等新興業態的發展。

　　最近兩年，中國奶酪消費量在不斷提升，有人認為，一旦中國人習慣奶酪，將是世界乳業的一個驚喜，但同時也可以是一場災難，畢竟全球乳資源還是有限的，不管如何，我們希望2020年以后，中國乳業將迎來一個更加輝煌的春天。

　　本文作者為乳業資深分析師

責任編輯：張國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