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新浪財經意見領袖（微信公眾號kopleader）機構專欄 bruegel智庫 作者 比利時布魯蓋爾研究所高級研究員，鹿特丹管理學院銀行與金融學教授Dirk Schoenmaker

　　作為全球金融中心，倫敦一部分的吸引力來自于其窗口作用——在倫敦扎根可以直接打入泛歐洲經濟區（EEA）的內部市場。這么說來，金融企業有一個英國經營牌照就如同有一本“歐盟護照”，境外機構可以在整個歐洲經濟區提供金融服務，暢通無阻。

丟了“歐盟護照”倫敦金融城傷不起

　　作為全球金融中心，倫敦一部分的吸引力來自于其窗口作用——在倫敦扎根可以直接打入泛歐洲經濟區（EEA）的內部市場。這么說來，金融企業有一個英國經營牌照就如同有一本“歐盟護照”，境外機構可以在整個歐洲經濟區提供金融服務，暢通無阻。可是，如果英國不能和歐盟談成一個類似挪威的模式，依然享受歐盟內部市場的權益，英國就會失去上述特權。我們把這一特權稱為“護照特權”。

　　這種歐盟特權又是倫敦作為一個金融中心最具吸引力的保障。脫歐給英國宏觀經濟可能帶來的影響會同時影響銀行和保險商們的表現。

　　歐盟內部金融業的“護照效應”

　　這一歐盟內部市場是需要通過歐盟指令和歐盟條例網絡實現的。一家公司只要擁有其中一個成員國的經營牌照，就可以同時進入其他的歐洲經濟區成員國。在金融服務領域，最重要的指令包括如下：

　　針對銀行業的歐盟資本要求指令（CRD IV， 2013/36/EU）

　　針對投資服務的歐洲金融市場法規（MiFID， 2004/39/EC）

　　針對對沖基金和私募基金的另類投資基金經理人指令（AIFMD， 2011/61/EU）

　　針對保險業的保險和再保險指令（Solvency II， 2009/138/EC）

　　細說來，“歐盟護照”和歐盟資本需求指令相輔相成，包含多個要素：

　　首先，經營許可或者經營牌照。該指令第三條規章細述了從事信用機構各項活動的要求，最主要的部分是由所在國監管方來確定，并發以單一許可證。

　　其次，創辦分支機構和經營的自由。這就意味著如果一家信用機構在歐盟任何一個成員國得到認可，他們就可以任意在其他歐盟國家設立分支機構，并不需要預先審核。這家信用機構只需要通知注冊所在國的監管機構即可。

　　第三，所在國監管體系。指令規定要讓監管機構要本著謹慎監管的原則，這讓注冊所在國的監管機構對于資金流動的監管權十分有限。因為這種對資金流動的監管涉及到不同的貨幣，新歐洲銀行監管框架決定放棄注冊所在國在歐元區內的監管權。

　　可要完全進入上述這一體系，首先是需要在歐洲經濟區（EEA）內部。所以，如果英國離開了EEA，拿著英國經營牌照的銀行——無論是總部在英國與否——都需要重新到任一EEA的成員國重新申請許可證，以期在那個國家繼續正常經營。

　　對于所有的跨境服務，這一額外的經營牌照都將成為繞不過去的坎。境外公司可以通過設在歐盟成員國的分部來申請許可證，或者是通過直接提供“跨境”服務申請經營許可。這樣一來，英國就成了“第三國”，必須要重新找一個進入歐盟的“入口”。同樣，歐洲經濟區（EEA）的金融機構也需要申請一個經營牌照才能進入英國。

　　銀行和保險業大不同

　　這就牽扯到一個有趣的問題：是不是不同的金融機構在“護照權利”這個問題上會受到同樣的影響？我們檢視了兩個最大的金融板塊：銀行業和保險業。看起來銀行業比保險業對“護照特權”的依賴更大。我們通過子公司（Branches，主要靠護照特權經營跨境業務）和分公司（Subsidiaries，主要靠申請新許可證經營跨境業務）比較了跨境金融活動，并得出相關數據：

　　圖表一（Table 1）顯示了在跨境商業活動中子公司和分公司的相對份額。依靠“護照特權”的子公司對于保險業來說不是非常重要。整個歐盟成員國的保險公司子公司總數比例為13%，英國的更少，只有9%。這個比例是很微小的，重頭戲還是靠分公司經營不同的地區市場，因為保險商希望將保險的風險控制在不同的法人實體中（這也是分公司和子公司的最大不同）。

　　相比而言，在全歐盟范圍內，依靠子公司經營業務的銀行占了36%。這很典型，歐洲的銀行在利用他們的“護照特權”進入倫敦的批發銀行市場，69%的銀行都是這么做的。很多國際型銀行，包括一些歐洲主要的銀行，都在倫敦開了子公司，這都是因為倫敦是全球金融中心。可實際上呢，他們并沒有針對英國本地客戶做多少生意。

表1

　　這里需要說明的是，銀行和保險商可以通過子公司進入其他歐盟成員國，并不需要在其他成員國辦理額外的經營牌照；或者他們也可以通過設立分公司，將經營許可證區分開，并單獨接受各個國家的監管條例。上面這個圖表只是說明了他們是到底是選用什么方式進行跨境經營的。

　　總結看來，如果英國離開歐盟，保險業受到的影響會大大小于銀行業所受影響。與此同時，如果一些主要的歐盟大銀行還想繼續在倫敦做生意，他們倒是需要申請一個英國的經營牌照才可以。例如德國德意志銀行，法國巴黎銀行，法國興業銀行，ING等等。在倫敦最大的歐洲銀行就是德意志銀行，德意志銀行英國子公司貢獻該公司19%的營業收入（根據2015年年報）。反過來，英國銀行也需要在歐洲經濟區申請經營牌照。一些大銀行在歐洲大陸已經有分公司了，例如匯豐在法國，皇家蘇格蘭銀行在荷蘭。巴克萊銀行倒是通過子公司在歐盟區開展業務，例如在法國和意大利。勞埃德銀行幾乎沒有境外業務。

　　除了可能在“護照特權”上發生的改變，英國脫歐同樣會有損銀行和保險公司的表現。經濟增長放緩會直接影響英國乃至歐盟區的銀行，低利率又會影響銀行的商業模式。保險公司也會因為低利率而利益受損，從資產的角度來說，保險商會因為金融市場動蕩而出現虧損。

　　這一判斷在股市已經顯現的十分明顯了：從6月22日到28日，也就是公投之前最后一個工作日，以及公投之后的三個工作日，銀行和保險業的股價快速下滑，遠比非金融板塊的公司股價跌得迅猛。在英國，是保險公司比英國銀行股價下跌得猛烈；在其他的歐洲國家，則是銀行比保險公司受害更深。

　　(本文作者介紹：位于比利時布魯塞爾的布魯塞爾歐洲與全球經濟實驗室（Bruegel）是近5年來崛起的一家頂級的歐洲智庫，主要關注國際經濟領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