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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源自“智本社”微信公眾號。
三年前,巴菲特坦言,負利率把他給整懵了,活了80多年也沒料到有負利率,稱它是個“奇跡”。
如今,負利率大勢所趨,歐洲各國紛紛加入負利率大軍,開啟負利率時代。
目前,世界各國已有超過16萬億美元的負收益率國債。比利時、德國、法國和日本等國的10年期主權債券收益率都已經進入了負值區域。
對此,巴菲特的態度是保守的。他認為,負利率不一定是世界末日,只是希望能活得久一些,有更多的時間了解負利率。
曾經的美聯儲主席伯南克倒是樂觀的。他認為,如果財政政策能夠分擔央行穩定經濟的壓力,負利率“完全可以是極為有益的。”
不過,銀行圈、資本圈對負利率普遍悲觀。“負利率是毒藥”、“負利率是量化寬松的延續”、“負利率預示著危機即將到來”,這類言論成為主流。
負利率,是拯救經濟的良藥,還是反映出世界經濟已到了“黔驢技窮”的危險境地?
我們先來看看,世界是如何走入負利率時代的?
從1980年代至今,歐美國家的整體利率水平呈現明顯的遞減趨勢。
以美國為例:
1979年,沃爾克擔任美聯儲主席后大幅度提升聯邦基金利率,最高時達20%。這一高度緊縮的政策,其目的是抗擊1970年代持續不斷的高通脹。
1982年,沃爾克暴力抗通脹取得成效,通脹率快速下降,美聯儲逐漸降低聯邦基金利率。這輪寬松政策一直延續到了1987年沃爾克卸任前夕,利率最低降到6%附近。中間1984年拉美債務危機期間采取過緊縮措施,但幅度小、時間短。這輪寬松周期降了14個點左右。
1987年,格林斯潘掌管美聯儲后著手加息。這輪加息力度不算大,最高時未到10%,但引起老布什總統的不滿。當時的利率水平處于較高的階段,這輪緊縮周期加了3個多點。
1990年,老布什總統發動海灣戰爭時,格林斯潘開始降息。老布什政府期間,經濟比較低迷,格林斯潘開啟了大幅度降息潮,利率最低下降到3%多。老布什執政4年,都處于寬松周期,利率共降了6個點左右。
1992年,克林頓打著“笨蛋,根本問題是經濟”的口號,擊敗了老布什擔任總統。格林斯潘在1994年開啟了新一輪緊縮周期。這輪加息周期時間很短,力度有限,只加了2個多點。
克林頓8年執政期間,美國經濟向好,就業率提升,政府赤字和通脹可控,利率水平比較穩定,維持在5%左右。
2000年,小布什接任美國總統,年底因投資過熱爆發互聯網危機,格林斯潘快速降息,在短短一年多時間將聯邦基金利率下降到1%附近,下降幅度為4個點左右。這是前所未有的大寬松。
2005年,格林斯潘意識到過度寬松帶來的債務及資產泡沫風險,采取快速緊縮政策。聯邦基金利率恢復到5%附近,美國次貸危機爆發。
此時,格林斯潘已卸任。2008年,小布什執政最后一年,次貸危機引爆了全球金融危機。
接任格林斯潘的伯南克,領導美聯儲開啟前所未有的量化寬松。聯邦基金利率快速降至零附近。
美聯儲連續推出四輪量化寬松貨幣政策,聯邦基金利率目標區間長期處于0-0.25%的最低水平。美國這種接近零的利率維持了6年之久。
人類正式進入零利率(名義利率)時代。
這時,奧派的觀點令人印象深刻:貨幣到底是不是一個市場?
市場上,所有的商品及服務都是私人契約創造的,唯有貨幣是公共市場契約創造的。作為公共契約,貨幣市場的供應及價格(利率、匯率)無法完全市場化,受貨幣當局的人為影響巨大。
若貨幣是一種公共契約創造的商品,那么零利率的邏輯便是:國家在做賠本的買賣,全民來承擔虧損——通貨膨脹或資產價格暴漲。
事實上,這輪零利率并未刺激經濟上漲,反而導致美股、美債暴漲,房地產價格再度恢復。如此,零利率的成本并非全民共擔,金融大佬及富人爆賺,普通民眾的購買力變相縮水(相比資產價格)。
但是,在這輪寬松政策中,零利率并不是最奇葩的,負利率刷新了我們的認知。
這一次寬松政策是全球主要央行商量好的共同行動。
歐洲央行貸款便利利率(隔夜)從2008年7月的5.25%下調至2014年9月的0.3%,存款便利利率從3.25%下調至負0.2%,并于2015年進一步下調至負0.3%。
除歐元區外,瑞士、瑞典、丹麥三國也實施負利率。其中,瑞士央行于2014年12月將瑞士法郎3月期Libor利率下調至負0.06%,正式加入“負利率大軍”;2015年,瑞士央行基準利率基本維持在-0.85%~-0.72%。
早在2012年7月,面臨歐債危機及國際資本大量涌入的壓力,丹麥決定開展負利率實驗。2016年丹麥央行存款利率為負0.65%。
日本央行從2010年開始將政策利率無擔保拆借利率(隔夜)更多地維持在0.05%~0.1%的極低水平。日本央行更是于2016年宣布將超額儲備金利率設定在負0.1%。
瑞典實際上是第一家實施“負利率”的央行,從2009年7月開始,瑞典央行開始負利率實驗,將存款利率減至負0.25%,1年后才恢復為零水平。
2015年2月,瑞典正式開始實施負利率,將基準利率從零下調至負0.1%。
普遍認為,本輪負利率是針對全球量化寬松的補救措施。量化寬松并未促使資金流入實體,銀行系統出現逆向選擇,大量資金滯留金融系統,沒有流入實體。
歐洲央行及日本央行將商業銀行在央行中的存款利率下調到負數,試圖通過零利率刺激銀行放貸,倒逼資金進入實體經濟。丹麥及瑞士央行的零利率政策是跟進之舉,目的是維持匯率穩定。
2015年12月開始,耶倫和鮑威爾分別執掌美聯儲后,開啟了一輪新的緊縮周期。但是,這輪加息力度非常有限,只加了2.5個點。
2019年8月,美聯儲結束加息周期,宣布降息25個基點,聯邦基金利率目標范圍下調25個基點至2%-2.25%的水平。
受美聯儲降息刺激,早已不堪重負、在零利率上下掙扎的歐洲利率迅速轉負。
目前,世界各國已有超過16萬億美元的負收益率國債,全球約三分之一的主權債務存量的收益率為負。比利時、丹麥、德國、法國和日本等國的10年期主權債券收益率都已經進入了負值區域。其中,丹麥的第三大銀行提供利率為-0.5%的10年期房貸。
格林斯潘認為美國出現負利率只是時間問題。他說:“現在幾乎在世界各地都能看到負利率,在美國也將變得更多,這只是個時間問題。”
其實,負利率是量化寬松的延續,是貨幣政策“黔驢技窮”之表現。
2016年,日本政府推出負利率國債,結果日本央行直接認購。這實際上是,央行直接釋放流動性,為政府財政融資,政府獲得負利率貸款,降低了債務負擔。
負利率與財政赤字貨幣化相結合,是一種不計后果的寬松政策。
從趨勢圖來看,最近四十年,不論是歐洲、日本,還是美國,利率水平都不斷走低,最終走入負利率似乎是必然趨勢。
這是為什么?
從圖形走勢可以看出,每一次降息幅度都要大于加息幅度,如此利率呈波浪式下行。
以聯邦基金利率為例。從1982年降息開始算起,幾乎每一次降息幅度都比加息更大:
1982年寬松周期降14個點,1987年緊縮周期只加3個點;
1990年寬松周期降6個點,1994年緊縮周期只加2個多點;
2000年寬松周期降4個點;2005年緊縮周期加將近4個點;
2008年寬松周期降5個點;2015年緊縮周期只加2.5個點;
2019年8月開啟降息……
這種“強勢降息、溫和加息”政策,本質上在飼養經濟巨嬰。
為什么緊縮周期時不調高利率,避免走向負利率呢?
如果每一次加息和降息的幅度差不多,利率就還有操作空間,不至于走向零利率和負利率。為什么美聯儲不這么干呢?
美聯儲主席鮑威爾這一次試圖繼續加息,但遭受各種壓力,包括特朗普的反對、美股崩盤、經濟通縮等等。
降息總是皆大歡喜,加息則令人煎熬。好逸惡勞,人性使然;追求政績,政客使命。
不過,人性和政治都只是表面,違背規律才是根本。
美聯儲的貨幣政策,依據通貨膨脹率、失業率及金融穩定三個指標而制定(目標),而不是聯邦政府的命令或其它宏觀經濟目標。
自沃爾克時代開始,美聯儲逐漸擺脫了白宮附庸的形象,市場威望驟升。后來,美聯儲經歷了一系列改革,尤其是90年代的單一目標制,美聯儲的獨立性大大增強。美聯儲主席及理事,基本上按照以上三大目標制定政策。
每當經濟走弱,通縮顯現,失業率上升,美聯儲就開啟寬松政策,以刺激經濟增長。
但,每次寬松周期的降息幅度都比較大,因為經濟就像一頭老牛一樣,怎么刺激都緩慢增長。
每當經濟復蘇,通脹顯現,逼近充分就業,美聯儲則開啟緊縮政策,以抑制經濟過熱。
但,每次緊縮周期的加息幅度都比較小,因為經濟就像大病初愈的大象,稍微加息就可能倒地不起。
要命的是,美聯儲越降息,這頭大象越虛胖,體質越虛弱,越不敢加息,最終只能走向零利率,甚至是負利率。
這說明什么問題?
經濟增長率持續走低。
事實上,最近40年,美國、歐洲正是在一次次加息中,經濟增長率越來越低,并最終掉入低增長陷阱。
為什么?
貨幣刺激違背了經濟規律,受邊際收益遞減規律的支配(理解問題的關鍵所在)。
所謂邊際收益遞減規律,即在技術水平不變的前提下,增加某種生產要素的投入,當該生產要素投入數量增加到一定程度以后,增加一單位該要素所帶來的效益增加量是遞減的。
比如,在技術水平不變的前提下,往功能手機領域投入越多資本,邊際收益率越低,甚至會因產能過剩而虧損。
當一國技術水平沒有大幅度提高的前提下,央行推行寬松政策,大量超發貨幣,其結果必然是邊際收益率持續下降,經濟增長率持續走低。
具體來說有以下幾個表現:
一是大量資金進入實體經濟,短時間內產能迅速上漲,帶動經濟增長,但很快就會陷入產能過剩的陷阱。
由于技術未革新,大量的重復生產導致邊際收益率下降,大量資金退出。央行進一步下調利率,但資本滯留在金融市場打轉,不再進入實體。
二是大量資金進入房地產、股票及債務等金融市場,資產價格、房價暴漲,金融異常繁榮,看似形勢一片大好。
這種資產價格,其實是一種貨幣現象。
實體經濟的邊際收益率持續下降,金融價格持續走高,二者分道揚鑣。每一輪寬松周期都在降低實體經濟的邊際收益率,每一輪緊縮周期都在小心翼翼地呵護金融泡沫。如此,貨幣政策越往前走,經濟風險越大。
當利率市場稍微有個風吹草動,或外溢性風險侵入,金融資產立即崩盤,進而本已脆弱不堪的實體經濟全面崩潰。
這時,第一張倒下的多米諾骨牌,一般都是債務市場(外溢性風險則先發于外匯市場)。
為什么會是債務市場?
因為每一輪強勢降息都在加杠桿,每一輪溫和加息都在呵護杠桿。如此,一輪一輪過后,經濟杠桿率已逼近極限。
所以,在寬松周期時,即使是零利率、負利率,實體企業也早已經消耗完信用額度,無力再貸款(銀行逆向選擇,不愿意放貸)。
因為每一輪強勢降息都在降低邊際收益率,每一輪溫和加息都在干擾市場淘汰機制。如此,一輪一輪過后,邊際收益率已經非常低。
所以,在緊縮周期時,銀行稍微提高利率,如此之低的收益率就消失了,企業就會虧損,債務負擔加重,甚至爆發債務危機;或者銀行抽貸,脆弱的資金鏈斷裂,企業倒閉,債務危機爆發。
從1980年代開始,每一輪寬松周期,都大幅度提高了美國的債務率。2000年,為了應對互聯網泡沫危機,拯救美國經濟,格林斯潘大幅度下調利率。
同時,小布什政府提出“住房再造美國夢”計劃,房地美、房利美借著低利率大量發放次級房貸,雷曼、美國國際集團等金融巨頭則買入大量的基于房產證券的衍生品。
在2007年之前,美國房價暴漲,金融異常繁榮。但是,格林斯潘在2005年開始大幅度加息,加了4個點——相當于2000年緊縮周期的降息幅度。
這是唯一一次加息幅度等于上次降息幅度的緊縮操作,就引爆了美國歷史上最嚴重的一次次貸危機。
這就是“強勢加息、溫和降息”的原因——貨幣超發導致邊際收益率遞減,債務率走高,貨幣緊縮則拉爆債務市場。
但是,金融危機爆發后,美聯儲實施量化寬松,美國公共債務/GDP的比值再次大幅上升,在2018年達78%,遠高于過去50年的平均值41%。
如今,邊際收益率更低,債務規模更大,資金鏈更加脆弱,美股資產泡沫更加嚴重。這就限制了美聯儲繼續加息——只加了250個點就降息。
目前,美聯儲的操作空間非常有限,若不加息就只有200個降息基點。換言之,美聯儲已陷入“無米之炊”的窘境,除非實行負利率。
負利率,實際上是極端的寬松政策,違背經濟規律的刺激政策。負利率實施越久,債務規模越大,債務風險越大,經濟越脆弱。
負利率,刺激的是“劣質需求”。
在信貸市場上,有兩類企業銀行不敢輕易放貸:
一種是可以接受極高利率的企業——出現資金鏈危機,亟需資金輸血,不惜向高利貸借款。
一種是只能接受極低利率、甚至是零利率的企業——說明盈利能力極差,無法承受高利率。
在負利率下,只能接受負利率的企業,其收益率已逼近零。這種企業其實是劣質企業,應該被市場淘汰的企業;這種貸款需求是劣質的需求,屬于次級貸款。如今用負利率供養他們,實際上違背市場規律而“飼養巨嬰”。
一旦利率提高,甚至轉正,這類企業就可能會虧損,引發債務危機。這類次貸越多,利率政策、貨幣政策被掣肘,稍微提高利率或緊縮貨幣,立即爆發債務危機。
貨幣超發能夠緩解一時之痛,但無法回避邊際收益遞減規律的懲罰。
負利率,至少可以說明這幾個問題:
一、負利率,說明央行貨幣政策已經黔驢技窮;
二、負利率,經濟增長極度依賴貨幣寬松政策;
三、負利率,說明邊際收益率已極度低迷,負債率極高,經濟極為脆弱。
如此,距離經濟危機還有多遠?
3 假公利 公共利益扭曲市場
巴菲特說:“你去看看亞當斯密的書,看看凱恩斯的書,看看任何人的書,你根本找不到任何一本書寫過關于長時間實行零利率的只言片語,這簡直就是一個奇跡,從來沒有人設想過會發生這樣的情況?!?/p>
負利率,確實超過了當年經濟學家的預期。
經濟學家弗里德曼在上個世紀六十年代出版的《價格理論》中曾經論述過負利率。
弗里德曼認為,負利率只存在于自然經濟中,負利率相當于財產所有者繳納的委托保管費。但其前提是,財產所有者必須有其它收入,能夠支付得起這筆保管費。
在現實的貨幣經濟中,弗里德曼否定了負利率的存在。
為什么利率不可能為負?
當利率逐漸下降時,價格機制就會發揮作用,信貸需求擴大;當利率下降到接近零時,信貸需求會大幅度增加,從而推動利率上漲,經濟走向景氣。這是最基本的供求定律。
如今,利率為什么跌入負數?是不是市場失靈?價格機制失效?
我們可以推演一下:長期負利率會導致什么結果?
負利率,意味著放貸方的損失,這一損失的直接承擔者便是商業銀行。
據英國經濟分析機構凱投宏觀的預測,在歐洲目前實行負利率的四個經濟體(瑞士、丹麥、瑞典和歐元區)中,負利率實際每年給該地區銀行的新增成本約為45億美元,其中利率最低的瑞士銀行業承壓最明顯。
負利率直接造成銀行盈利水平下降。以歐洲為例,2015年第四季度歐洲大型銀行的財報顯示,15家大銀行中虧損的有6家,利潤下降的有9家,而2016年以來這些銀行的股價悉數下跌,跌幅遠大于同期歐洲主要股指的跌幅。
負利率促使投資組合發生轉變。越來越多資金從儲蓄銀行轉向投資銀行,投向股票及風險更高的金融資產。這種情況將惡化商業銀行的資產負債表,沖擊銀行風控體系,同時加劇金融市場的資產泡沫。
若銀行發生危機,或資產價格崩盤,或債務危機爆發,最終誰為此買單?
參考2007年次貸危機及之后的金融危機,央行以“最后貸款人”的身份,站出來為美國國際集團、高盛、房地美、房利美、花旗銀行等金融巨頭兜底,同時實施大規模的量化寬松。
央行是問題的發起方,最終也是解決方。只是用了制造問題的方式來解決問題。
本質上,負利率,制造的是“央行泡沫”。
“最后貸款人”實際上是“救世主”的角色,央行在經濟衰退時化身為“救世主”,然后“畫餅充饑”。
央行發行法幣是一種公共契約,實行寬松貨幣救市是執行公共契約,目的是實現公共利益。
但實際上,市場中并不存在“公共契約”,也不存在“公共利益”,只有私人企業與私人利益。
自斯密以來,經濟學各流派都承認以自利為原則的市場法則,即使凱恩斯也承認這一點。在自由市場中,每個人都按照自我利益最大化的原則做出經濟選擇,每個人基于私人產權從事交易,每一個契約都是私人契約。
若市場交易中,按照他人的利益或公共利益行事,執行的是公共契約,這種交易的結果定然是福利損失。這是違背人性,違背規律,破壞交易公平及自由的行為。
債務危機爆發后,央行以“最后貸款人”的身份,打著“公共利益”的旗號,為金融巨頭兜底。這一行為,實際上是以人為的方式,破壞了市場的供給、價格、獎勵及懲罰機制。
經濟危機爆發并不是市場失靈,而是市場在顯靈。
市場以快速緊縮、暴力去杠桿的方式,讓做出錯誤決策的金融巨頭及交易者接受懲罰,同時也在變相獎勵做出正確決策的交易者——盡管這部分交易者這時屬于少數派。
若央行出手救市,破壞了市場的貨幣供給及價格,實際上在獎勵那些做犯了錯誤的交易者,對于做出正確決策的交易者來說是極為不公平的。
這種破壞性的行為帶來的好處,恰恰不是“公共利益”,而是金融巨頭、資產所有者等某些個體;帶來的懲罰卻是“全民”的——誘發下一次金融危機。
這就是市場交易中的公共利益悖論。
市場交易中無法包容“公共利益”的存在。政府若以公共利益干預市場,無論如何做,都會傷害另外一方,都會破壞交易公平。受約束的政府,最終會陷入兩難;其它類的則容易成為利益集團的角逐者、代言人。
正如香港政府掌控土地供給,多供應土地則損害有產者利益,少供應土地則損害無產者利益。如今,房價奇高,政府陷于左右為難之境地。
正確的做法是,政府退出市場交易,不控制供給,不控制需求,不干預價格。政府只負責收稅,建設福利房及公共福利。雖然依然有人影響政府決策,要求政府多供應或少供應福利房,但此為公共決策系統(公共決策有其機制約束)而非直接的經濟系統,對市場交易的打擊大大減弱。
凱恩斯學說穿著“仁慈”的外衣,可以俘獲多數人的人心——本質上是因為經濟危機發生時大多數人利益受損。
若此時按照大多數人的原則做出貨幣寬松決策,無疑是變本加厲、飲鴆止渴的。但悲劇往往是這樣發生的。
通往奴役之路的恰恰是這種非理性的善良、違背規律的仁慈以及多數人的暴政。
不按照大多數人的原則,應該按照什么原則?
天道法則——不以人的意志為轉移的法則。
可惜的是,貨幣,并不是私人契約,而是公共契約。貨幣市場的供給及價格,不是由天道法則(市場競爭)決定的,而是由人來決定的。
貨幣由人類控制,或許是上帝造物時最大的失誤。
從哲學角度來看,萬物總有“阿喀琉斯之踵”:
宇宙最大的BUG是人類。
市場最大的BUG是貨幣。
市場交易中,所有的商品都是私人契約,所有的行為都是私人利益,唯有貨幣是公共契約、公共利益。而這恰恰是市場的“阿喀琉斯之踵”。
經濟學家一直在探討一種機制,讓貨幣這一公共契約,服從于天道法則,而不是由人為控制。
天生懼怕中央集權的美國人,兩次否決了中央銀行。但是,面對持續不斷的銀行危機,美國人還是決定成立中央銀行。美國政治家采用了天才設計方案,將美聯儲劃分為多個機構,權力極為分散且相互制衡。
但是,天才設計依然遵循的是英國經濟學家白芝浩“最后貸款人”的原則。以至于,當年的美聯儲伯南克為其量化寬松辯解——符合白芝浩的原則。
1950年代,美聯儲主席馬丁將美聯儲從聯邦財政部中獨立出來。1970年代,弗里德曼在理論上致力于美聯儲的獨立,沃爾克則在行動上樹立了美聯儲的威望。
美聯儲的機制將貨幣這一公共決策權交給社會精英,希望美聯儲主席及理事按照學術原則——接近天道原則,做出科學的貨幣政策,而非屈從于白宮、華爾街、任何利益集團以及多數人原則。
美聯儲主席鮑威爾在8月宣布降息時承受著巨大的壓力。沃爾克、格林斯潘、伯南克、耶倫四位前美聯儲主席發表署名公開信:
“我們一致堅信,為了經濟利益最大化,美聯儲及其主席必須被允許獨立行動,不受短期政治壓力(的影響),尤其是美聯儲官員不會因為政治原因而受到撤職或降職的威脅?!?/p>
曾經的貝殼、鐵釘、黃金、金本位貨幣,以及哈耶克的貨幣非國家化、中本聰的比特幣、Facebook的天秤幣,都是貨幣擺脫“公共契約”、“公共利益”的探索。
但“天道法則”未降臨貨幣領域之前,獨立的央行機制、沃爾克式的英雄以及遵循學術原則的公職精神(而非伯南克的“行動的勇氣”),才能最大限度地降低“公共契約”對市場的扭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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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孟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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