炒股就看金麒麟分析師研報,權威,專業,及時,全面,助您挖掘潛力主題機會!
來源:華商韜略
服裝巨子、雅戈爾老板李如成有句名言:
“房地產和金融證券所賺取的利潤,是雅戈爾做服裝30年也賺不到的。”
但就在李如成的隔壁,一對父子卻靠兩代人皆只干服裝制造這一件事,干出了雅戈爾30年房地產與金融加起來都望塵莫及的業績。
申洲國際是一家很神的公司。
它身處市場極度飽和、競爭極其激烈的服裝代工,是低成本、低價值、低利潤的典型產業。
雖然行業“三低”,但申洲自己卻實現了三高——營收高、利潤高、利潤率高。
2022年,申洲實現營收人民幣277.8億元,同比上升16.5%,創出了歷史新高;凈利潤45.6億,同比增長35.3%。
看慣了十億百億數字,只需要比一比,就知道這些數字的含金量。
2022年,“創新藥之王”恒瑞醫藥,營收和利潤是212.8億、39.06億元;工程機械龍頭三一重工,808.2億的營收雖多,42.73億的利潤,卻剛剛和申洲打平;過去三年大出風頭的以嶺藥業,營收和利潤只有申洲的一半:125.3億、23.62億元。
所以申洲22.1%、16.4%的毛利率和凈利率,不僅放在服裝行業內傲視群雄,就是在大制造業里也是相當能打的存在。
工業富聯,富士康旗下的“代工之王”,其毛利率、凈利率不過8%、4%。
即使是申洲的“老甲方”、全球第一大運動鞋服品牌——耐克,凈利率也只有10%左右;2022年,另一運動巨頭阿迪達斯的凈利率更跌落到0.4%。
而且2022年的業績,還是在原材料、能源價格雙漲,寧波基地供應鏈吃緊的背景下,相對“慘淡”的成績。
近10年,申洲的平均毛利率、平均凈利率穩定在29.10%、19.24%。
這樣一家質地很好的公司,基本面鮮明地體現在股價上:從2008年的每股0.53港元,一路飆升到2021年的最高點——每股198.56港元。
13年370倍,3000億港元的市值,堪稱價值投資的好樣本。
即便如今,申洲的股價跟隨大勢大縮水,也依然擁有超過1100億港元的市值,而曾經因為房地產與金融大把賺錢的雅戈爾也不過才300億左右的市值。
“打工仔”賺錢,竟比“老板”更有效率,申洲是怎么做到的?
“代工之王”的傳奇,要從馬寶興、馬建榮父子說起。
1990年,寧波北侖區為解決當地就業,內引上海國企、外聯海外僑胞,成立了寧波申洲織造有限公司。
馬建榮的父親馬寶興,身為上海針織二十廠技術副廠長,作為紡織專家被引入申洲,當上了副總經理。
馬寶興愿意舉家從上海去寧波,想法很簡單:解決孩子的城市戶口,能進廠當工人就行。就這樣,兒子馬建榮也進了申洲。
結果馬寶興發現,申洲沒資金、沒技術、沒訂單,建廠還欠一屁股債,感覺掉進了大坑。
但馬寶興沒有退路。他想方設法籌到了錢,還清了債,有了啟動資金,開始琢磨發展的事兒。
和很多服裝企業不一樣,馬寶興決定帶申洲切入中高端服裝制造領域。他發現,日本嬰兒服裝的客單價很高,一件能賣到1.5美元,而成人制衣只有1.2美元。
利潤高,但對質量要求也高。在國內聽起來還很新鮮的“甲醛殘留”、“色牢度”,在日本都是實實在在的指標。申洲的第一批衣服做出來,沾水就掉色。馬寶興立刻做了個決定——全燒了。
把品質問題一個個解決掉,申洲終于打開了日本市場,也奠定了企業的發展方向:只做中高端代工。
1997年,申洲迎來重大轉折。
一是馬寶興、馬建榮父子,完成了對申洲的管理層收購;二是32歲的馬建榮接手企業。而他們馬上迎來了一個未來的超級客戶——優衣庫。
優衣庫的柳井正,在90年代來中國找代工廠,到處見老板,到處談人生理想,絕口不提訂單和工藝,很多老板都覺得這是個精神病。
唯一跟柳井正氣味相投的,就是馬建榮。
馬建榮剛接手申洲,就遭逢亞洲金融危機。他找到柳井正要合作,結果拿到了一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20天,完成35萬件的超級訂單。
這相當于申洲兩個月的產能,但馬建榮直接拍板——干。
把產能壓到極致,申洲順利交付了訂單,而這個標桿工程,不僅讓申洲牢牢綁定了優衣庫,也讓它在日本市場拿到了伊都錦、伊藤洋華堂一串大客戶。
幾年下來,申洲的產值,從1997年的不到1億元,增長到了2005年的25億元。
2005年,申洲國際登陸港股,位列中國第一大針織服裝出口商。但上市融來的9億港幣,馬建榮轉手就花光了,他要繼續做大,還要做強。
大,很容易理解,但服裝代工商,能強在什么地方呢?
這和申洲找到的新業務有關系——進軍運動鞋服代工市場。
這個市場很難做,耐克、阿迪達斯這些運動品牌,不停地搞科技升級,許多專業面料、科技面料的生產難度巨大,品牌對供應商的考核,能精確到設備層面。
但這個市場又很有潛力,因為難做,所以品牌會留出很大一塊利潤,不像普通鞋帽品牌,喜歡一年加碼一層,把代工企業逼到墻角。
用不止9億港幣升級設備,研發面料,通過嚴苛的供應商考核,申洲國際逐步拿下了耐克、阿迪、彪馬等頭部品牌。
從2005年到2009年,運動鞋服占申洲收入比重,從9%增長到42%,日本市場的收入則從81%降到53%。
這一把牌,申洲賭對了!
2008年前后,次貸危機讓服裝代工業洗了次牌,一批中小企業出局,反倒是運動市場在北京奧運效應下,開始逆勢增長。
到2012年,申洲的“四梁四柱”成了型——耐克、阿迪、優衣庫、彪馬的四大品牌;中國、歐洲、日本、美國的四大市場。
人不狠,站不穩。申洲能站穩運動市場,靠的也是一個狠。
2012年,耐克找到產業鏈“老搭檔”、中國臺灣的豐泰,希望它承接Flyknit飛線鞋面的量產。
Flyknit是一種創新面料。在過去,運動鞋的鞋面有鞋舌、鞋頭、腳踝泡棉、后跟護片好幾個組件,用帆布、皮革、化纖不同材料分別生產,再或粘或縫地組裝在一起。
但Flyknit能編織出一個完整鞋面,更輕薄更透氣,幾乎把鞋變成了一雙襪子。
豐泰采購了150臺編織機,發現這東西又難做、成本又高,加上連耐克自己都吃不準Flyknit最后好不好賣——萬一搞不成,代工廠就等于白白陪跑。
豐毅果斷放棄,馬建榮果斷拍板——干!他指揮申洲一口氣砸進去7個億,買了2000臺專用設備,吃進了耐克的全部訂單。
馬建榮又賭對了,耐克Flyknit鞋賣成了全球爆款——耐克半年就賺了6.5億美元。
一起贏的還有申洲,從2012年到2016年,Flyknit鞋面訂單在申洲國際營收占比從2%漲到了6%;更提氣的是,因為能接這種高難度大活,申洲在耐克面前腰桿也更直了——它得到了耐克的優先供應權。
背靠巨頭,申洲的營收從2005年上市之初的24.8億元,一路沖到了2020年的230億元。
實際上,馬建榮很早就對“賭”面料情有獨鐘。
從2005年申洲上市,申洲用募來的9億港幣,3/4升級產能,1/4研發面料,還搞了一個6000平米的面料實驗室。
之后,申洲和優衣庫共同研發出功能性面料Airism,與耐克共同研發TechFleece、Flyknit等面料,還自行開發出“咖啡碳”保暖面料。
如今,申洲建有大千面料工程技術中心、申洲面料工程技術中心等10多個創新研發中心,僅新材料面料專利就達200多項。
做代工,為什么要研發面料?為什么把手伸到上游?
因為這是建立“縱向一體化供應鏈”的基礎。
全球化的服裝制造,是一條復雜而漫長的產業鏈。
優衣庫早期的生產流程是:在日本買原料,到印尼紡成絲,轉運中國后,再輾轉不同的工廠,完成紡織、染色、縫制的全過程。
全球化分工很便宜,但沒有效率。
所以代工廠接單后,第一件事是“等”:它要到上游企業去訂面料,轉運過來再加工。
有時上游庫存積壓、下游等米下鍋,都是家常便飯。但凡一個環節出問題,交付計劃就會被打亂,不確定性巨大。
但申洲把僵局打破了。
由于具備強大的面料研發能力,從紡紗、織造、染色、印花、裁剪、制衣等所有環節,申洲包圓了。而且,產能都在一個工業園區里。
于是,耐克們只要設計、下單、付錢,然后收貨就行了。
而申洲的“縱向一體化供應鏈”,在物理上無縫銜接,減少了轉運時間;向上游延伸,又吃掉了面料的利潤,降低了成本;全鏈路高效協作,消滅了交付不確定性。
申洲全球最大的“縱向一體化供應鏈”,究竟可以快到什么程度?
從紗線到成衣,別人要3個月,申洲只要15天。如果肯加錢,申洲還能更快。
2018年世界杯,法國奪冠在即,法國隊隊服需求激增。于是,耐克緊急下單,申洲竟然在16小時內光速完成幾萬件球迷服的制造,然后直送上海、空運法國。結果,剛剛好趕在法國隊奪冠前送至球迷手上,一夜爆單。
在產業鏈的任何一環,品牌都可以找到替代者;但比全供應鏈,卻找不到比申洲更好的替代者。
牢牢將耐克、阿迪、優衣庫、彪馬、Lululemon鎖住,申洲的規模生產就有了保證,而規模,就是降成本的前提。
不論是棉花采購,還是全球海運價格暴漲,申洲憑借其巨大的產能,向上下游強力議價,轉嫁成本。
這正是“代工之王”能夠不斷提升毛利率、凈利率,實現正向循環的秘密。
當然,申洲并非沒有軟肋。其過于仰賴大客戶,導致耐克們一旦增速放緩,申洲也會陷入增長窘境。
近年來,申洲營收上升卻股價大跌,反映的正是市場的擔憂。
有人對申洲的崛起“秘訣”饒有興趣,但馬建榮的回答是:
“做精一件事,足矣!”
但這句話還是有玄機,同樣做代工,別人怎么就做不到申洲的程度?
2016年,美國《財富》雜志發布“50家改變世界的公司”榜單,全球最大服裝制造商“晶苑國際”(HK2232)位列其中。
這一年,晶苑向客戶交付了3.5億件成衣,但每件成衣的凈利潤只有35.4美分。
同是服裝代工業的佼佼者,2022年,晶苑實現營收24.91億美元(179億人民幣),凈利潤只有1.73億美元(12.43億人民幣);近5年平均毛利率、平均凈利率分別為19%、6.3%,與申洲相距甚遠。
晶苑為什么不搞“縱向一體化供應鏈”?答案是:搞不了。
它服務的是GAP、HM、Victoria‘s Secret等快時尚品牌。
快時尚,就是設計、款式、周轉都快,快到每季度都要換,但每筆訂單都不大。
這讓晶苑無法在面料研發和自動化上下重注,因為某款面料下個月可能就不用了。只能拼人力、拼價格,上規模、壓利潤。
有的代工廠,選擇奢侈品賽道。結果,工藝復雜、標準化低、上不了規模,攢不了技術,只能賺細水長流的錢。
但馬建榮選擇的運動鞋服賽道,看似平平無奇,實則深思熟慮。
這個領域產品周期長,訂單規模大,側重功能研發。申洲只要長期堅持,就能建立技術壁壘,與大品牌雙向綁定,成為其核心供應商,在協作中共同賺取技術升級的紅利。
其次,在產能布局上,馬建榮同樣精細而富于前瞻。
▲申洲柬埔寨工廠
2005年,歐美對中國紡織品出口實施配額限制,馬建榮就在柬埔寨建成了第一家海外工廠;2014年,美國大搞貿易封鎖,馬建榮又火速在越南布子。
最終,申洲實現在浙江寧波、安徽安慶、柬埔寨、越南四地的布局,而這種“機智”的產能布局,幾年后就顯示出了先見之明。
2020年春節期間,中國供應鏈吃緊,馬建榮迅速安排400多名企業骨干,火速飛往東南亞,安排訂單轉移,迅速穩定產能。
2021年,德爾塔病毒在越南肆虐,中國基地又產能全開,再度穩定了大局。
憑借縱向一體化產業鏈和海內外雙重布局,申洲的總體產能非但未受影響,還進一步鞏固了客戶信任。
但比起選賽道、布產能,馬建榮最難能可貴的地方,還是他對服裝代工的長期專注和熱愛。
在很多人、甚至從業者的觀念中,紡織服裝業是污染大、利潤薄、沒前途的低端產業,終會被淘汰。
比如杉杉集團靠服裝起家,但杉杉創始人鄭永剛坦言:“光做中國服裝業老大,是一件挺土的事。”
因此,在服裝領域賺到“第一桶金”后,杉杉就開始向科技、時尚、金融、貿易等多產業轉型。
但馬建榮卻認定:“做好一件衣服,已經蠻不錯了。”
在他看來,服裝業既有龐大市場,又能解決就業。而哪個行業都會遇到瓶頸,與其這行望著那行好,不如專注主業、持續突破,建立競爭壁壘。
30多年如一日地專注,讓馬寶興、馬建榮把服裝代工做到極致,成為全球最會干這件事的人,也把申洲國際做成了服裝業的“臺積電”。
2018年,有人在申洲國際業績發布會上問道:申洲的天花板在哪里?
管理層想了想,然后回答:
“有些公司天天做一樣的事,每天都是天花板……我們沒有天花板,我們的天花板取決于我們的創新。”
責任編輯:楊紅卜
VIP課程推薦
APP專享直播
熱門推薦
收起24小時滾動播報最新的財經資訊和視頻,更多粉絲福利掃描二維碼關注(sinafinanc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