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晟償債之困

　　丁文婷

　　福建福晟集團有限公司持有的上海福晟企業管理（集團）有限公司3000萬元股權被凍結，凍結日期自2020年8月31日至2023年8月30日，由上海二中院執行。

　　這不是福晟集團的股權第一次被凍結，啟信寶數據顯示，截至8月30日，福晟集團的股權被凍結次數累計達50次，除了股權被凍結，項目延期、員工維權、基金逾期兌付等多項亟待解決的問題也擺在福晟集團面前。

　　合作紓困

　　在福晟集團工作了十余年的林凡（化名）發現了公司的小變化，今年1月份福晟和世茂官宣合作之后，電梯里的Logo從“福晟乾隆廣場”變成了“世茂福晟乾隆廣場”，幾個月后，“世茂”兩個字又從Logo中消失了，“世茂福晟乾隆廣場”又變回“福晟乾隆廣場”。

　　這一過程中，長沙福晟的員工李玫（化名）經歷了職業生涯中最大的變化，公司從300多人縮減到100人左右，在福晟工作了十年的她，主動上了第一批“優化名單”。

　　“我覺得自己已經算幸運的了，拿到了離職賠償，后面很多離開的同事都沒有拿到補償”，在李玫為自己的離職慶幸時，8月20日，長沙福晟的員工7月的工資和五險一金未能如期到賬。

　　他們找到湖南福晟集團有限公司的執行董事潘俊鋼反映情況，得到答復是福晟沒有決策權，得和世茂商量。

　　今年年初，世茂與福晟達成戰略合作，雙方共同輸出世茂福晟平臺。世茂方面宣布，通過輸出管理品牌，代管代建，幫助福晟度過難關。

　　世茂集團執行董事、財務管理中心負責人湯沸表示：“世茂正在幫助福晟做債務重組，依靠世茂的一些資源，結合項目的實際情況，也希望能通過福晟自己后期的經營，有一個清償的能力”。

　　世茂一名員工向經濟觀察報表示，世茂通過將紓困基金注入平臺，給福晟的項目輸血，盤活項目，使得項目實現自我造血，從而實現平臺周轉，才能去解決福晟的一些歷史遺留的債務問題。

　　合作以來，世茂海峽陸續接管了福州、佛山、東莞等7個城市的項目，但合作如何開展以及項目的相關進展如何，經濟觀察報向世茂海峽求證，未獲回復。

　　雙方在今年1月宣布合作的發布會上明確，合作范圍內的項目，在推廣時將同時使用雙方聯合品牌，案名前均標注“世茂”及“福晟”品牌名。

　　從福晟集團官網看，目前福晟集團在售地產項目共有24個，待售項目3個，均未顯示“世茂”的品牌名，而世茂官網上則查詢不到與福晟相關的任何信息，不過，福晟福州的幾個項目案場，包括銷售人員在內的工作人員們都已經以“世茂福晟”為前綴談論項目，并表示案場已經換成世茂的團隊。

　　償債分歧

　　相比在房地產項目合作上取得的進展，福晟面臨的債務方面的危機，卻沒有得到明顯的緩和。

　　8個月來，福晟債務危機引發多起員工交涉。林凡告訴記者，為要回跟投款，他所在的一個福州員工維權群有200多人，“從年初到現在，我參與了五次交涉活動，但可以說毫無進展”，期間，福晟出面的最高級別的負責人是吳繼紅，原福晟集團董事、副總裁，她同時也是福晟董事長潘偉明妻子陳偉紅的弟媳。

　　林凡從吳繼紅處得到的信息是，福晟賬上沒有錢，只能等世茂協調。

　　李玫和林凡有同樣遭遇，她告訴經濟觀察報，2018年，她參加福晟組織的員工跟投會，150萬元一次性付款定購了福晟位于福州的“中央美墅”項目的數套房產，當時福晟承諾，在繳清總房款之日起次月1日開始計算60個月，按照每月每平方米100元的計算標準發放返租金。并針對在2020年8月27日前一個月內提出回購申請的員工，以每平方米溢價8000元的價格回購這些房產。

　　然而回購期限到了，承諾的回購沒有兌現，李玫從今年6月份開始，就沒有再收到跟投的利息。

　　福州市住房保障和房產管理局核實，2018年7月，福晟集團已出現資金流動問題，制定了中央美墅76號樓返租回購方案，兩年合計回報率69.4%（年化率34.7%），在未實際銷售的情形下，吸引了部分在職員工以房屋認購形式資金約1億元。

　　與福晟多次溝通后，李玫等跟投了“中央美墅”的員工得到了三種解決方案：一是員工自持中央美墅房產，不拿本金；二是一年內分三次拿回本金；三是公司以其他樓盤的房子抵債。

　　不過，這三種方案并不被包括李玫在內的大部分員工接受，李玫告訴記者，按照第一種方案，中央美墅的房產因被公司抵押給銀行禁止買賣，所以購房合同的簽訂遙遙無期；第二種方案，已經有員工拿了第一次退還的本金，但第二次的錢款卻遲遲不能到賬；而第三種方案，福晟給出的其他樓盤的售價對員工們沒有吸引力。

　　更重要的是，這些跟投款是李玫和同事們湊出來的，有變現需求。

　　同樣踏上討債路的還有福晟的投資人們。

　　天津信澤股權投資基金管理有限公司發布的相關披露報告顯示，今年5月上旬，已與福晟和世茂方就解決方案基本達成一致，但5月下旬，世茂方推翻了此前達成的解決方案，“提出今年內不予支付福晟各項債務利息，且后續僅就債務解決提供安慰性質的協調工作”。

　　前述世茂人士表示，世茂福晟是一個紓困性質的平臺，兩家的合作不破壞福晟原有的經營和債務關系。

　　黑馬失速

　　如今債務纏身的福晟，幾年前也曾是一匹“千億黑馬”。

　　福晟集團創始人潘偉明出生于廣東，1989年，時年25歲的他成為了廣州市從化區最年輕的鎮長，后辭職下海，與其胞兄共同創辦福晟集團的前身——廣州云星地產公司。2003年，潘偉明將公司總部搬至福州，成立福晟地產。2006年福晟整體收購原福建六建建工集團公司，對其進行改制重組后成立福建六建集團，至此，福晟集團開始“地產+建筑”的雙向發展。六建也成為了福晟除地產業務以外的另外一大重要板塊，是福建省施工總承包二十強企業。

　　在2015年前后，潘偉明開始布局全國版圖，福晟正式開啟了規?；瘮U張的道路，2017年，中國指數研究院統計的全國房地產企業拿地金額TOP50榜單中，福晟集團新增了1787萬平方米土地，拿地金額達到810億元，在全國排第7名，和融創、恒大、碧桂園、萬科等龍頭房企并駕齊驅。

　　但與此同時，福晟高價拿地、“短債長投”的融資模式也埋下了隱患。2018年，福晟公布目標：2018年實現銷售額600億元，2019年900億元，2020年達到1300億元，并進入行業前30名。

　　然而，2018年房地產調控政策出臺使得樓市整體降溫，項目去化速度放緩，讓本就資金緊張的福晟流動性惡化，福晟拿地數據下降至411萬平方米、212億元。

　　2019年下半年，福晟裁員一半、申請破產被拒消息傳開，福晟對此進行了辟謠，但流動性危機下，福晟開始出現債務逾期，不少金融機構要求福晟提前還款，甚至出現抽貸現象，這使得危機中的福晟越陷越深。

　　Wind數據顯示，福建福晟負債總額從2015年的251.04億元升至2019年的706.64億元，貨幣資金比率僅為0.07。

　　被債務所累，黑馬也不是過去的那匹黑馬了。

　　工商資料顯示，3月17日，福晟集團有限公司法人代表由潘偉明變更為許幼農。新董事行列中，許幼農、呂翼、陳芳梅、趙嶸均來自世茂，翁敬明來自信達資產，余竑來自東方資產，僅有林向魁一人來自福晟。

　　而福晟集團的股東也發生了變更，原股東廣州錢隆投資有限公司持股比例降至51%。廣州市徳耀鴻鼎投資合伙企業（有限合伙）成為新股東，持股49%；德耀鴻鼎由中國東方資產管理股份有限公司、中國信達資產管理股份有限公司和平潭臻顏企業管理有限公司等6家公司共同持有。其中，由世茂所控制的平潭臻顏企業管理有限公司占股16.67%。

　　對于目前的福晟集團來說，白衣騎士要想讓曾經的“黑馬”重新奔上千億跑道，債務是一道無法跨越的坎。一名福晟員工向經濟觀察報透露，針對股權轉移與債務償付問題，福晟和世茂正在進行繼年初并購會后的第二次談判，經濟觀察報就相關情況向世茂方面進行核實，截至發稿時尚未得到任何回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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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楊亞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