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新浪財經意見領袖（微信公眾號kopleader）專欄作家 張文閣

　　對于藝術品投資，無論是逆經濟周期特性，還是與實業投資分散風險，再或者是它自身的投資回報率，風險調節，都是非常好的。

為什么有錢人都愛玩藝術品投資

　　最近在朋友圈看過一篇文章，題目是《中國首富王健林：我玩的收藏品至少增值了1000倍》。文中透露王健林曾半開玩笑地說，之所以會放棄部隊和政府里的大好機會及穩定前程，而選擇冒險下海去做房地產，原因就是因為有錢才能搞收藏，才能買得起他愛的那些書畫。早在上世紀90年代初，王健林就敢于下重金，幾乎把自己所有的現金都拿出來，砸在一幅畫上。1992年，他兩年分四期以800萬的價格買下傅抱石先生的代表作《龍盤虎踞》，在當時800萬都可以搞房地產了。

　　不單王首富，研究發現，富人普遍對藝術品投資與收藏情有獨鐘。興業銀行與胡潤研究院在2013年曾聯合發布《高凈值人群另類投資白皮書》，調查顯示投資或收藏藝術品的高凈值人士占比高達64%，這一比例在5000萬資產以上的高凈值人群中更達81%，還有36%的高凈值人群表示未來會增加藝術品投資。

　　舉個小例子，今年嘉德春拍，華裔兄弟的王中軍拍下一件北宋曾鞏的書法作品《局事貼》。實際只是一平方市尺大小的一封書信，卻拍出了兩億多的天價，基本上一個字值167萬人民幣。這件拍品1998年在紐約佳士得拍賣時只有40多萬美金，是一位在巴西的華人提供的。曾鞏的這件作品前兩年在保利賣過一次，過了四、五年再拿出來賣，就變成了兩億多，是不是有下巴掉下來的感覺。

　　著名收藏投資家費衛東老師曾分享，2003年之后中國幾乎所有以前玩收藏的人，都變成投資客了，單純的收藏者越來越少。“大家傳聞的有些人一萬塊收藏的藏品，賣了一百萬這樣的事情，在我的圈子里太多了。對于他們來說只是在某個人身上發生的次數多少而已。我們自己有時都不敢相信這種感覺。”

　　拋開故事和江湖傳說，我們讓數據自己說話。回顧過去，藝術品的投資確實呈現出遠超同期證券市場指數回報的表現。以雅昌藝術市場監測中心發布的最具代表性的“當代書畫50指數”為例，從2000年至2014年增長近25倍，年復合收益率超過20%，遠遠超過同期上證指數不到1倍的漲幅。梅摩全球藝術品綜合指數的表現也是明顯超過同期標普500指數。實際上，在發達國家，藝術品市場已經成為和股票市場、房地產市場并列的三大投資市場。

圖1 藝術品指數與證券指數同期對比，縱軸為增長幅度

　　西方藝術品投資萌芽較早，隨著市場經濟的發展，藝術品也逐漸商品化。18世紀中期，蘇富比、佳士得拍賣公司相繼成立，使眾多藝術品得以順利流轉。單這兩家公司就幾乎壟斷了世界藝術品拍賣市場90%以上的份額。金融業的發展使藝術品投資更多的開始運用各類金融工具。銀行、基金、保險等各類金融機構紛紛基于藝術品開發和推出不同類型的金融產品和服務，推動了全球藝術品投資的蓬勃發展。

圖2 世界藝術品投資發展史

　　中國藝術品投資市場起步較晚，但發展速度極快，用短短20多年的時間就基本走過了西方200余年的歷程。1992年，上海朵云軒注冊成立中國大陸第一家藝術品拍賣公司，并于1993年敲響中國大陸藝術品拍賣第一槌。此后，與全球藝術品市場的發展歷程類似，相關藝術品指數、銀行、投資基金、信托、交易所、保險相繼出現。

圖3 中國藝術品投資發展史

　　伴隨藝術品拍賣市場成交額的爆炸式增長，中國在全球藝術品拍賣市場中的份額也相應迅速上升，由2003年的1%上升至2014年的31%，超越傳統藝術品交易大國英國、法國，成為僅次于美國的全球第二大藝術品市場。甚至在2011年超過美國，一度躍居全球最大藝術品市場。

圖4 各國在全球藝術品拍賣市場中所占份額（2014年數據），來源：國泰君安

　　作為藝術品投資的重要主體，中國藝術品投資基金的規模已經成為全球藝術品基金的中流砥柱。2012年，中國藝術品投資基金管理資產規模達到14.81億美元高峰，占全球藝術品投資基金管理資產規模的比重達76%；同期中國藝術品投資基金只數為90只，占全球藝術品投資基金總數84%的比重。

　　在全球范圍內，藝術品投資基金主要以保險基金、退休基金為主，他們都是一種長期的投資，追求的是低風險、穩定、長期回報。例如有兩百多年歷史的英國鐵路退休基金，它就將基金的很大一部分投入到藝術品市場，成為藝術品市場非常活躍的力量，取得了令人羨慕的業績。放眼世界，回報率最高、最穩定的基金品種，基本上都是藝術品的投資專項基金。

　　我們不禁要問，藝術品投資相對于其他投資品種有什么特別之處嗎？首先藝術品投資市場的規律與股市有很大的不同。股票市場的波動周期與國民經濟的周期基本同步，略微超前于國民經濟的運行速度，是一個先導指標。而藝術品投資市場的波動周期與國民經濟的波動周期之間沒有必然的相應關系，利率、存貸款政策、匯率、GDP增長、行業景氣度、地區景氣甚至政治的變革、科技的發展對藝術品市場的影響力都顯著低于股票市場的。

　　藝術品還有一個很有意思的特點，越老越值錢。很多商品或者技術，都有一個老化、過時的問題，以及人的技能知識落伍。例如發生一次金融危機，就會發生生產力過剩、技術過時。待危機過去，以前的庫存產品就會因為不合潮流而無法消化。技術也過時了，設備也落后了，人員也落伍了、知識也老化了。只有藝術品，由于時間的長久反而獲得升值。

　　高端藝術品市場的參與者基本上都是各個行業的佼佼者。這些成功人士，在事業成功后，很多都對藝術品情有獨鐘，對他們來說，藝術品具有固化浮財的作用。所以股票債券市場的獲利者也非常愿意將股票、債券市場的獲利，以藝術品的形式進行固化。因為是各個行業的佼佼者參與，所以高端藝術品投資回報的平均值水平一般也高于其他投資品的平均正常水平，回報率是相對較高的。

　　藝術品投資的財務回報率確實也是非常可觀的。以每單位資本的獲利情況來計算，藝術品投資是高于實業投資、房地產投資、證券金融的，基本上類似于高科技風險投資。如果以10-15年獲利期為一個計算單位，在西方發達國家和地區，投資者可以接受的實業投資年平均利潤率是8-10%；房地產投資和證券金融是15%；媒體業、高科技風險投資的平均利潤率為30-45%；而藝術品投資者能夠接受的利潤率一般是30%，甚至50%以上。

　　藝術品投資升值空間大，而下降風險較小。股票市場是上升、徘徊、下降、再上升這樣一個循環，而藝術品市場是上升、徘徊、再上升這樣一個循環，中間沒有下降的階段。當然如果你是在市場非常熱，自己又不懂的時候高價進入，那么在短的時間內，也有可能賣不出去。但是好的藏品在比較長的時期內，其價值還是會一直上升，而下降是比較少見的。

圖5 藝術品投資市場規律與股市規律比較

　　現代科學投資的基石是投資組合理論，核心是分散風險，獲得最大收益。關于藝術品投資與股票、房地產、保險和儲蓄等的關系，著名藝術品投資專家夏葉子老師曾給出一個建議，股票和有價證券占30%，房地產投資占20%，藝術品投資占20%，長期儲備資金國債和長期存款占10%，現金及短期存款占10%，保險占10%。當然這是對專業投資者而言，藝術品投資的門檻還是比較高的。

圖6 夏葉子給出的藝術品投資組合建議

　　所以大家可以看到，對于藝術品投資，無論是逆經濟周期特性，還是與實業投資分散風險，再或者是它自身的投資回報率，風險調節，都是非常好的。

　　此外，藝術品還有一個非常特別的優勢是可以用來避稅或節稅，是財富傳承的媒介。在國外遺產稅是非常高的，很多人繼承了遺產，連稅都交不起，這樣就無法承接遺產。在大多數西方發達國家和地區，遺產稅對財產的磨損是最大的。但很多國家或是因為藝術品的真實價值難以迅速估量，或是出于對文化藝術的保護以及扶持，都會豁免或減少對藝術品征收遺產稅。所以對藝術品進行遺產代理、遺產經營已經成為富有階層非常迫切需要的一個業務。

　　藝術品投資還有一個很有意思的創新操作方式：用藝術品逆按揭進行養老。房地產界的前輩孟曉蘇講過用房地產逆按揭進行養老的想法。藝術品也可以這樣操作，通過藝術品按揭，分期購買一個高額的藝術品。比方說一個人投資者，25歲時首付兩萬美元，以后每年再按揭五千美元，直到50歲付清，這樣總價14.5萬美元買進一件藝術品。如果這個藝術品在投資者50歲時，價值超過30萬美元，那么投資者就獲得最少200%的利潤。

　　當投資者50歲的時候，用正按揭的方法取得了藝術品的所有權和處置權，這個時候可以將藏品轉入逆按揭。假如這個藝術品到投資者50歲時值30萬美元，這個人的壽命預計是75歲，考慮之后25年的升值，預計到75歲時這件藝術品值75萬美元。那么，投資者就可以從50歲開始向接受逆按揭藝術品的金融機構，按藝術品經測算扣除各種手續費、利息、保險的價值65萬進行逆按揭。投資者除了可以收回按揭首期款15萬美元，每年還可以再從機構獲得按揭年費2萬美元，就可以過很好的晚年生活。

　　藝術品投資是為了陶冶情操、提高修養、提高生活品質。作為藝術品投資的資金來源，一定要是閑置資金，不能影響自身的生活。作為個人投資者，要與家人商量好，假如出現投資失敗，提前征得家人的同意，避免造成家庭矛盾。

　　我個人認為藝術品投資和收藏是非常好的方向。除了上面講的內容，藝術品本身還有實用價值。它不同于股票債券，本身沒有實用價值，只有投資價值。甚至現在電子化、數字化了，投資股票債券的時候，連個股票證書、一張紙都沒有，只是一堆數字。而藝術品，無論是瓷器還是書畫，甚至魯迅、冰心的字，它本身都是有實用價值的，比如掛在家里，或者用于裝飾，甚至用于公關、傳播、文化的陶冶，都是非常好的。

　　上邊談到的是藝術品投資市場的一般規律，具體到中國市場，因為容易出現投機和過熱，新進投資者要注意時機的把握。最后需要提醒一句老話，投資有風險，入市需謹慎。藝術品投資是門檻很高的領域，培養一個能獨立出具意見的品鑒師最少需要20年。如果一不小心買到贗品，更是血本無歸。

　　在投資藝術品的時候還要注意法律的規定，除了注意通過法律手段保護自己的權利，還要注意有一些藝術品是不允許交易的。比如青銅器，還包括文物、黑市走私品，這些都是違法行為，一定注意不能違反法律。

　　限于篇幅不再贅述藝術品投資市場的各種風險，實戰技巧和個人投資者如何投資藝術品市場，留待以后有機會再專文交流。建議有興趣的初級投資者盡量選擇拍賣行等專業場所進行交易，或咨詢專業機構或專家的意見，盡量不要選擇地攤兒等魚目混雜的地方，也盡量不要進行私下交易，以免影響再次流通。當然直接購買藝術品投資基金份額也是很好的選擇。

　　后記：本文根據筆者2016年8月應邀在《經濟觀察報》新金融家聯盟所做“藝術品投資與收藏”專題分享記錄整理。在撰寫本文時又參考了著名藝術品投資專家、《藝術品收藏》雜志作蘭作者費衛東老師的發言，國泰君安首席經濟學家林采宜老師的《中國藝術品投資市場異軍突起》文章和夏葉子老師的《藝術品投資學》專著，特此感謝。2016年10月1日于芝加哥。

　　(本文作者介紹：北京大學光華管理學院MBA，英國ACCA國際特許公認會計師候選人，在電信、互聯網、新能源、基因檢測等領域有超過十年的工作經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