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新浪財經意見領袖專欄(微信公眾號kopleader)專欄作家 黃志龍
與里根時代相比,當前美國經濟沒有面臨嚴重的滯脹困境,參眾兩院的主導權目前也掌握在共和黨手中,加上與日本和一些歐洲發達國家相比,美國聯邦政府仍有較大舉債空間,特朗普有條件創造比里根時代更為輝煌的經濟成就。
全球矚目的美國總統大選于11月9日落下帷幕,共和黨候選人特朗普成為美國第45任總統。業界紛紛對特朗普時代的經濟政策展開預測。筆者認為,從大選投票前的言論和政策傾向來看,特朗普的政策主張、面臨的內外環境與美國前總統里根有許多相似之處,他也許有望開創美國經濟的下一個“里根時代”。
特朗普的處境與里根時代有諸多相似
一方面,特朗普個人與美國前總統里根有幾分神似。兩人的相似點主要包括以下幾個方面:從年齡看,特朗普今年70歲,里根1980年當選總統時是69歲,都是高齡總統;從職業出身看,特朗普是體制外的商人,與華爾街金融精英格格不入,從政經驗為零,里根是體制外二流演員,從政經驗極少;從總統獲勝之路看,兩人同為共和黨候選人,且競選之路坎坷:特朗普競選總統,華盛頓政治精英恥于與他為伍,華爾街金融精英和主流媒體一邊倒支持希拉里,里根曾經兩次爭取共和黨候選人失敗,第三次被提名為共和黨候選人后,當時主流輿論稱其為“愚蠢而危險的前演員”,面對民主黨的前總統卡特將不堪一擊。
另一方面,兩個時期美國普通民眾對經濟前景均較為悲觀。奧巴馬時期,美國經濟政策避免了“大蕭條”,卻陷入了“新平庸”。華爾街金融精英已經綁架了美聯儲和美國經濟,美聯儲源源不斷的低成本資金都流入了華爾街,數十年的增長成果被上層高收入群體收割,中下階層成為被全球化時代遺忘的群體,收入增長停滯。在此需要說明的是,美國官方發布的失業率屢創新低的原因在于:美國人口逐漸老齡化和統計部門把大量臨時工作崗位視為新增崗位。
因此,與主流媒體和金融機構宣傳的美國經濟增長強勁相比,美國的實體經濟很可能是外強中干。同樣,里根時代的1980年前后,美國沒有走出越戰的陰影,經濟上則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滯脹。數據顯示,1980年10月美國通脹率(CPI同比漲幅)達到了創紀錄的14.8%,而當年經濟增速為-0.2%,處于上世紀70年代之后“滯脹”最嚴重時期(參見下圖)。由此可見,特朗普面臨的是經濟泡沫化、收入分配擴大、中下階層被遺忘的局面,而里根則面臨凱恩斯經濟學無法走出的“滯脹”困境。
里根經濟學引領美國走出了滯漲困境
在討論特朗普經濟政策前,有必要簡要回顧“里根經濟學”的核心內容及成效。上世紀80年代,美國的“里根經濟學”和英國的“撒切爾主義”開創了歐美自由市場經濟模式的一個黃金時代。
面對經濟滯脹的困境,“里根經濟學”的主要經濟措施有:削減政府預算和社會福利開支;提高利率、控制貨幣供給量以降低通貨膨脹;減少個人所得稅和企業稅以刺激投資;放寬企業管理規章條例以減少生產成本。特別是基于“拉弗曲線”理論(降低稅率——企業休養生息——擴大稅基的“三步走戰略”)全面針對個人和企業的減稅政策,加上“星球大戰”的軍事擴張戰略,使得美國財政赤字和政府債務在短期內急劇擴張。Wind的數據顯示,1983年美國聯邦財政赤字占GDP比重一度高達5.87%,創下了歷史新高,相應地美國政府債務也由1980年1.45萬億美元快速上升到1983年2萬億美元,等到里根卸任時美國聯邦政府債務已高達3.5萬億美元。
為了吸引國際資本回流到美國境內,給日益擴張的政府債務融資,同時控制日益高企的通貨膨脹,時任美聯儲主席的保羅沃爾克把聯邦基準目標利率提高至創紀錄的11.5%,窗口指導的聯邦基金利率一度高達19.1%(參見下圖)。在高利率支撐下,美元大幅升值,在里根第一個任期的1981-1984年,美元指數從90上升到165,接近翻一番,相應地,大量的石油美元和國際資本回流到美國。
總體來看,在減稅政策為核心的“里根經濟學”引領下,美國經濟走出了滯脹的困境,1983年5月美國通脹率(CPI)降至3.5%,經濟增速也達到了4.6%,1984年更是高達7.6%。
特朗普有條件開創下一個“黃金時代”
特朗普的經濟政策是否會完全沿著里根經濟學的方向走,現在還不得而知。盡管大選前在葛底斯堡“百日新政”演說有作秀的成分,一些政策都不具有可操作性,但仍可大體判斷特朗普政府的未來經濟政策走向。
首先,針對企業和個人的全方位減稅政策。毫無疑問,這一政策將成為特朗普經濟政策的核心,具體舉措包括:中產階級稅負減輕和稅率簡化法案,擁有兩個孩子的中產家庭將獲得35%稅務減免,稅率將從目前7種減少到3種,稅表也將相應簡化;企業所得稅將從當前35%大幅削減至15%,數以萬億美元的美國企業海外資金將會大規模回流。特朗普希望通過全面的減稅政策,輔之以貿易改革、寬松法規和廢除美國能源、基建投資限制等舉措,促使美國經濟增速達到4%,創造2500萬個就業崗位。
其次,削減政府預算和社會福利開支。主要的舉措包括:停止招聘新的員工以削減開支(軍隊、 公共安全和公共健康部門除外),減少政府部門預算支出,撤銷或替換奧巴馬醫保法案,降低政府的社會福利支出。
再次,擴大基礎設施建設投資,改善基礎設施水平。特朗普在演講中指出,將會督促國會通過《美國能源與基礎設施建設法案》,通過稅收優惠等政策爭取私營貸款,推進一項為期10年的高達1萬億美元的基礎設施建設投資;同時廢除奧巴馬政府對能源和基礎設施建設項目的各類限制,推進諸如Keystone 管道計劃等項目實施。
最后,美聯儲可能繼續維持低利率政策。值得注意的是,盡管特朗普在多次演講中嚴厲批評了美聯儲低利率政策,但是在“百日新政”中對貨幣政策卻只字未提,這可能有多方面的原因:一是短期內要激活企業投資、中產家庭消費等實體經濟,仍然需要大量的低成本資金;二是大規模基礎設施建設投資同樣需要大量的低成本資金,特朗普的策略可能是通過PPP模式,吸引私人資金進入基建項目;三是與里根時代不同的是,當前美國經濟通脹壓力較小,采取與里根時代相似的高利率政策必要性不大;
四是全球其他主要經濟體貨幣政策依然十分寬松,美聯儲過快提高利率將對全球經濟產生激烈沖擊,美聯儲也會慎重考慮加息的幅度與節奏;五是高利率必然導致強勢美元,這將削弱美國出口部門競爭力,不利于美國經濟增長前景。因此,筆者判斷:過高的利率和過于強勢的美元匯率,都不符合特朗普的政策目標。
當然,特朗普宣稱將對北美自由貿易協定(NAFTA)重新談判、退出TPP、加強貿易保護、宣布中國為匯率操縱國等,也將對美國國內經濟產生影響,但這些政策牽一發而動全身,也直接影響到美國全球戰略和國際影響。最大的可能是暫時擱置TPP,其他對外經濟戰略維持現狀。
綜上所述,與里根時代相比,當前美國經濟沒有面臨嚴重的滯脹困境,參眾兩院的主導權目前也掌握在共和黨手中,加上與日本和一些歐洲發達國家相比,美國聯邦政府仍有較大舉債空間,特朗普有條件創造比里根時代更為輝煌的經濟成就。
(本文作者介紹:蘇寧金融研究院宏觀經濟研究中心中心主任、高級研究員。)
責任編輯:賈韻航 SF17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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