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新浪財經專欄作家 曹鳳岐[微博]

　　逐步放開是對的，取消戶口的戶籍制度從現在來看它解決的問題就是政治待遇問題，但是并不是說解決了戶籍問題，甚至明天早晨就取消戶籍制度就能解決中國城鎮化問題。

　　戶籍限制了我們很多，在中國是否有非農戶口、是否有穩定的職業，是否真正享受市民待遇，是城鎮化市民化的重要標志。

　　從總體上來說，從我國的中長期來看，在一個農民大國的基礎上推進城鎮化向現代化邁進，這是國情。改革開放三十多年，這給我們留下的深層問題是什么？下一階段中國經濟發展的引擎、動力在哪里？我們現在找到一條路，就是城鎮化，要走新型城鎮化之路。

　　所謂新型城鎮化，是以城鄉統籌、城鄉一體、城鄉互動，生態宜居、和諧發展，是大中小城市、小城鎮、新型農村社區協調發展、互促共進的城鎮化。其核心在于不以犧牲農業和糧食、生態和環境為代價，著眼農民、涵蓋農村，實現城鄉基礎設施一體化和服務均等化，促進經濟社會發展，實現共同富裕。

　　城鎮化不是要消滅農民

　　這里有幾個著眼點，或者新型城鎮化要解決的一些問題。

　　第一，要重點解決的是三農問題。什么是三農？農村、農業、農民。我國實現現代化的重點、難點都在于三農。那么怎么解決三農問題，出路就在于城鎮化、工業化、信息化和農業現代化。

　　我們要加強農業必須發展工業，要富裕農民必須要減少農民。城鎮化呢？一頭連著工業化，一頭連著農村，農業的現代化。所以積極推進城鎮化進程不僅可以有效推進工業化，壯大城市經濟實力，而且可以為工業反統農業，城市支持農村，促進農業規模經營，增加農村農民收入，從而根本上解決三農問題來創造條件，這是城鄉工農。

　　第二點城鎮化必須產業化相結合，工業化、信息化、城鎮化、農業現代化四化，協調互動，通過服務業發展和科技進步推動產城融合，四化協調互動，缺一不可。這樣會帶動統籌城鄉發展，城鄉一體化發展城鎮來帶動。也就說在這個過程中我們必須通過產業發展來帶動就業，這也就說我們必須把工業化、信息化、城鎮化、農業現代化四化結合起來。

　　第三，我們應該做到人口、經濟、資源、環境相協調。提倡集約智能綠色低碳的發展方式。要把生態文明和原則全面融入城鎮化的全過程，突出資源集約、節約生態、環境友好，加快生態發展，也就說走節約之能、綠色低碳這個道路。

　　第四，構建區域經濟發展和產業布局緊密銜接的城市格局，以城市群為主體形態，大中小城市與小城鎮協調發展，提高城市的承載能力，注重中華民族悠久文化傳承與現代人文關懷相容，展現中國文化、文明自信的城鎮化。突出與區域經濟發展和產業布局緊密銜接。在空間布局上以城市群為主題形態，突出城市群的輻射帶動作用。既要有大城市帶動其他區域的發展，還要有中等城市，甚至有小城市。

　　第五，最重要的是人的城鎮化。實現人的全面發展，建設包容性城鎮。體現農業人口有序市民化和公共服務協調發展，致力于和諧社會和幸福中國的城鎮化。

　　城鎮化不是要消滅農村、農業、農民。有人說，城鎮化就是消滅農村和消滅農民的過程，如果這么提，也不是沒有道理。實際上，農村還是應該存在的，農民也還是要存在的。但是真正的農民肯定是少數，他們專門種糧，這些農民實際上是變成新型農民，變成工人或者享受市民待遇的新型農民。

　　要讓農民過上幸福生活、有尊嚴的生活，在教育、就業、醫療、福利、保險、養老、公共服務方面享受市民待遇。大家為什么提“農民工”？他還是農民。他們沒有享受到上面我說的這些待遇，他們到城里打工，但是他們蓋的高樓大廈自己沒法住、住不起，他們子女是帶不來的，所以農民工老人是留守部隊。這個問題不解決，農民如何幸福？所以說，新型城鎮化不是剝奪農民，而是使農民幸福，城鎮化核心是人的城鎮化。

　　為什么搞新型城鎮化？新型城鎮化有助于提高城鄉居民的消費能力。世界經濟失衡和再平衡使我國再出口面臨巨大挑戰，傳統的大進大出的貿易模式難以為繼，而且主要靠投資帶動經濟增長的模式已經不可持續。所以我們現在說要轉變經濟增長方式，要調整經濟結構，要以消費來促進經濟增長。

　　實際上，我們的消費增長是不快的，外貿不是很顯著，而且我們出口的產品相當多是低端、沒品牌的，我們出些高端的人家肯定會打壓我們，你要再出些高端的人家調查我們�，F在鋼材、水泥、多晶硅、還有電解鋁都過剩了，而且我們相當多投資于這些地方，這樣行嗎？

　　我們促進消費，消費能力在哪里？如果說農民的消費起來了，中國的消費問題解決了，消費問題也是農民問題。農民收入不高怎么去消費？所以你完全用消費去帶動是很難做到的。

　　這些工作現在正在做，但還是做不到，為什么？就是城鎮化的問題上沒有解決。所以我們通過大規模的人口城鎮化破解收入分配的城鄉差距難題。提高居民收入水平和消費能力、培育壯大中等收入階層，進而釋放龐大的消費需求，是新時期中國實現經濟轉型的客觀要求，將為擴大內需提供最強大、最持久的內生動力。

　　戶籍制度松綁只是城鎮化的起點

　　城鎮化是一個長期的歷史過程，不是一蹴而就的，現在城鎮化率已經很高了，2011年我們城鎮化人口比重達到51.27%，比上年末提高了1.32個百分點，2012年的城鎮化率已經達到52.57%。

　　國家統計局的一個數字是說現在的城市人口已經超過了農村人口，一些國家也就達到70%，我們已經52%，而且每年都是增長一個點多，那么用不了幾年我們基本上城鎮化完成了。

　　實際上我們的統計是國際化的，是按聯合國[微博]的標準統計的，聯合國是什么標準呢？凡是在一個城市一個地區連續居住6個月的就算城市人口，所以說如果農民把家屬帶來6個月，那就是城市人了。王寶強都說我是北京人，子女來了也是。

　　但是他們忽視一個非常大的問題，在國外沒有非農和農民戶口的問題，中國有戶籍的問題。戶籍限制了我們很多，它表現為人的不平等——政治不平等和經濟不平等。所以在中國是否有非農戶口、是否有穩定的職業，是否真正享受市民待遇，包括醫療、教育、保險、養老方面都能有城里人的待遇，是城鎮化市民化的重要標志。

　　李克強到河北去調查了，那些老太太說：“我們沒有別的要求，我們能不能像城里人一樣生活？”這是農民。他們可能住的自己蓋的房子里比城里還大，但她為什么說這句話呢？他們各方面待遇是沒有城市待遇好，按照官方統計，實質城鎮化率只有35%左右，專家統計真正有城市戶籍、享受城市待遇的人只占26%左右。所以有人說所謂實質城鎮化不是52%，是35%。

　　我在網上看到說，2012年中國的城鎮化水平就超過50%，達到世界平均水平了，看起來了不起的成就，實際上藏著很多無奈的事實。大量的城鎮人口實際上沒有城鎮戶口，有3.2億人生活在城市卻不享受市民待遇，其中包含所謂的農民工及其家屬。

　　由于戶籍原因，很多農業轉移人口無法像城市戶籍人口一樣享受社保，導致農業轉移人口的社保覆蓋率非常低。從數量來說，中國已經達到世界平均水平了，但是我們城鎮化質量不高，而且質量問題越來越突出。主要表現在就是2億多農民工及其家屬沒有享受到城市公共服務，一些城市攤大餅似的擴張，主要是人口壓力偏大、大氣污染加劇。

　　現在有人在呼吁趕快放松戶籍制度，說：“這種戶籍制度在世界上很少有的，把城鄉隔離，把人與人之間變得不平等，所以放松戶籍就城鎮化了，取消農村戶口，明天早上都取消，發布命令吧，不存在城市，不存在城市戶口，不存在農村戶口�！边@樣可以嗎？這樣就能解決中國的問題了嗎？

　　戶籍制度松綁只是城鎮化的起點。發改委近日表示，中國將全面放開小城鎮和小城市落戶限制，有序放開中等城市落戶限制，逐步放寬大城市落戶條件，合理設定特大城市落戶條件，逐步把符合條件的農業人口轉移為城鎮居民�？雌饋矸浅Ｃ�，放開小城市，這是對的，整個的想法都是好的。

　　那么發改委的徐紹史又介紹了，還要加快基本服務均等化，那么解除了限制，都讓他們到城里來了，他們干什么，沒就業他們干什么？無所事事。北京要是放開了，你看現在人口都兩千萬了，再放開全國人民都到北京來，北京人活不活了？

　　不是說不讓大家來，公共設施沒有，道路阻塞、大氣污染，而且他們住的什么地方，你去看看城邊子。很多人沒工作，好的給你路邊發點小廣告掙點錢，壞的就去偷去搶了�？偟贸燥垼�你不解決就業問題，不解決讓他們享受這些待遇的問題，你放開戶口有什么用？

　　放開戶口最大的問題是在政治上平等，有些大城市看到大包小包趕過來的，都知道這是農民，會有歧視，但是放開了就解決問題了嗎，就城鎮化了嗎？這是不可能的。

　　逐步的放開是對的，取消戶口的戶籍制度從現在來看它解決的問題就是政治待遇問題，部分農民、工人都是中國的公民，但是你其他的權利還得不到，就算小城鎮都放開，小城市沒有產業，我到小城市怎么賺錢呢？所以，并不是說解決了戶籍問題，甚至明天早晨就取消戶籍制度就能解決中國城鎮化問題。

　　防止把城鎮化簡單變成房地產化

　　我們要防止有城無市的過度“城鎮化”和有速度無質量的城鎮化。由于有些地方缺乏產業支撐，農民進城后變成游民。出現高樓大廈和貧民窟并存的局面。而高樓大廈卻無人居住，一個典型的例子是：鄂爾多斯耗資50多億打造面積達32平方公里的內蒙古城市，成為了無人的鬼城。要防止和避免一些地方一哄而起的搞大躍進，一味追求城鎮化的高速度和規模擴張。

　　當今有些地方過度依靠土地財政，出現地價推高房價的情況。據統計，2011年地方政府國有土地使用權出讓收入超過3萬億，相當于地方政府財政收入的80%。城鎮建設過度依賴土地出讓金，使地價不斷的攀升，過高的地價成為房價過高的重要原因。

　　要防止地方政府以土地生財，消滅農村、農莊。很多地方政府征了農民土地后，也并不是再去搞什么基礎設施，他們是發工資。

　　我有一個學生，是搞房地產的，他非常高興地告訴我，我會便宜的弄到地，說到年底了，政府沒錢發工資了，原來他不能那么便宜賣，現在為了發工資他就賣給我了，所以地方政府沒產業就靠這個。

　　(本文作者介紹：北京大學金融與證券研究中心主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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