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題：39歲斗魚CEO陳少杰被逮捕 直播平臺曾卷入賭博案

　　文 | 新浪科技 徐苑蕾

　　2019年，斗魚刷新了當時中概股赴美IPO的最大規模。在納斯達克，斗魚創始人陳少杰稱，相對短期股價，斗魚看重長期發展，隨著逐漸獲得投資人認可，估值也會水漲船高。上市后，斗魚市值一度接近500億元人民幣，不過截至發稿，公司市值僅剩下2.69億美元。

　　近日，陳少杰被曝失聯以及涉嫌開設賭場罪而被抓捕的傳聞，讓本就低迷的斗魚更加雪上加霜。有媒體從斗魚內部人士處證實了陳少杰失聯一事，不過斗魚官方至今卻一直對相關傳聞緘口不言。

　　有熟悉美國證券市場的人士告訴新浪科技，由于類似斗魚這樣的傳言對市場的影響有一定的主觀判斷空間，公司信披或存在模糊地帶。斗魚官方的沉默背后，或許是公司正在以時間換空間，爭取解決問題的機會。

　　“斗魚”是泰國的一種民間動物，陳少杰曾坦言，這種魚兇狠、好斗，因此以此命名了平臺。不過，游戲直播領域里的“雙寡頭”格局，已被B站、抖音等平臺打破，斗魚與虎牙合并夢碎，早已成為騰訊“棄子”的斗魚，如今只能在泥沼中苦苦掙扎。

　　被傳涉賭 斗魚官方緘口不言

　　陳少杰失聯的消息最初由雪球大V“逍遙投資筆記”爆出。 其稱，“因涉嫌XXX，斗魚董事會主席兼CEO陳少杰被查，失聯近3周。“逍遙投資筆記”并沒有道明陳少杰失聯原因，而有市場消息稱，10月中旬，陳少杰因涉嫌開設賭場罪被四川某地公關機關抓捕。

　　對于失聯和涉賭的傳聞，新浪科技多次聯系斗魚方面，至今官方仍未作出回應。不過有媒體通過斗魚內部人士證實了陳少杰失聯的真實性。

　　新浪科技從多位熟悉美國證券市場的人士了解到，與國內證券監管規則一樣，根據納斯達克交易市場規則，上市公司應當對影響股價或盈利預測的任何重大信息進行披露。不過由于類似斗魚這樣的傳言對市場的影響有一定的主觀判斷空間，公司信披或存在模糊地帶。

　　恒都律師事務所律師、北京物資學院客座講師劉琪晴指出，從規則層面，美國證監會并沒有對法人或實控人失聯、被逮捕的信披作出特定規定，但對控制權變更或內幕信息進行了規定，然而也沒有列出規定披露的內幕信息的情形，僅要求重大性和非公開性。“在實際操作中失聯和被捕屬于內幕信息，但失聯到什么程度沒有明確標準。”

　　美國洛厄爾麻省大學副教授孫黎表示，如果相關案件定性了，上市公司有義務進行公告。他還提到，“美國的信息披露與集體訴訟是連在一起的，所以如果說公司長期不公布對股價和經營業績有重大影響的信息的話，上市公司有可能面臨集體訴訟。”

　　需要指出的是，斗魚的涉賭問題或與平臺抽獎玩法有關。根據公開媒體報道，此前，斗魚直播間“長沙鄉村敢死隊”曾利用斗魚的各種抽獎規則進行涉嫌賭博活動。該直播間常在晚上10點開始涉賭抽獎，并稱賭局為“10點經濟課”，以“晚上10點開始上課”為公開暗號。

　　第三方直播數據平臺統計，“長沙鄉村敢死隊”2020年收益高達1.77億元，單日流水高達1317.67萬元。其中3月份收益最高，月流水達7487萬元，日流水約241萬元。不過2021年該直播間被曝光涉賭后，如今在斗魚平臺上已經無法搜到。

　　實際上，斗魚平臺此前就曾涉足賭博問題。去年年底，四川省都江堰市法院審理了斗魚平臺主播涉賭一案。根據公告，前斗魚戶外主播組合“彡彡九戶外”中的3人利用直播平臺開設賭場吸金近1.2億元，構成開設賭場罪，其中付某某、潘某被判有期徒刑6年，后勤、財務周某被判緩刑，3人共被處罰金165萬。

　　用戶流失 用“擦邊”換收益？

　　除了涉賭外，斗魚自身的諸多問題同樣積重難返，尤其涉黃等擦邊、低俗的問題更是“屢教不改”。

　　2021年10月，有網友在微博上爆料，在熱門游戲一年一度世界大賽期間，斗魚的自制宅話會節目出現了女嘉賓大秀火辣身材、舔瓶蓋、蹭抱枕等性暗示動作。今年3月，“斗魚官方推送軟色情表演”的話題登上了微博熱搜，部分秀場直播主播衣著暴露，表演露骨，而這些直播甚至還在首頁推薦。

　　一位直播行業人士指出，對于主播大打擦邊球的行為，平臺多數情況下會保持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態度，在尺度允許的條件下也會在首頁推流。“除非內容很離譜或者有人向平臺舉報，平臺才會干預”。

　　因為存在嚴重的生態問題，網信部門近年來多次對斗魚進行通報、處罰，甚至祭出進駐整改督導的大招。

　　今年4月30日，網信中國發布的消息中提到，針對斗魚等網絡平臺履行主體責任不力，對其用戶發布的信息未盡管理義務，造成淫穢色情、封建迷信、招嫖賣淫、賭博引流、高利借貸等有害信息在網上傳播的問題，國家網信辦指導屬地網信辦分別依法約談相關網站負責人，責令其限期整改，處置相關賬號，從嚴處理責任人，并分別給予罰款的行政處罰。

　　次月8日，針對斗魚平臺存在的色情、低俗等嚴重生態問題，國家互聯網信息辦公室指導湖北省互聯網信息辦公室派出工作組，進駐斗魚平臺開展為期1個月的集中整改督導。

　　作為游戲直播平臺，斗魚的主要營收來自直播和廣告。從財報數據來看，斗魚近年來面臨著盈利能力降低、用戶規模下滑等困境。有分析觀點認為，在這些挑戰下，主播直播內容的色情、擦邊等低俗問題，主要是為了解決用戶黏性和收益問題。

　　財報顯示，2019-2022年，斗魚營收分別為72.83億遠、96億元、91.65億元和71.08億元，營收增速連年下降，其中從2021年營收開始負增長，2023年上半年，斗魚營收28.75億元，同比下降20.77%。

　　凈利潤方面，斗魚2019年在美上市，其后連續兩年實現盈利，不過到了2021年公司卻大幅虧損達5.82億元，虧損金額比過去兩年的利潤總和還多。2023年上半年，由于加強了與游戲廠商的合作，以及減少推廣獲客的營銷投入，斗魚才好不容易扭虧為盈，實現凈利潤2100萬元。

　　不只是業績下滑，斗魚在月活躍用戶量以及付費用戶量也面臨困境。根據財報資料，截至2023年第二季度，斗魚MAU為5030萬，而2022年同期為5570萬，平均付費用戶數量為400萬，2022年同期為600萬。

　　“雙寡頭”被打破 “上岸”夢碎

　　根據公開資料，陳少杰最近一次露面，是在今年第二季度的財報電話會上。彼時，他表示，2023年會持續構建健康可持續的游戲社區生態。在斗魚平臺涉黃涉賭的問題之下，這番言論似乎頗為諷刺。

　　84年出生的陳少杰可謂年少得志。大一輟學創業后，25歲的陳少杰就將第一家公司賣給盛大游戲，套現數百萬。次年，他買下國內“二次元網站鼻祖”A站，因為看到游戲直播前景，陳少杰遂將A站的生放送直播更名為“斗魚TV”。

　　30歲那年，陳少杰創辦斗魚，并獲得騰訊多輪投資。2019年斗魚在納斯達克上市，最高市值一度接近500億元人民幣，而上市之時僅35歲的陳少杰個人身價最高也接近百億人民幣。根據公告，截至2023年一季度末，騰訊持有斗魚的股份為37.7%，CEO陳少杰持股比例為17%。

　　在游戲直播領域，經歷了千播大戰之后，斗魚和虎牙成為了最先跑通商業模式的兩大平臺，自此以后，“雙寡頭”的格局穩固多年。然而，2019年開始，快手、抖音、B站等平臺借助巨大的流量優勢殺入游戲直播領域，一時之間給斗魚和虎牙的經營狀況造成巨大壓力。

　　比如2019年12月，B站以8億高價購得英雄聯盟S賽三年的直播權，徹底顯露出布局游戲直播領域的野心。同年7月，快手也曾首次公布站內游戲直播移動端日活躍用戶超3500萬，游戲視頻用戶總日活達5600萬。

　　而一直以來，原本的雙寡頭之間也有強弱之分，無論在營收利潤、用戶數據等方面，斗魚始終落后于虎牙。為了抱團取暖，2020年在大股東騰訊的撮合之下，斗魚與虎牙聯合宣布雙方已簽訂“合并協議與計劃”。

　　根據合并協議，虎牙將以換股形式收購斗魚，斗魚將成為虎牙私有全資子公司并從納斯達克退市。合并完成后，陳少杰將成為合并后公司的聯席CEO，也是虎牙董事會的第十名成員。

　　但尷尬的是，2021年該合并案遭反壟斷調查，隨后被市場監管總局強制叫停。昔日的盟友又重新變回對手，而斗魚和陳少杰也因此與“上岸”機會失之交臂，重新陷入新的經營困局。

　　當地時間11月6日，受CEO失聯傳聞影響，斗魚盤中最低跌13.35%，一度觸及0.81美元，股價創歷史新低。截至當日收盤，斗魚的股價跌10.01%至0.84美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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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楊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