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亂”就一個字 2019年會更艱辛

　　去年今日，喜迎2018的人們一定不會想到，這會是如此動蕩的一年。接連不斷的各種事端把投資者從漫長牛市的溫床上拽起來，然后又打了兩記響亮的耳光。而當我們感概2018年實在是太亂了的時候，可能更加艱難的2019年正等著我們。

　　紛亂叢生的2018

　　許多人回顧這一年時都會說，2018年是不平凡的一年——金庸、霍金、斯坦·李……諸位大師在這一年里溘然長逝。其實，生老病死，人們心中可能早有預期，但意料之外的是發生得這樣迅速、頻繁和集中。

　　今年震撼金融市場的幾件大事也是如此。特朗普實施他在競選時承諾的保護主義政策、美聯儲繼續加息、比特幣泡沫破裂、金融市場的“太平盛世”終結……這些事件早就在專家們的預言里出現，但當它們全部在2018年齊集，并以比想象中更為猛烈的程度爆發，投資者們還是被打了個措手不及。

　　特朗普在3月份挑起貿易爭端，規模空前。他隨后自稱“貿易俠”，四處點燃戰火。人們希望這只是特朗普“討價還價”的花招。

　　花費數十年建立起來的國際貿易體系受到前所未有的威脅，原本蒸蒸日上的全球經濟因此蒙上陰霾。雖然進出口只占各國經濟中的一部分，但提高關稅的最大副作用之一是企業和消費者信心的喪失，當企業停止投資、消費者縮減支出，經濟的巨輪也就不得不減速。到了今年下半年，發達國家中的德國、意大利和日本都出現了經濟收縮。

　　但美國經濟在特朗普減稅增支財政政策的刺激下保持強勁，美聯儲也因此沒有停下加息的腳步，甚至還有所加快——2017年美聯儲加息了三次，2018年增至四次。金融危機以來的超寬松貨幣政策環境宣告結束。

　　企業借貸成本提高，債券則因利率的提高而更具吸引力，這對股票市場無疑是個噩耗。2月份，全球股市在貨幣政策收緊的陰云中進入了修正性下跌。8月份，美國股市開創了史上最長牛市。到了10月份，又一次大規模拋售降臨。近年來順風順水、志得意滿的股票市場自此籠罩在對全球經濟增長放緩、貿易戰和美聯儲會繼續加息的擔憂之中。直至年底，全球股市也沒從打擊中緩過神來。

　　中國股市，意大利股市、日本股市都在今年陷入熊市，相對于年內高位，最大跌幅分別達到30%、26%和21%。美國被稱為“FAANG”（臉書、蘋果、亞馬遜、谷歌和Netflix）的科技股也陷入熊市，臉書和Netflix股價由頂峰下跌了近40%，蘋果和亞馬遜的市值也從巔峰值大跌了1/4。美國主要股指一度游走于熊市邊緣。美國財政部長努欽甚至召集了“暴跌保護團”，這一包含美聯儲和證券交易委員會主席的工作組于1987年10月份股市大跌后建立，上一次召開會議還是在2009年金融危機后期。

　　但相比比特幣價格的暴跌，股市的下修也只能算是小巫見大巫。今年以來比特幣價格從1月份達到的兩萬多美元峰值一路下跌至不到4000美元。這應該是我們正在見證的最近的金融泡沫破滅事件，也成為“是泡沫終歸會破”的最新警告。

　　而除了上述“意料之中的想不到”，今年還發生了許多“意料之外的想不到”。

　　這包括世界各地的政治波動——美國政府三次停擺；意大利、墨西哥、巴西大選均以民粹主義候選人的獲勝告終；英國退歐形勢異常復雜，歐盟還面臨意大利政府預算赤字目標超標的挑戰，法國發生黃馬甲抗議，德國總理默克爾將在兩年后離任。

　　還包括金融市場各個領域的震蕩——新興市場危機，多國貨幣大幅貶值；原油價格復蘇之路嘎然而止，10月份起從86美元的四年高位連續下跌40%；曾一路高歌猛進的美國科技公司遭遇空前困境；據德意志銀行統計，以美元計價，全球93%的資產在2018年是虧損的。

　　2018年，“亂”就一個字。

　　危機重重的2019

　　從目前的形勢來看，要想在2019年否極泰來，或許也只能是奢望了。

　　好消息是許多懸而未決的疑云會在2019年塵埃落定——英國議會對退歐協議的投票在1月份舉行，然后3月29日正式退歐；美國民主黨開始執掌眾議院，掣肘特朗普。

　　壞消息是這些結局都有兩面性，也可能讓金融市場松一口氣，也可能讓危機加深。

　　更多的壞消息是，一些2018年開始顯現的風險可能在2019年惡化。

　　全球經濟放緩應該是其中最大的隱憂。到了2019年，這一隱憂或將隨著世界最大經濟體——美國的表現而更加實質化。

　　到了今年9月份，美國經濟的擴張期已經持續了123個月，刷新了歷史紀錄。這讓人們懷疑，如今受到財政政策有限刺激的穩健表現已經是強弩之末，尤其是在美聯儲將于2019年再加息兩次的情況下。高盛預期，隨著減稅政策的積極影響在金融環境的緊縮中消散，美國GDP增長將在2019年三季度放緩至1.8%，四季度進一步降至1.6%。一些經濟學家的觀點比高盛還要悲觀。路透社在11月底的調查顯示，大部分經濟學家預期美國陷入經濟衰退的幾率仍然較低，為35%，但比10月份的30%已經有所提高。曾在克林頓執政時期擔任美國財政部長的勞倫斯·薩默斯認為，美國在2020年之前陷入經濟衰退的可能性接近50%。

　　經濟衰退真正來臨的具體時間仍有爭議，但許多經濟學家都同意，美國經濟面臨的困境正在增加，且負面因素眾多。利率上升令消費者和企業的借貸成本提高，貿易關稅在特朗普的激進貿易政策下上升，華爾街的分析師們還越來越擔心企業收益增長觸頂，正如估值過高的科技股此前所表現出來的那樣。

　　當美國在經濟困境中難以自拔，全球經濟也會隨之卷入漩渦。經合組織已經將明年的全球經濟增長預期從3.7%下調至3.5%。美銀美林對基金經理的調查顯示，44%的被調查者預期2019年全球經濟增長放緩。Pantheon Macroeconomics首席經濟學家伊恩·謝弗森預期全球經濟增長到2020年年初會降至0。“我們無法永遠違抗重力。”他說道。

　　而全球目前還面臨著另一個嚴峻的風險——債務的激增。根據國際清算銀行的數據，2017年年底全球債務的GDP占比已經高達217%，比2007年金融危機發生前提高了20%。新興市場的債務水平更是提高了50%。經濟周期尾聲、債務水平過高、違約、壞賬，這些關鍵詞令警鈴大作，告誡我們金融危機可能再度逼近。

　　當然，相比上一次金融危機前，銀行具有更充足的資本，各國機構和企業也在更好地管理風險。同時，壓抑已久的消費需求也可能讓這一輪經濟周期延長一些。即便如此，2019年再不可能是波瀾無驚，過山車最初的上行已經結束，是墜落還是旋轉，我等“草民”也只能聽天由命了。

責任編輯：李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