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臉識別暗涌:支付習慣難改 門禁“刷臉”并非剛需

人臉識別暗涌:支付習慣難改 門禁“刷臉”并非剛需
2019年11月16日 05:21 中國經營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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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臉識別暗涌

  本報記者/李甜/馬秀嵐/北京報道

  11月11日,當《中國經營報》記者第一次看向北京一所高校的人臉識別機器時,一個劉姓名字呈現在小屏幕上,同一時間,格擋門自動開了。過了3秒,門關閉后,記者再次看向屏幕,屏幕顯示“未注冊”,門也沒開。在旁邊的保安高健看到了,對記者說,他也曾遇到相似情形。有一次,他看向屏幕后被識別為一位叫“王帥”的人。

  這一被稱為人臉識別的人工智能應用,近兩年受到資本追捧。在部分商場、校園、小區、機場,都能看到它的身影。但記者調查發現,目前階段,一些人臉識別的應用效果未及預期。它遭遇著用戶行為習慣、技術成熟度,以及適用場合有限等多方挑戰。

  支付習慣難改

  刷臉支付是人臉識別中較具商用價值的一個應用領域。

  在北京草房地鐵站附近,不容易找到使用刷臉設備的零售商店。“便利蜂”使用某自助收銀系統,“7-11”則是掃碼與現金支付。“全時”便利店、“味多美”面包店,似乎是附近擺放刷臉支付機器的兩家商鋪,均引入支付寶蜻蜓系統。

  記者來到推崇青年文化的朝陽大悅城商場,這里的刷臉支付設備零星散布在商場的飲食區,基本均安裝于2019年。

  支付寶公關人士葉文添對記者談到,記者在線下所見到的情況,與支付寶刷臉支付“確實沒有進展到那一步”有關。

  支付寶刷臉設備的市場拓展,主要采取與品牌商合作方式,如卜蜂蓮花、家樂福、沃爾瑪等連鎖超市,不走城市打法,支付寶可為大型商超配備大屏設備。此外,蜻蜓小型刷臉設備在天貓旗艦店進行公開售賣,大多單價1699元,適合小商家使用。盡管支付寶刷臉支付希望面向所有行業開放,不過,目前,零售行業使用者居多。

  而刷臉設備面向用戶推廣,具有一定難點。“我們不強推它,這個機器有些人喜歡,有些人不喜歡。”多樂之日的經理對記者說。

  朝陽大悅城中的Dariy Queen店員告訴記者,刷臉設備一般在顧客主動提起使用時,才會被用到。而這種情況往往發生于有滿減活動時。記者看到,微信屏幕上顯示第一次使用微信刷臉,滿10元減5元。

  漢堡王看起來似乎是情況最好的。很多顧客愿意大屏幕點餐,一個員工在大堂踱步,指導使用。但是記者注意到,等到最后一步,提示選擇掃碼還是刷臉時,不少人仍然會打開支付二維碼。

  漢堡王巡視員對記者說,在四五個月前,刷臉支付應用在該店期間,支付寶公司為漢堡王優化過系統,如今可在大屏上使用優惠券,一般在4秒就能識別出人臉,還沒有顧客反映被識別有誤。除了出小票慢一點、目前不能打折以外,沒發現大屏有什么不方便的,未來,漢堡王也希望主推大屏點餐,前臺留給上了年紀的人點餐與支付。據該巡視員觀察,使用掃碼和刷臉支付的顧客基本各占50%。

  “有的人認為刷臉不安全,因為刷臉要綁手機號,有的嫌麻煩。”DariyQueen店員對記者說,根據她目前的工作經歷,在高峰期,使用掃碼、現金等方式支付也足以應對。

  一位在漢堡王店就餐的顧客是一位律師,他選擇掃碼方式支付。他對記者提及原因,“掃碼跟刷臉差不多,而且從人臉的角度,人臉太多的話不好,它獲取你的人臉信息,實際有點問題。”他主要擔憂數據傳輸到何處,與哪個數據庫進行比對。

  “這個臉的數據,它數據庫怎么去保存,支付寶賬戶怎么保護隱私的問題。萬一人家竊取了數據,是不得了的事情。”上述顧客談及,好萊塢電影里曾拍攝過3D打印的人臉能被用來做很多事,國內3D打印技術也正在發展。因此對于大公司,他也不能盡信。他同時表示,非律師行業的顧客,可能對這方面,就不太在意。

  對于刷臉設備在當前未能廣泛擴展,葉文添表示,主要有兩個原因。一是,刷臉設備不像二維碼一般成本低廉。二是,新事物具有發展周期。普及二維碼,支付寶用了四五年時間,而去年8月15日,支付寶開始宣布刷臉支付的商業化,至今剛過一年。

  “基于這兩個原因,它可能沒有那種鋪天蓋地、隨處可見。它還是處于一個初級階段,可能會是一個趨勢。”葉文添說,調研得出,用戶不愿意使用刷臉支付,習慣原因排在第一位。“四五年間養成掃碼的習慣,你讓他去刷臉,他會很難受,很別扭,他不愿意改變。”

  “刷臉和掃碼對比,20%多的人刷臉,80%的人還仍然使用現金、掃碼。所以,它處于一個初級階段,從它的鋪量也好,還有人們的使用習慣和接受度也好,還是處于一個前期。它并沒有二維碼的體量,還是不能比的。”葉文添如是表示。

  由于人臉識別采用生物識別技術,本身的安全度更高。葉文添向記者談及,支付寶在采集到用戶臉部數據之后,會在12個月之后刪除。保留12個月是因為如果期間用戶發生糾紛,可有證據可查。他表示,目前來說,臉部信息泄露事件較為罕見。假設用戶被盜刷,可跟工作人員聯系,獲取賠付,企業會為用戶兜底。

  學校仍在測試磨合

  除了刷臉支付之外,人臉識別的其他應用也尚處于“嘗新”階段。

  在2018年就開始推行人臉識別門禁設備的北京市第二十中學(以下簡稱“二十中”)和北京大學(以下簡稱“北大“),現在來看確實減輕了保安的一部分工作量,但人工的作用也依然明顯。

  北大多個校門設置了人臉識別閘機,由漢柏科技提供。盡管如此,多半師生仍選擇走人工通道,北大東南門一保安表示:“刷臉的比例不到學生總數的一半,習慣的培養還需要時日。”而在二十中,目前在早上學生上學時一般不走刷臉閘機,直接從大門進入,放學時學生從該閘機出去,家長可收到提示短信。

  11月11日下午5時25分,北大東南門,一分鐘之內有9人刷臉進入。其中一女孩在驗證兩次未通過后換了一臺閘機才成功,約持續十幾秒。后續三人均驗證了兩三次才進入,也有幾人在驗證失敗后轉去走人工通道。

  5時41分,一位男生騎在自行車上刷臉,首次驗證失敗后,他試著捋了捋頭發,依然失敗,第三次扶了下眼鏡,才成功。

  做人臉識別服務的劉水(化名)在北大東南門現場對記者指出,目前該類設備角度和光線都會影響識別效率,下午光線從西邊照過來,臉部識別較快,早晨逆光的時候識別效率會降低,同時面部特征明顯的人識別會更快。

  對于上述人臉識別設備的識別效率問題,截至發稿,漢柏科技方面未做回應,北大方面對記者表示,目前還在測試階段,無法回應。

  雖然仍存在上述諸多問題,保安們認為刷臉方式更方便,減輕了工作壓力,更易核實身份,如果是刷卡方式無法確定是否為本人,且校卡存在丟失冒領以及外借的可能。“我們希望在校師生都能刷臉進,我們只需要跟校外的訪客打交道就完事了。”一位北大保安說道。

  在二十中,門口的人臉識別門禁由海康威視提供。據保安透露,設備偶爾出現故障,在11月13日的大風天,設備再次陷入故障,保安用黃色路障擋住了閘機口。而同樣由海康威視提供設備的中傳南門的閘機,在11月14晚也出現故障。對于該故障事宜,截至發稿,海康威視方面未作回復。

  在北大,人臉識別屏幕下方都放置著寫有“識別不過去,請掃我重拍”字樣的二維碼,掃碼后會進入北大計算中心的頁面。11月14日,在北大南門,一位漢柏科技的駐場工程師在對設備進行升級。對于光線影響識別的問題,他向記者演示,是因為屏幕保護罩是玻璃板,易引起反光,后續換成塑料板會有改善。

  而二十中信息中心的胡姓負責人認為這一技術仍然存在安全風險。“目前的算法決定了安全風險。現在是應用為先,安全放到第二了。金融系統等對于安全級別要求高的場合現階段的技術肯定是達不到要求的,現階段人臉識別的算法,它本身就沒按照真人的生物特征去進行運算,目前人臉識別主要是圖片比對,是平面的。”

  除了門禁,二十中在今年還用上了人臉識別的用餐系統。

  該系統由聯想免費提供,綁定了家長的銀行卡,家長需提前一周在APP上預約下一周孩子每天的菜單,用餐時通過刷臉設備來取餐,省去了現場點餐的環節,同時學生可在小賣部實現刷臉支付買東西。

  根據介紹,刷臉門禁是學校主動找到海康威視想要試點,而用餐系統則是聯想主動找到他們。“食堂這塊別人總找到我們,也不花錢,我們也愿意引入多家廠商做一些橫向的比較。”二十中相關人士說道。

  多位學生認為,用了該系統后比原來的用餐模式快了5~7分鐘。而從學校角度,由于可提前控制量,避免浪費。但另一方面,一些學生反映,該系統人臉識別效率在5~6秒,慢于門口的刷臉設備。對此,聯想方面未進行回應。

  但胡老師也坦言,原本這套系統依靠人臉或刷卡都能解決,但是現階段學校“希望先推人臉,希望大家先用起來”。

  當問及信息的去向以及安全性問題,胡老師強調,學校有自己的數據中心,只是給廠商提供了一個接口,數據存儲在學校的服務器。記者以學生身份致電北大信息中心,對方工作人員表示,數據存在本地服務器。而在記者走訪的一家幼兒園,數據是存儲在該廠商處,但該設備廠商的銷售人員表示存儲地可以進行選擇。

  在幼兒園領域智慧安防很早就被提及,但實際上根據記者的了解,在北京地區應用人臉識別設備的幼兒園并不算多。

  一家位于海淀區的幼兒園使用了刷臉門禁系統,在建園初,安防公司向他們推薦了這套系統,表示時下人臉識別是比較流行的一種方式。

  在閘機上方,有一高一矮兩個人臉識別屏幕,分別供大人和小孩使用。教室內,安裝了可實時顯示孩子接送信息的播報機。錄入系統的家長和孩子,在通過閘機時會被系統拍下實時照片,家長和老師的手機端都會收到提示信息,播報機也會顯示孩子在何時被誰接送。

  在當日,向記者演示時,該老師通過刷臉打開了門禁,而系統拍下了記者和老師同時站在一起的一張照片,顯示在其手機端。

  系統同時錄入了家長和孩子的信息,孩子和家長中的一個只要識別通過,都可以進出。而為了更加安全,園內只在家長送孩子入園時才使用人臉識別閘機,接孩子時仍然由老師接出親自交到家長手中。

  “我覺得機器的可靠性還不如人,現在最怕的就是接孩子的環節有冒領的。因為他要一旦領走了,可能就找不回來了。”該老師說道。

  對于系統的作用,該老師坦言,什么時候都需要人看著,做不到全自動化。“這個系統安裝后,最好的地方就是讓家長放心。有這么一道屏障,家長也會覺得比較安心,外人是輕易進不了園的。”

  胡老師認為,目前刷卡的技術更加成熟,相比刷臉應該更安全。“我們學校的卡是CPU卡,有加密算法,不能偽造。現階段人臉識別設備是容易被欺騙的。”

  他認為,現階段人臉識別包括識別速度、識別安全性需要完善,以及設備的高矮不適合使用者的情況,說明固定安裝方法有問題,需要進一步改進。

  門禁“刷臉”并非剛需

  在北京地區,小區、寫字樓已經對裝有人臉識別系統的門禁也有所嘗試。

  中關村某寫字樓在今年10月1日安裝了新型的門禁系統,林曉瑩(化名)平時就坐在門禁旁邊的前臺處,她已在此處工作兩年,對于來來往往的員工面孔都已十分熟悉,新的門禁系統即人臉識別系統卻更容易出現“認不出人”的問題。

  林曉瑩表示,這一系統僅僅上傳一張照片作為依據。當員工被人臉識別門禁拒之門外之后,也意味著他們需要上傳一張新的照片。而據浙江大華技術部客戶經理馬再展介紹,公安追尋逃犯的系統則可以實現對幾年前甚至10年前的照片和現在出現的人臉圖像進行對比。應用于門禁場景的人臉識別的準確性相比而言并不高。

  白承(化名)是一名工作經驗有五年的安防系統集成商,其主要專攻的場景是小區門禁。

  他對于目前門禁/考勤使用的一些靜態臉部人臉識別技術的準確性也不甚滿意,這種技術主要采集一張靜態照片上的特征點。他認為更為準確的動態的人臉識別技術是門禁系統的未來發展趨勢。“(低端)的主要現在還是有人用,因為它的價格便宜。”白承說道。

  除了準確性的問題,令林曉瑩感覺困擾的還是在于人流量變大時可能會造成的“擁堵”情況。

  林曉瑩所在的寫字樓里的人臉識別系統同時還是員工的考勤系統,因此員工必須要上下班刷臉來完成工作考核。一到上下班時期,人流量變大,每一名員工都需等閘口一合一開,然后才能離開。由此也就造成了擁堵。

  因此,林曉瑩所在辦公樓的門禁閘機設置了“非刷臉通道”和“刷臉通道”,人多或者VIP客戶進出的時候會直接從中間的“非刷臉通道”經過,設置的寬度也更大,兩旁則是較窄的人臉識別通道。

  林曉瑩告訴記者,他們使用的是“西莫羅”的產品。記者在網上也看到了相關新聞報道。11月15日,西莫羅北京分公司客服人員對記者表示,西莫羅僅僅提供閘機,人臉識別的技術則是來自商湯科技和曠世科技。記者繼續致電西莫羅總部即深圳市西莫羅智能科技有限公司,對方表示采用哪家的人臉識別技術取決于集成商,而西莫羅僅僅是作為門閘的生產商。西莫羅方面的公關人員也對記者表示“并不做人臉識別這塊”。

  人臉識別在朝陽區康宏瑞普小區的一些老人看來帶來了便利,這個小區只有一棟樓,但早在2017年6月就被選為北京市12個“智慧小區”之一。記者在11月13日前去采訪時還看到有三名安保人員值班,旁邊的鐵門連接著人臉識別和刷卡的系統,人臉識別、刷卡都可進出。

  一名老年居民對記者表示,自己并不怎么考慮安全性問題,只是覺得人臉識別好在自己可能會忘記帶卡片或者鑰匙,直接刷臉就能進出。另一名歲數較大的小區居民也認為人臉識別“解放雙手”,使其直接走過去就能打開門。

  但是,人臉識別門禁并不是打開大門的唯一通道,也不是唯一便捷的方式。

  11月13日,學校放學的時候,記者來到康宏瑞普小區門口,只見到陸陸續續有家長騎著電動車馱著孩子回家,家長們戴著厚厚的口罩和圍巾,人臉識別系統似乎并未派上用場,保安連忙通過手邊的控制按鈕打開了鐵門。

  安保人員告訴記者,居民不僅可以人臉識別,也可以刷卡進入,不過記者觀察到,大多數情況下,保安會直接幫忙開門。

  馬再展對人臉識別技術在門禁應用的前景表示并不樂觀態度。“在整個弱電系統(住宅建筑的一個組成部分)里,安防的地位最低,在安防系統里出入口門禁又是地位最低的。”“浙江大華、海康威視,而且還有很多小的廠商也在做,但是說實話這是一個小場景。”馬再展說道。

  無論是在辦公樓還是小區,門禁處在安裝上人臉識別設備的同時,也同樣保留了保安、前臺的職責。保安和前臺除了和過去一樣,需要確保進出人員是內部人員之外,還需要幫助人員刷臉考勤,在人臉識別設備無法識別人像的時候及時處理問題。

  “你沒有辦法靠技術去實現所有的問題,替代所有的人工作用,人要跟人工智能系統進行互補,甚至有一些崗位在沒有人工智能系統的時候也能運轉,但是有了人工智能系統,要額外增加這么一個人。可能100個人的工作變成我一個人的工作了,但一定會有人參與到里面去。”馬再展說道。

  人臉識別門禁目前還不能“獨當一面”,同時也面臨質疑,最近,浙江理工大學特聘副教授郭兵2019年10月28日起訴杭州野生動物世界強制收集原告人臉信息,作為人臉識別隱私問題第一案引發多方關注。

  新的嘗試帶來的變化,有待觀察。在交通領域,滴滴公司或考慮引入人臉識別技術。記者通過一名滴滴專車司機獲知,專車所安裝的攝像頭似乎能識別出他的狀態,他打哈欠時,APP對他做過提醒。記者就此事詢問滴滴公關人員并獲悉,滴滴在車載錄像設備中,設計了疲勞駕駛預警系統,能在設備中自動進行圖像處理與分析,檢測司機在不同時間間隔內眼睛睜閉、打哈欠的頻率、頻次、持續時長等特征,在司機進入疲勞狀態前語音提醒司機注意行車通風、及時休息,避免疲勞駕駛。

  本報記者唐金燕對本文亦有貢獻

責任編輯:張國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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