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星資本局原創

　　記者|李偉銘

　　責編|任志江 編輯|鄧凌瑤

　　左暉朋友圈的最后一條消息停留在4月23日，他說：“你還記得你當初許下的夢想嗎？”

　　4月23日也是貝殼成立三周年，左暉寫下《相信價值觀的力量、相信相信的力量》并發在個人朋友圈。

　　左暉朋友圈截圖

　　左暉在文中說：你還記得你當初許下的夢想嗎？你每天在做的事是在無限接近它嗎？是離你的夢想是越來越遠了還是越來越近了？

　　站過柜臺做過保險代理

　　左暉1971年生于陜西渭南。1988年參加高考時，選擇了北京化工大學計算機專業。不過21歲時，左暉大學畢業后卻被分配到北京郊區的一家化工廠工作。

　　化工廠顯然不是計算機專業的左暉喜歡的，他不甘心人生就此被安排。于是工作不到3個月他就辭職了，到中關村一家軟件公司站柜臺，賣產品，也當電話客服，收集客戶反饋。

　　“剛接進一個電話，還沒來得及說您好，不到一米遠的另一個電話又毫不客氣地響起……”這是1992年剛畢業的“菜鳥”左暉，經常要面對的電話轟炸場景。

　　左暉后來回憶說，那段時間，整天耳朵里都是嗡嗡作響的聲音，腦子里常常一片空白。

　　左暉

　　1995年左暉再次跳槽，去了一家軟件公司做市場銷售，同樣是做市場銷售。一次為了準備一份產品資料宣傳，連續好幾個月沒有過一天休息日，但市場效果并不好。

　　此時，24歲的左暉開始反思，認識到了自己的長處和短處。自己研究能力強，工作認真，性格內向低調，但這在銷售行業并不合適。他也終于想明白，一個人在自己并不擅長的專業里做事情，永遠不可能激發出最大的潛質。

　　弄清楚自己不適合做什么后，左暉決定不要繼續浪費時間。這年夏天的一個夜晚，左暉和兩個大學好友相約去看足球甲A比賽，那天是北京國安的一場比賽，他們看得熱血沸騰。

　　也就在這一夜，哥仨聊起了大學時代的“戲言”：25歲要出來創業。一番商量后，頭腦發熱之下大家說干就干，每人拿出5萬塊錢，從原公司辭職、創立新公司，左暉任總經理，大家一起做財產保險代理。

　　有意思的是，當時三人純屬門外漢，完全不懂保險，只是因為看當時保險代理比較熱門而已，一切從零開始學起。憑著左暉的研究精神，加之耐心、堅持，三個人刻苦鉆研成了保險業內行家，一度在北京市場占有3%的份額。上世紀90年代，機遇無處不在，左暉的保險代理年收入在500萬元以上。

　　對于從事保險代理這段歷史，左暉后來說到：“保險公司的從業人員素質不是很高，他們不可能對同行、細節了解得那么詳細。如果我想比他們做得更好的話，就只有比他們更鉆、更精。然后我們做到了。”

　　但是到了2000年，保險市場進行了一系列政策調整，左暉決定退出保險市場，另辟蹊徑。當左暉和同學撤出保險代理市場時，獲得的收益已經是當年投入的100倍。

　　這第一次創業經歷，不但給左暉帶來了可觀的收益，還塑造了他對待事情認真鉆研的精神和培訓員工的思維，給日后創立鏈家打下了基礎。

　　從鏈家到貝殼找房

　　2000年的左暉手頭上已經有了些錢，卻還沒能在北京買下屬于自己的一套房子。從1992年大學畢業后留守北京，他一直租房，還被房產中介騙過很多次。

　　左暉敏銳地發現，自1998年房改后，國家取消了“福利分房”并實行市場化，北京個人購房比例在加大，卻沒有一個可靠的購房服務平臺，房產交易信息嚴重不對稱，里面一定有商機。于是，他開始琢磨在房地產交易這個行業干些事兒。

　　2000年8月，左暉成立了北京鏈家房地產展覽展示中心，并與《北京晚報》合作，首次創建“房地產個人購房房展會”。開展前一天，左暉和工作人員忙了整整一夜后，坐在房展會門前的臺階上等著天亮。他心情忐忑，也不知道會不會有人來參觀。

　　天亮了，人們從四面八方蜂擁而至，會場甚至一度失控。這讓左暉看到市場的巨大潛力，堅定了房地產中介行業的信心。

　　2001年，左暉三十而立，正式進入房地產經紀行業。同年，安貞店開業，第一批員工27人。那時北京的二手房市場才剛剛起步，還沒有形成規模化的房地產經紀公司。年底，鏈家第一家門店“甜水園店”正式誕生。

　　當時鏈家投資額總共不到300萬元，左暉用了3年時間做到了安身立命。從2005年開始，鏈家進入發展快車道，從30家店面做到了300家店面。有意思的是，直到2005年左暉才買下自己在北京的第一套房子。

　　在鏈家發展過程中，樓市大環境也有遇冷的時候，一些中介公司紛紛關店減員時，左暉卻帶領鏈家逆市擴張。

　　2014年10月，“鏈家在線”更名為“鏈家網”，并開啟了走出北京的戰略。2014年到2016年里，也是鏈家大規模的擴張期，先后并購了成都伊誠、上海德佑、北京易家、深圳中聯、廣州滿堂紅、杭州盛世管家和高策地產服務機構。

　　通過并購來的中介門店均變成了鏈家門店，不僅如此，鏈家自己也開設了大量門店。在一些核心城市，同一條街出現多家門店的情況十分常見。

　　公開數據顯示，2014年底鏈家門店為1500間，經紀人3萬名；但到了2015年底，鏈家門店已經突破5000家，經紀人8萬名，翻了好幾倍。

　　2015年，鏈家又在短短10個月內獲得近90億融資。2016年4月，鏈家又完成B輪融資及B+輪融資，融資額70億元。2018年4月，起源于鏈家的貝殼作為獨立品牌上線運營，并于2020年8月13日正式在紐交所掛牌上市，成為中國居住服務平臺第一股。

　　5月20日，貝殼找房發布的2021年一季報顯示，公司一季度營業收入達207億元，同比增長190.7%；凈利潤為10.59億元，調整后凈利潤為15.02億元。

　　堅持做難而正確的事情

　　左暉創立的鏈家與貝殼，對國內的房地產經紀行業產生了巨大影響。他被稱作是改變房地產游戲規則的人，也是房地產經紀行業的變革者。

　　左暉創立鏈家后不久，就率先推出陽光交易模式，“不吃差價”，讓“買方、賣方、中介方”三方見面，并簽訂三方協議。

　　但是在外界看來，那些做法都是在與同行為敵。鏈家宣布“不吃差價”之初，遭遇了離職潮，直接導致80%的買賣經紀人離職。

　　左暉堅持選擇做“難而正確的事”，開始調轉租賃經紀人補位買賣經紀人，并做好了短期無業績的心理準備。一段時間后，鏈家的新模式跑通，營收之外更重要的是收獲口碑。

　　后來，左暉又拿假房源開刀，曾經假房源是房產中介行業的公開的秘密，許多中介為了獲客、成交都會利用低價或者虛假房源招攬客戶，不僅損害了社會對于經紀人的信任與認可，還加劇了行業的惡性競爭。

　　鏈家則大力推動“真房源”與“假一賠百”，開業界先河，確保房源“真實存在、真實委托、真實價格、真實信息”。

　　推出之初，鏈家的經紀業務連續下滑，又出現了離職潮。但左暉堅信，鏈家成為業內首家承諾“真房源”的企業，從長期來看，將有助于改善中介發布虛假信息的狀況。

　　3個月后，局面發生了逆轉，鏈家的準客戶又回來了，交易額穩步回升，口碑更是快速改善。

　　如今，鏈家進入的城市里有1億套房子，建了7000萬套的字典，數據容量已突破1200T，擁有進入城市每一個房子的剖面圖。而這些數據是鏈家經紀人用實地勘察方式一個一個核對過的，并且保證真實。

　　貝殼找房作為近年來商業領域最耀眼的新興公司之一，但左暉卻很少拋頭露面。他在上市時說過這樣一段話：“希望所有貝殼的小伙伴們永遠記住，我們是如何做難而正確的事情，創造了一個一個價值，才走到今天的。也永遠能夠記住，雖然我們每個人都很弱小，但是如果我們在一起的話，我們能創造巨大的價值。”

　　從鏈家及貝殼找房的實踐來看，確實也是在走一條“難而正確”的道路，貝殼依托產業數字化不僅為行業帶來了更高的效率，還提供了大量新崗位，甚至催生出了“新業態”，提供更充分和高質量的就業。以貝殼平臺為例，2020年共釋放了10萬本科以上經紀人就業崗位，2021年計劃繼續投放20萬個本科生崗位。

　　左暉的最后時刻

　　其實左暉近年健康欠佳，早在2015年就有左暉身患重病的傳聞流出，甚至需要動手術。

　　2017年1月，融創中國董事會主席孫宏斌透露：“大家知道老左（左暉）在養身體，一年就吃了四次飯都是跟我吃的，喝了四次酒也都是跟我喝的。”這一年鏈家融資時，多家機構都曾因為左暉身體健康，而對是否參與融資有所猶豫。

　　圖據網絡

　　左暉最后一次在媒體上出現是今年4月3日央視播出的《遇見大咖》。采訪中左暉表示，為什么鏈家做得好好的，但他卻要做貝殼？因為他想要改變這個行業。鏈家是直接服務消費者的，但是貝殼不僅要服務消費者，還要服務和鏈家一樣的中介機構。

　　左暉最后一次公開演講是在2020年的貝殼經紀人大會上，他的目光開始從二手房市場轉向新房市場。左暉說，過去從鏈家到貝殼，公司給了C端非常多的承諾，也提高了行業的服務水平，但對我們來說是同樣重要的B端，貝殼應該給予更多的確定性和安全感。

　　左暉最后發的一條朋友圈停留在4月23日。這一天也是貝殼三周歲的生日。左暉在文末寫了一段話：“你還記得你當初許下的夢想嗎？你每天在做的事是在無限接近它嗎？是離你的夢想是越來越遠了還是越來越近了？我們一起努力！老左，2021年4月23日。”

　　此后左暉再無公開消息。5月20日，貝殼找房發布訃告稱，貝殼創始人、董事長左暉因病離開了我們。左暉的精神永遠激勵我們，堅持做難而正確的事。

　　左暉突然離世，身后是總市值已達595億美元（約合人民幣3800億元）的貝殼找房，其身后的商業帝國，又將何去何從？令人關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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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李思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