股市瞬息萬變,投資難以決策?來#A股參謀部#超話聊一聊,[點擊進入超話]
“北京城最大的中介頭子”,走了
作者:倪文
編輯:王明雅
沒有人能預料到,5月20日收到的消息,是關于左暉的病逝。
在一份企業風險提示中,曾記錄過左暉于2013年9月便診斷出肺癌;在后來,融創孫宏斌在樂視的一場發布會上,也無意間說道:“大家知道老左身體……老左在養身體,一年就吃了四次飯都是跟我吃的,喝了四次酒也都是跟我喝的。”
1971年出生的貝殼創始人、董事長左暉,年僅50歲,商業領袖的壯年之際。這位手握鏈家、貝殼、自如等多個地產重磅品牌的巨頭,以始料未及的方式與我們道別。
對于左暉來說,他經歷了中國樓市的黃金年代和時代拐點,幾十年來關于他的故事,在這一刻,被永遠封存在了中國地產業的歷史風云里。
《首席人物觀》在此舊文重發,回顧左暉在創業及守業歷程中,那些關鍵的時刻。
01
多年前,左暉不無苦惱地說,以后他的女兒寫作文《我的爸爸》,可以寫“爸爸是北京最大的中介頭子”。
他覺得,孩子可能不愿意說自己爸媽是干中介的。“我覺得很不容易,尊嚴離我們這個行業太遠了。”
作為鏈家董事長的他,是用了十余年時間,成為北京最大的中介頭子的。而如今,鏈家系的自如、貝殼找房,又分別成為長租公寓和互聯網平臺的龍頭企業。自如待上市,貝殼已經遞交招股書,距離敲鐘一步之遙。
于他而言,倒不必憂心“中介”名頭的尊嚴問題了,他的標簽,即將成為數家上市公司的創始人。
一切在意料之外,一切又仿佛在他的掌握之中。
走到貝殼IPO這一天,不得不說,左暉長線布局、步步為營,眼光與戰略意志至關重要。“我們對機會和捷徑這種‘好事’有天然的排斥和厭惡感。”他不止一次在公開場合說道。
左暉對一個故事印象很深刻。
他的老家在陜西渭南的一個小地方,從北京回家要坐綠皮火車,在西安前一站下車,但坐這趟車回北京時很難找到空座位。一次,他聽聞姐姐和一個大學同學回京時,是坐著回來的,對此很好奇,便問人家,“為什么能找到座?”
對方說:“大多數人一上車之后先往左拐,抬頭看看,說那邊吧。我永遠都是從第一節上,往最后一節走,一個車大概11個車廂,1300多個座,每個都要看一遍,如果一個座沒有就踏實了,但結果是每次都能找到。”
現在,左暉喜歡用這個例子來解釋自己對“不走捷徑”的理解。
而他本人的奮斗史與這個故事也有太多的相似性。他在房地產中介行業叱咤風云的日子里,恰恰憑借的,是抓住機遇,踩中每一次時代紅利。
02
從北京化工大學到中關村的距離是10公里,沿著北三環一路向西,年輕人騎車一小時抵達。
左暉畢業的90年代初,這個起點和終點代表絕然不同的世界。在起點處,是足球場揮汗如雨的懵懂校園生活,在終點處,一個凌亂的城郊結合部,計算機軟件淘金熱蓬勃又魅惑。
他早早覺得,自己是屬于后者的。
92年,他畢業時21歲,被分配到北京郊區的一家工廠。不過,左暉覺得“這不是我的舞臺”。那時候,還是城郊結合部樣貌的中關村,正迎來初代互聯網的機遇,計算機軟件公司興起,吸引無數人下海經商。左暉跳槽到了其中一家公司做客服。他的主要工作內容是接電話、收集客戶反饋。“剛接進一個電話,還沒來得及說‘您好’,不到一米遠的另一個電話又毫不客氣地響起。”
這樣的工作狀態,每天要持續11個小時,左暉一做就是三年。他回憶,“那段時間,整天耳朵里都是嗡嗡作響的聲音,腦子里常常一片空白。”
1995年,他選擇跳槽去另一家軟件公司做銷售。當時,他和同事們準備了一份介紹產品的詳細資料,三四個月時間沒有假期。做完之后,左暉對比了同行做的資料,無比確信,自己這一份客觀又詳實,也會取得相應的市場效果。
結果,事與愿違。忽略了溝通和公關能力的左暉,銷售工作并未做出彩。
后來,他回母校向學弟學妹們傳授經驗,提起這三年時間,說的是“我已經畢業三年,這是一個大學生非常重要的三年,我終于找到自己的‘長’與‘短’”。
他試圖規避自己的短處,利用自己的長處——他擅長收集信息、降低工作中的不確定性。
轉折也在這一年發生。
這一年,左暉25歲,依然喜歡足球,和大學好友相約北京先農壇體育場,一起看比賽。賽后,三個年輕人聊起了大學時代的約定——“25歲的時候出來單干”。
說干就干,三人倒是痛快,每人拿出5萬元,各自辭職,并且創立了新公司,門外漢們一起做起了財產保險代理,左暉任總經理。
那時候的保險業入門之道在于保險法律條款,每到晚上空閑時間,左暉便細心研究平安、太平洋、人保等幾大保險公司的理賠條款細則,從數萬字里頭找到最關鍵的幾百字,企圖挖出“陷阱”,吃透了各家理賠條款的優勢和劣勢、以及行業規則。
利用對信息的敏感度這一長處,左暉賺了第一桶金。
三年后的1998年,國家對保險市場做出政策性調整,左暉撤出保險代理市場,獲得了高于當年投入一百倍的收益。
巨大的收益,也讓這個來自陜西渭南的年輕人在北京站住了腳跟。
03
左暉北漂了12年,租過10次房子。作為曾經的北漂大軍一員,他被房屋中介坑過。
“光看房子就花了一個月,從報紙上、電線桿上找信息,聯系業主看房,談價格,最后辦理房屋交割的手續更是麻煩,花了半年多都沒有搞定。買賣雙方都是兩眼一抹黑,沒有任何一個購房服務平臺幫忙。”那段不愉快的看房經歷,讓左暉介意了很久。
相當程度上,這是左暉做鏈家的初心。
痛點,是所有生意存在的根源。多年后,左暉的校友程維,也因為北京打車費勁,做起了互聯網改造出行行業的生意。
但回看鏈家的發家史你不難發現,它的本質,依然是一部機遇與手段更迭的崛起史——足夠商業,足夠生意。
鏈家誕生于2001年11月12日,這一天,鏈家的第一家門店甜水園店開業。現任大客戶經理的王曉斌完成了鏈家的第一筆交易。他四處奔波,為鄰居找到一個房源,這單1280元的業務,是鏈家和左暉的起點。
相較于1998年成立的我愛我家,鏈家入場不算早,但左暉足夠幸運。他抓住了每一個看見的好機遇。
他以顛覆者的身份入局。當時,國家推出房改才兩年,尚處于市場化早期,房產中介市場一片亂象,房蟲肆虐,通過坑蒙拐騙掙差價的做法比比皆是。
野蠻生長之中,左暉在辦公室豎起了展板,表明原則“透明交易、簽三方約、不吃差價”。
那是2004年。兩年后,建設部發布《中國房地產經紀執業規則》,以法規形式明令禁止中介吃差價——當一家公司倡導的規則成為整個行業的玩法,自然,先行者會受益。
何況,鏈家本身也在快跑。2004年時,鏈家門店只有30家,當時北京市場第一的是中大恒基,直營連鎖店有300多家,第二的是我愛我家,連鎖店面為100多家。
等到2005年,鏈家門店數就翻了十倍——那年,國家出臺政策調控房價,樓市遇冷,左暉卻逆勢擴張,抄底門店。
事后看來,那場擴張,成為鏈家日后崛起的關鍵。
04
鏈家擁有了黃金十年。從2010年開始,鏈家在北京的市場份額就高達30%,老大的地位,它穩坐至今。
左暉運氣不錯,他在最激蕩的變動之中抓住了突破口,成為時代的受益者。
老勢力在謝幕。原本作為京城行業第一的中大恒基被法院認定為犯罪集團,轟然倒塌。頭部的倒下,往往會帶來整個格局的巨變,在任何行業,皆是如此。
王石還送上了“助攻”。
關于樓市的討論熱度,在2007年年底達到新高。年底的一場行業會議上,萬科董事長王石被問到,“以廣州為代表的一些樓市普遍遇冷,廣州新建商品房的銷售量下降嚴重,你是否認同樓市出現拐點的說法?”
王石回答:“你問的問題和我們大會的主題沒有什么關系,但是出于禮貌,我依然會回答你這個問題:是的”。
樓市的光鮮外衣被撕開。2008年的金融海嘯,更讓樓市直接入冬。包括中原、我愛我家在內的地產中介紛紛“瘦身”求生,裁員、撤店、降薪成為行業常態——除了左暉。他不僅沒有收縮,還盤了不少對手騰挪出的好店鋪。
命運的天平再一次倒向了左暉。
王石的“拐點論”淪為笑談。2008年,政府推出四萬億救市計劃,房地產行業被救活,房價“拐點”在2009年出現——朝著與王石預測相反的方向,扶搖直上。
同樣扶搖直上的,還有左暉和他的鏈家。他用“真房源”建起了護城河,又從2014年開始密集融資,在一二線城市瘋狂擴張。
市場份額最大、堅持做正確而麻煩的事情,這樣的故事,投資機構都喜歡。左暉的身后,陸續站了騰訊、百度、華興、新希望、高瓴資本等資本力量。
05
如今,借助資本的力量,左暉正在走向更大的資本市場。
7月24日晚,貝殼找房公開遞交招股書,擬在紐交所掛牌上市。關于此次募資用途,貝殼找房計劃拿出30%用來提高大數據、人工智能、虛擬現實等科技應用;30%用來擴張新房業務;另有25%用于擴張新業務。
貝殼找房誕生于爭議之中。
這家成立于2018年4月的平臺,脫胎于鏈家網,你可以把它理解為房產中介領域的“淘寶網”。如同淘寶在早期遭遇的不順,貝殼找房一度也引發了行業聯盟抵制,被競爭對手抨擊“既想做裁判員,又想當運動員”。
它的盈利情況也不樂觀。2017-2019年,貝殼凈虧損分別為5.38億、4.28億和21.8億,三年累計虧損超30億元。
但對于左暉而言,這是必須要趟過的路。線上化和數據化,最終解決的是交易效率問題。
左暉曾經總結過鏈家的愿景。
其中有讓鏈家成為世界范圍內非常優秀的數據科技企業,如今看來,貝殼是“數據科技”愿景成功的第一步。
另外一個愿景是,“在租賃領域,我們希望推動的事情是讓租房子成為一種可選的生活方式”。這是曾經作為北漂一員最直接的理想了。
然而,在左暉將要兌現下一步的時刻,病魔終結了一切計劃。
責任編輯:李昂
APP專享直播
熱門推薦
收起24小時滾動播報最新的財經資訊和視頻,更多粉絲福利掃描二維碼關注(sinafinanc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