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標題：21深度|“湖北前首富”的汽車和金融版圖如何告敗？“汽車金融第一股”東正大股東被勒令清退股權
作者：辛繼召
一家在港交所上市的汽車金融公司，控股股東所持股權被責令清退，并暫停汽車貸款業務。
這是近年來，汽車金融領域發生的一起罕見的清退股權案件。
10月19日晚，上海銀保監局發布行政決定書，東正汽車金融控股股東——正通汽車通過不正當手段，獲批發起設立東正汽車金融；正通汽車及其關聯人與東正汽車金融違規開展關聯交易，嚴重危及東正汽車金融的穩健運行。此外，東正汽車金融經銷商汽車貸款業務嚴重違反審慎經營規則。
上海銀保監局決定，責令清退東正汽車金融控股股東正通汽車持有的股權，且基于該行政許可取得的利益不受保護；責令東正汽車金融暫停經銷商汽車貸款業務。
10月20日，上海銀保監局又披露處罰信息，東正汽車金融因4項業務違規，被責令改正，并處罰款200萬元。
上海銀保監局指，東正汽車金融于2019年4月，該公司未按合同約定檢查監督部分經銷商汽車貸款資金的使用情況；2019年4月和8月，該公司未按規定進行部分經銷商汽車貸款資金支付管理；2020年8月，該公司部分經銷商汽車貸款用途調查嚴重不審慎；該公司違規開展關聯交易。
10月20日，在港交所上市的東正汽車金融停牌，該公司控股股東股權轉讓給福建廈門地方國資——廈門信達（000701.SZ）。
此前，由“湖北前首富”王木清一手創辦的正通汽車（1728.HK）流動性已經極其緊張，7月未能全額償還一筆約1億美元的分期貸款，被穆迪下調評級。此次風險爆發，始于其旗下的汽車金融公司被調查。
東正汽車金融（2718.HK）號稱是國內唯一一家經銷商背景的汽車金融公司，由正通汽車和東風汽車于2015年3月共同出資5億元設立，去年4月在香港上市。東正汽車金融在港交所上市時被稱為“汽車金融第一股”，但市值在停牌前已經跌至僅13億港元，今年以來股價下跌42.72%。
東正汽車金融接盤方廈門信達為廈門市屬國資廈門國貿控股集團子公司，20日股價大漲4.47%，收報6.54元，總市值27億元。
大股東股權被責令清退
10月19日晚，上海銀保監局發布行政決定書（滬銀保監通〔2020〕41號），東正汽車金融應清退控股股東正通汽車持有的股權，暫停經銷商汽車貸款業務。
行政決定書顯示，上海銀保監局對中國正通汽車服務控股有限公司（簡稱“正通汽車”）、上海東正汽車金融股份有限公司（簡稱“東正汽車金融”）以不正當手段取得行政許可、違規開展關聯交易及經銷商汽車貸款業務嚴重違反審慎經營規則一案進行了立案調查、審理，于10月15日舉行聽證。本案現已審理終結。
上海銀保監局指出，正通汽車以不正當手段取得行政許可、違規開展關聯交易。經查，正通汽車通過不正當手段，獲批發起設立東正汽車金融。自2015年3月東正汽車金融開業至今，正通汽車為其控股股東。正通汽車及其關聯人與東正汽車金融違規開展關聯交易，嚴重危及東正汽車金融的穩健運行。
上海銀保監局又指出，東正汽車金融經銷商汽車貸款業務嚴重違反審慎經營規則。2019年4月、8月和2020年8月，東正汽車金融開展部分經銷商貸款業務時，貸前用途調查、資金支付管理控制和貸后管理嚴重違反審慎經營規則，嚴重危及東正汽車金融的穩健運行。上述違法違規行為有行政許可文書、合同協議、業務資料、資金流水、詢問筆錄等證據為證。
行政決定書指出，撤銷相關批復中同意東正汽車金融控股股東正通汽車出資、增資等行政許可，限制控股股東正通汽車的股東權利，責令清退控股股東正通汽車持有的東正汽車金融的股權，且基于該行政許可取得的利益不受保護。責令東正汽車金融暫停經銷商汽車貸款業務。
自收到本決定書之日起3個月內，東正汽車金融應清退控股股東正通汽車持有的股權。自收到本決定書之日起，東正汽車金融應限制控股股東正通汽車召開股東大會請求權、表決權、提名權、提案權、處分權、分紅權等相關股東權利，正通汽車基于上述被撤銷行政許可取得的利益不受保護。本決定履行完畢前，東正汽車金融不得向違規股東退還資金。未按上述要求履行本決定的，上海銀保監局將視情況采取進一步監管措施。
此前2019年11月，東正汽車金融因在辦理部分貸款業務時，存在以貸收費行為，被上海銀保監局警告，并罰款50萬元。
正通、東正公司停牌，轉讓股權
上海銀保監局發布行政決定書后翌日，在港交所上市的東正汽車金融停牌，該公司控股股東股權轉讓給廈門信達。
10月20日，東正汽車金融（2718.HK）公告，東正汽車金融的控股股東——正通汽車告知，10月19日的控股股東Joy Capital Holdings Limited（持有正通汽車51.29%股份）及王木清與廈門信達股份有限公司（簡稱“廈門信達”，證券代碼000701.SZ）訂立買賣協議，將正通汽車已發行股份總數帶29.9%投票表決權之股份賣給廈門信達，代價為14.03億港元，相當于每股正通汽車約1.74港元。交易完成后，廈門信達將成為正通汽車的最大單一股東。
東正汽車金融的股東，穿透至底層，是一個家族信托。
根據其上市招股書，王氏家族信托100%控股Joy Capital，Joy Capital為正通汽車大股東，正通汽車為東正汽車金融的控股股東。其中，王氏家族信托由王木清、王偉澤父子成立，受托人為Credit Suisse Trust Limted。
正通汽車2010年12月赴港IPO時，“金融大鱷”索羅斯之子羅伯特·索羅斯斥資4000萬美元認購正通新股，一度震動資本圈。正通汽車上市后，其董事長兼創始人王木清的財富暴增，以93.2億元的財富登上富豪榜，成為當年湖北“首富”。
東正汽車金融9月29日披露中報稱，2020年1-6月，共計銷售新車21572臺，同比下降約58.6%。錄得收益約為92.41億元，同比下降約47.0%，實現毛利12.30億元，同比下降約40.0%。貸款規模81.5億元，較上年末下降18.5%。
東正汽車金融的接盤方——廈門信達10月15日披露業績預報，預計今年1-9月盈利9000萬元，基本每股收益約-0.0168元/股。
廈門信達稱，2019年同期，受國內汽車市場持續下滑，新車銷售價格下跌等因素影響，公司汽車經銷業務利潤率較低。2020年前三季度，新車綜合毛利率同比上升，汽車經銷業務利潤同比增加。該公司轉讓所持有的丹陽信達房地產開發有限公司97.38%股權，增加歸屬于上市公司股東的凈利潤約9389.45萬元。
根據中銀協報告，2019年，全國25家汽車金融公司資產規模達人民幣9，063.71億元，同比增長8.03%。當年，汽車金融公司零售貸款車輛為664.6萬輛，占2019年我國汽車銷量的25.8%，同比增長4.2個百分點。經銷商批發貸款車輛419.8萬輛，占2019年汽車銷量的16.3%。行業平均不良貸款率為0.5%。
正通汽車流動性仍緊張
汽車業為重資產行業，經銷商極其依賴現金流，負債率本就較高。在疫情影響下，流動性更顯捉襟見肘。
2019年，汽車經銷商巨頭龐大集團（601258.SH）因經營困難、股權凍結和流動性危機等問題，提交方案為“債轉股”的破產重整申請。彼時，龐大集團總資產310億余元，但竟還不上1700萬借款。最終，創始人龐慶華徹底交出了龐大集團的控股權，龐大集團無奈通過破產重整化解債務危機。
而對于正通汽車、東正汽車金融，一方面，東正汽車金融違規被查，大股東被勒令清退股權。另一方面，正通汽車的日子也不好過。
今年7月，穆迪將正通汽車的企業家族評級、債務評級從“B3”下調至“Caa3”，評級負面，并表示正通汽車的流動性很弱，嚴重依賴短期融資。
今年7月21日，正通汽車未能全額償還一筆約1億美元的分期貸款。該筆貸款簽署于2018年1月，初始貸款金額為3.8億美元，后增加至4.15億美元。次日，正通汽車公告，已分兩期償還30%貸款本金及應計利息，同時經貸款機構原則上同意，將分期貸款延期至2021年1月，并預計將在未來數周內修訂該期貸款還款日期。
今年上半年，正通汽車收入大降。正通汽車2019年歸母凈利潤6.64億元，同比下降45.77%。今年上半年業績繼續下滑，今年8月末，正通汽車披露2020年中報顯示，由于汽車收入下降，2020年1-6月，正通汽車收益約92.41億元，減少約47.0%；整體毛利約12.30億元，減少約40.0%。
從流動性看，截至2020年6月末，正通汽車現金及現金等價物約為7.91億元，較上9年末減少約7.06億。上半年經營活動所得現金凈額為凈流入約5.69億元，較去年同期3億元反彈。
截至2020年6月末，正通汽車的貸款及借款、租賃負債和應付債券約為194.96億元，較上年末214.50億元有所減少；其中，約119.67億元按定息利率計息外，其他貸款及借款按浮息利率計息。凈負債比率約為130.8%，較上年末131.0%有所降低。該公司已抵押58.12億元用于融資，較上年末49.54億元大幅升高。
10月20日，在廈門信達接盤后。正通汽車公告，交易完成后，廈門信達將成為正通汽車的最大單一股東。廈門信達將成為正通汽車的戰略投資者，本公司期望這種戰略關系能夠為本集團提供協同效應和重大機遇，以進一步發展本集團的業務。
責任編輯：張緣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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