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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話|職業打假人王海:我的娛樂就是揭露羅永浩
來源:猛犸PLUS
作者:郭梓昊
銷聲匿跡多年后,他瞄準了帶貨直播間,一個假貨流竄之地。王海說,帶貨直播間就是打假人的“富礦”。
腳踢辛巴、拳打羅永浩,短短幾天,打假人王海回到了告別25年的舞臺,再次成為聚光燈下的中心。
一句“辛巴直播間的燕窩就是糖水”,王海徹底撕開了帶貨領域的遮羞布,辛巴為此賠了6700萬;隨后,王海炮轟抖音帶貨一哥羅永浩,從漱口水、蘭蔻口紅到流星項鏈,接連發博質疑產品造假,死咬羅永浩不放。最后逼得老羅不得不跳出來先行自爆:其直播間銷售的“皮爾卡丹”牌羊毛衫摻假。
王海回來了。60、70后開始搜索記憶中的王海,而90后們問:這個懟天懟地的中年男人,究竟是誰?
1995年3月,22歲青年王海在北京隆福大廈買了兩副索尼耳機,意識到可能是假貨。依據1994年新出的《消法》第49條:消費者買到假貨可要求雙倍賠償。王海決定“以身試法”,緊接著又買了10副耳機,并由此展開索賠,從此被稱為“中國打假第一人”。
硬幣的另一面是,王海必須同時面對“知假買假”、“敲詐勒索”等外界質疑。
2000年遭遇津門事件和南寧風波后,王海徹底從輿論中心和公眾視野內抽身而退,宣布退出個人打假行業,轉身幕后成立了4家打假公司。雖在事后被曝出公司年收入過千萬,但“打假人王海”的光環已然消失。25年來,即便王海堅持發聲,也免不了微博評論有時為零的尷尬局面。
但這一次,王海成功了。銷聲匿跡多年后,他瞄準了帶貨直播間,一個假貨流竄之地。王海說,帶貨直播間就是打假人的“富礦”。
打假辛巴和羅永浩,讓王海重新站上了風口。12月17日,時代周報記者在西安某星巴克見到了王海。他正在面試兩個年輕律師,為自己的團隊招兵買馬。沒有佩戴標志性的黑色墨鏡,王海身穿深綠色夾克,戴頂黑色帽子,從外表看,很難與網上言辭犀利、死纏爛打的“打假斗士”對上號,但他一開口,大家就知道,那個曾經熟悉的王海,回來了。
“辛巴是騙子,羅永浩是智商比較高的騙子”
時代周報:如何看待自己“打假人”的社會定位?
王海:騙子是割普通老百姓韭菜的人,我是割騙子韭菜的人。
時代周報:早前你曾說過,打假辛巴、羅永浩是屬于幫消費者維權打假,索賠部分五五分成。在辛巴、羅永浩事件中,你的公司有沒有因此獲利?
王海:暫時還沒有,官司還在打。
我們認為辛巴應該拿出來3個億以上,而不僅僅是現在的6700萬。按照《中華人民共和國食品安全法》,這類“糖水”就該退一賠十。我們團隊目前受理了近1000個辛巴燕窩事件的消費者,理論上,我們應該拿到9000萬左右。”
時代周報:辛巴、羅永浩方面是否有私下找你和解?
王海:沒有,但聽說他們正從多個渠道打聽我的事。
時代周報:相繼盯上辛巴、羅永浩這類電商網紅,你是有意為之嗎?
王海:就瞎碰上了。在這之前我很少看抖音和快手,也不知道辛巴和羅永浩還是什么帶貨一哥。打假更多是依靠消費者舉報和反饋,就是所謂被動打假。這次是因為他們賣的假貨太多了,犯眾怒。
時代周報:兩年前,你和著名的微博大v杜子建有過一番交鋒。當時你說,粉杜子建的人,不是蠢就是壞。今天,你怎么看辛巴或羅永浩以及他們的粉絲?
王海:低智商沒有錯。類似杜子建的支持者,你要允許、同情、理解他們,可騙人是不行的。
辛巴和羅永浩其實在我這里也是個騙子,只不過老羅是個智商比較高的騙子。他對社會危害更大、欺騙性更強。至于維護他們的腦殘粉,我們分析這些人的語言習慣、并根據內部爆料,極大一部分都是水軍。
時代周報:為什么你認為羅永浩的欺騙性更大?
王海:打個比方,羅永浩砸西門子冰箱這事兒,沒有任何的技術含量,嘩眾取寵嘛。如果我們來做冰箱打假這事,要研究為什么冰箱會關不牢?是不是技術缺陷?國家標準和企業標準是怎樣的?會給消費者帶來怎樣的損失?最后就要達成退貨賠款嘛。羅永浩呢?咣咣咣砸完,然后就在那罵,不解決真的問題,卻有一堆人鼓掌。
還有他還債6個億的事,反倒成了個正面典型,這我不能理解。你要先追究為什么會賠錢,投資人基于對你的信任,給你投了錢。結果,羅永浩一邊搞砸了虧錢了,一邊還喊著錘子科技是東半球第二好用的手機,我那時候就給他舉報了。
我們看事情要直擊本質,不被這些邊邊角角蒙騙了。就像辛巴賣的到底是糖水還是燕窩?只要敲定是糖水,那你說啥都沒用。
時代周報:為什么會想著打假直播電商?
王海:我打假直播電商和一些網紅,從2016年就開始了。我認為直播帶貨這種形式本身是經不起推敲的。一是靠刷單,制造一些虛假人氣;二是虛假宣傳,虛假宣傳原料,虛假宣傳功效,虛假宣傳優惠等,但這些其實根據常識就能判斷出來。
羅永浩賣貨也是一樣的套路。比如說79.9元的羊毛衫,老羅自己先得收30%的銷售傭金,找他帶貨的那個商家還要交稅,再加一些企業運營成本,一件羊毛衫的真正出廠原價不到30、40塊,有可能是真正的皮爾·卡丹嗎?還有羅永浩賣的799元海南旅游團,有可能不強迫購物嗎?要真799元,旅行社賠得褲衩都沒了。
時代周報:自從你打完辛巴火了之后,一天微博后臺能收到多少條找你維權的私信?
直播帶貨網紅辛巴
王海:一天幾百、上千條吧。我現在自己都不看,完全關注不過來。
時代周報:12月12日,你發微博打假快手二驢夫婦,稱其夸大白酒產品,隔天卻刪除相關博文。外界質疑你私下收了公關費,是這樣嗎?
王海:刪掉是因為后來發現,有個辛巴的水軍在帶節奏。現在網紅必備的法寶就是水軍控評。但是我也不避諱公關這事,打假嘛,你告上法院,多數情況不也是庭下和解?這筆錢拿到后會,我也會和維權者分賬的嘛。
時代周報:你認為質疑你的全是水軍嗎?
王海:大部分都是吧。其中一類人有認知缺陷,是被蒙騙的,可以理解;另一種是純粹的謾罵,這些人我已經安排了律師起訴,大概200多個吧,一人索賠1萬塊錢。
“其實我一直在上當呀”
時代周報:打假辛巴、羅永浩后,你似乎重新回到了大眾視野中。你自己是一個希望站在輿論中心的人嗎?
王海:其實不怎么在意。火的是這個事件,流量也是階段性的。我們打假25年了,一輩子都在和騙子打交道,低調其實更好。
時代周報:你整天和騙子打交道,這些人有沒有什么共性?
王海:很努力!都在很努力地騙人!像莆田系,他們都有內部的群,整天幾十、幾百條的信息分享怎么能賺到錢、客單價怎么提高,像打雞血一樣。現在莆田系想把一個病人騙到醫院,獲客成本是6000元,所以這些人更要很勤奮地、絞勁腦汁地研究如何騙到錢。其實中國的騙術就兩種,虛構信息、隱瞞信息。我打假打的是欺騙、詐騙,而不是假貨。
時代周報:你似乎很厭惡很痛恨欺詐,最近一次發現自己上當是什么時候?
王海:最近一次被騙是在南京的路上,我瞧見一中年農村婦女在那賣無花果,就花了10塊錢、買了七八個。回酒店一看,都是壞的、全變質了,那可不就是被騙了嘛。還有一次是在西安騎共享單車,交了300押金,結果人家企業跑路了。
其實我一直在上當呀。我和其他消費者一樣,是一個保持著純真的人。我愿意相信這個世界的美好,愿意相信世界上都是好人嘛,但純真不代表傻。首先我相信你是個好人,然后找證據來支撐你是個好人這一結論,看看真相符合不符合。另一方面,我還善良,但善良不代表軟弱、被人欺負,所以我要維權。
時代周報:近兩年,消費者的維權素質是否有提高?
王海:當然進步了。從退一賠一、退一賠三,到現在食品類都可以退一賠十了。另外,假貨的質量提高了、退貨也容易了,這都屬于進步。至于消費者,雖然花了25年的時間,但至少現在他們知道可以退一賠一了。
時代周報:花25年去告訴消費者退一賠一?
王海:我們是發展中國家啊!很多事情不能一蹴而就的。況且我仍舊認為我們的消費者普遍缺少常識。騙人違法的,不知道自己在騙人違法;被侵權的,不知道被侵權。
時代周報:媒體報道說,你的公司在打假訴訟方面,勝少敗多。你自己統計過勝率嗎?
王海:90%都贏了,不然公司早就撐不下去了。但表面上能看到的就是勝少敗多,因為更多的情況是庭下和解,拿錢了嘛。
“打假為掙錢是外界對我最大的誤解”
時代周報:公司盈利目前的營收能稍微透露一下嗎?
王海:這個不方便透露了。但我可以告訴你,我們這四家打假公司就是非營利性的。公司目前沒有主營業務收入。幫企業打假這些活,都轉到我對接的律師事務所去了。
時代周報:可以理解為四家打假公司只是個表象,不是你的主要盈利模塊,還有更大的實體在支撐你繼續打假嗎?
王海:對,可以這么說。
時代周報:近些年,你似乎不再向公眾提及你賺了多少錢。為什么?
王海:2013年、2015年,我還是說的,但現在不談了。因為帶節奏和相關爭議越來越多了,我們擔心不明真相的吃瓜群眾被帶得太遠,加深誤解。
時代周報:在你看來,大眾對你產生了哪些誤解?
王海:最大的誤會就是,他們認為我打假是為了掙錢。
媒體老是引用我之前說過的一句話:打假與正義無關,賺錢才能高尚,但我的原話是,打假的動機與正義無關。因為打假本身就是正義的,不管你是基于什么目的,出名也好、獲利也好。就像羅永浩,雖然我現在一直罵他是騙子,但其實2011年羅永浩砸冰箱時,我還發文支持他來著。就算他是嘩眾取寵,但告知群眾真相、揭露打假,本身就是正義的。
時代周報:你擔心引發不利輿論才不透露公司盈利。可你說過,自己并不在意他人看法。
王海:我是不怕別人說,但我擔心他們繼續傻下去。像羅永浩、辛巴,我打假你,及時制止你作惡,你的罪過就少了些,你是不是要感激我,要給我送錢呀?本質的東西是沒辦法改變的,就是我幫助他們停止犯錯。早些年對我有爭議的人都是因為傻、單純,現在更多是因為壞,水軍發一條給幾毛錢,他們也要謀生嘛。
時代周報:你這么正義的嗎?
王海:當然了,這不很正常嗎?人是逐漸要越來越正義的。老男人嘛,弄個佛珠;老女人,就要搞個禮佛。我沒讀過佛學,但我們打假過大師,研究過這些大師忽悠人的套路,比如李一,比如王林。
時代周報:你自己這套理論,是不是也在忽悠人?
王海:當然不。我是個正兒八經的道德楷模(同時向時代周報記者出示了2012年《光明日報》、《經濟日報》的多篇報道)。
時代周報:你曾說過“賺錢只是手段,打假才是目的”,還把它掛在微博簽名上。但近期你似乎把這條刪去了,你的想法變了?
王海現微博截圖
王海:沒有,我一直都是這個想法。如果賺錢是目的的話,賣假貨更賺錢,因為碰上像我這樣死纏爛打的很少。1995年,當時中央臺采訪我的記者哈文就跟我說,你看莆田系騙子都開上兩輛豪車了,一臺載老板、一臺載保鏢。什么時候打假人才能開寶馬坐奔馳啊?
在我這,打假是公益的,維權是商業行為。通過打假揭露這個事,讓大家不再上當受騙是公益的,但通過訴訟幫你把錢要回來、退一賠三,這就要收費了。打假與掙錢并不矛盾。
時代周報:那你現在開上奔馳寶馬了嗎?
王海:肯定開上了,那也沒多少錢。最難的還是人們觀念的改變,在對待打假上,我們的想法要與時俱進,不能追求理想主義,只能有限正義。無私奉獻對應不勞而獲,做好事不得好報,那做好事的人就會越來越少。
“我的娛樂就是揭露羅永浩”
時代周報:你打假的終極愿景是什么?
王海:幸福感最大化。
時代周報:怎樣才算幸福感最大化?
王海:目標實現了,那就是幸福感最大化。就我個人而言,追求的就是打假成功的成就感,并以此為樂。大家娛樂的方式不一樣,你可能是唱唱歌,我的娛樂就是揭露羅永浩。
時代周報:如果是一筆完全掙不到錢的打假生意,你會做嗎?
王海:當然會了,不過還是要看有沒有價值。
時代周報:你怎么判斷有沒有價值?
王海:就是社會價值,對大眾能夠有警戒意義的。只要符合這個就可以去做,可以賠錢去做。所以我總說我們是“非營利公司”,索賠只是手段。就像你闖紅燈,罰款不是目的,目的是為了教育你,是為了約束作惡。
時代周報:如果商家給你錢,以求息事寧人。這正常嗎?
王海:正常,這也是正義呀,這叫有限正義。我通過民事罰款的方式,懲罰你的欺騙造假。況且我不懲罰,不代表別人就不懲罰了。
時代周報:這筆錢不給到相關部門,也不給到消費者,而是給到你自己,能代表已經達到懲罰效果了嗎?
王海:假冒偽劣這么多,就是因為監管缺位,所以為什么罰款該給有關部門呢?罰款該給到舉報人或維權者,而我就是舉報人。
其實我做的事,很多人都可以干,人人都能成為打假人,但大部分人就是不愿意動腦筋。比方2009年,我們團隊打淘寶時,商品歷史價格就明晃晃擺在網站上,結果商家搞打折促銷,原來5塊的東西上調至8塊,再打折到6塊。我說這就是典型的價格歧視。但普通老百姓就不會動腦筋調出來查一下、看一看,這都是常識。
時代周報:你最近呆在西安是因為打假嗎?下一步準備打誰?
王海:呆在西安是因為這邊有相關的業主維權業務。我們下一步的打假對象是天貓。因為天貓只支持退貨,不支持退一賠三。
責任編輯:李思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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