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新浪財經意見領袖(微信公眾號kopleader)專欄作家 蕭戍聞

　　君子愛財，取之有道。這個道，可以是聰明才智和匠心技藝，也可以是勤勉；這個道更是道理、規矩、制度。無論商人還是買家，大家都別貪婪過度，吏員們在其位謀其政，行使公權力時審慎莊重些，別盡自看在錢的份兒上搞玩兒鬧。

　　奇怪的故事

　　先來看看這宗奇怪的買賣。

　　我左手賣一種貨，干脆就叫這貨“奇怪”好了。當然不會有人買，因為那太奇怪了。不過沒事兒，我自己再用右手買回來。沒什么交易，但我的左手已經賣給右手1000塊錢的奇怪了，有契約為證，摁過手印，簽過大名，明碼實價，貨款兩清啊！

　　然后呢？我右手一捻，把奇怪捻成1000份。別小看這一捻，名堂大極了，世界頂尖學府經濟、金融專業的碩士、博士、博士后們給做的演算和推論，復復雜雜的把一坨兒大奇怪碾成一千粒小奇怪了。那計算過程和公式，還有念不不上來的種種理論定義，凡人看不懂。

　　不懂無所謂，反正我現在可以把一小粒兒一小粒兒的奇怪從右手賣給別人了。同時要給別人講個故事：奇怪特珍貴，世界稀缺，很有市場前景的，你快來投資吧！現在你給我100塊錢，從我這里買10粒兒奇怪，一個月后包你漲到120塊錢，你就能從我這里拿回20塊錢利息。

　　借我100塊，一個月后給你20塊錢利息！這能懂吧？

　　你看吧，很多的別人中，總有相信這個故事并且掏錢買了100塊錢的奇怪。不過，嘿！一個月以后，此君的賬戶上果真多出20塊錢來。真的！真的��！于是此君這回要買1000塊錢的奇怪，于是更多的別人聞風而動，加入到購買奇怪的隊伍里來。

　　我心花怒放。只不過撒出20塊錢，就讓20個人相信了奇怪的故事，做起奇怪的買賣來。于是我有源源不斷的錢從右手收進來，遞給左手，左手把錢塞進自己的兜囊里。哦，指縫里漏出一些散碎銀兩，讓右手撿了還給早先開始買奇怪的那些人吧。

　　皆大歡喜，我可以把錢存到自己在海外的私密賬戶里，最早買奇怪的人得到些利息，稍晚買奇怪的人得到些發財夢，今后還有2萬人、20萬人、200萬人、2000萬人買奇怪的。

　　世上本沒有奇怪，買的人多了，就有了奇怪。我自己都要相信了！

　　這且不提，來看看那些被綁架的地方官。

　　別誤會，不是綁票，是上賊船。奇怪的買賣越做越大。生意人要靠官府照應。經營多年，稅交的多了，地方官也和我一樣努力相信奇怪的故事了，還要和我一起講，讓整個民間都相信奇怪的買賣是真的！

　　一年，三年，五年，官、商分肥日久，官家開始依著奇怪的買賣來發號施令了，所謂奇怪的地方經濟模式！于是官家反而變成了被照應的人。想下賊船？官家打理上峰，進京疏通的錢，多一半是買賣人給的，兩下里早脫不開干系了。

　　地方上的意思可能也有合理性，就是對自己當地的物產，賣價要自己說了算(物產定價權)。在《西游記》里，連如來佛祖都責備眾比丘圣僧們把經文“忒賣賤了，教后代兒孫沒錢使用”，那自己地面兒上的奇怪也要賣個好價錢，造福后世子孫。只可惜求財心切，不顧了由來，也不顧了行止。再有那不能獨善其身的吏員，私弊虧心，地方官面兒上的合理性便不好說了。

　　這且不提，再來看看奇怪的政策制定和監管者。

　　“虎兕出于柙，龜玉毀于櫝中，是誰之過歟”？孔子這句話經乾隆引用，被文化人編進通俗劇里，和珅回復的“值守者難辭其咎”也被人知道了。誰在奇怪的批文上簽字同意的？引咎吧。

　　但問題的關鍵是，法典像件百家衣，碎步拼合，補丁連綴。每出一檔子事，就制定個管理辦法。一個補子就是一份政績，從不曾有誰被問責。有誰能把已生成的法條當成真正的法條，正經的使用嗎？

　　許小年[微博]先生不久前曾在一次演講里斥政策制定者“沒常識”！那怎么可能？許先生裝糊涂罷了。大家各個都是精英，精英都不懂的，還能算常識嗎？只不過，裝睡的人是不好叫醒的，政策制定者在大局面里已經懶于應事了，做個循吏也好。常識？權且放到一邊算了。

　　這且不提，再來看看奇怪的投資者。

　　等到了那一天，買了奇怪的人憤怒了。我們想把借出去的錢要回來，不行嗎？錢給你了，現在還給我不就結了？奇怪有沒有的無所謂啊！反正那些錢票子又不會“噗”的一聲消失了？！邏輯沒錯，可結果沒按邏輯出現，錢，就是沒了！

　　咱的民眾在事發后，歷來不信任制度，不信任旁人，遑論官府。于是聚眾，維權，圍堵，對斗……辛苦又辛酸，有時候難免找錯冤家，往往落得個沒了下文。

　　但是，連月息20%的奇怪都敢買，膽量真是大呀。

　　那么，如蕭某人戍聞之流又當如何？

　　所謂“百無一用是書生”，只好在事發之后放幾響馬后炮。什么馬后炮？天上掉下個大餡兒餅，油水足汪汪的，砸到他頭上，他不吃，殷勤的送到你面前，迫切的請你吃。你們沾嫡親帶舊故嗎？

　　最后的落腳點還是那句老話：君子愛財，取之有道。這個道，可以是聰明才智和匠心技藝，也可以是勤勉；這個道更是道理、規矩、制度。無論商人還是買家，大家都別貪婪過度，吏員們在其位謀其政，行使公權力時審慎莊重些，別盡自看在錢的份兒上搞玩兒鬧。

　　于公，于私，此舉足矣。

　　(本文作者介紹：金融大集團的從業小職員，“豆瓣閱讀”認證作者，“第九課堂”認證講師，文史國學研習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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