職業陪診折射出醫療服務的短板

　　梁發芾

　　近日，不少媒體都在報道陜西一位女孩做職業陪診的故事。報道稱，26歲的小宇是一名醫院陪診，每天的工作就是幫客戶掛號取號、陪同看病檢查、取檢查結果和藥品。收入是半天200元全天300元。她做陪診已經兩年了，這兩年里她大概陪診了近200人。

　　小宇做職業陪診兩年，陪診近200人，看來平均三四天才有一單生意。假設200人全部按照300元算，兩年還不到6萬元，收入也并不高，說明客戶和收入都不是很穩定。

　　收入不高且不穩定，那么，這個消息能夠打動大家、爭相議論的原因，實際上是它折射出醫療服務一些短板。這些服務短板給很多患者和家屬留下深刻印象，所以，當媒體報道小宇這樣的職業陪診時，人們便產生了心理上的共鳴。

　　凡是進過大醫院的人，對于醫院的各種排隊和跑腿一定是印象深刻。本人由于身體原因，這幾年沒少在自己長期居住的城市的醫院出沒，一些就醫經歷簡直可以用恐怖來形容，到現在仍然是心有余悸。現在一些大醫院現代化程度越來越高，一些原本由人工服務的項目，很多都已經被機器取代，掛號、繳費、取檢查和化驗結果、取藥、打印發票等，幾乎每一項操作都要通過電子儀器進行二維碼掃碼。在前些年，醫院還在一些機器設備前安排服務人員，幫助指引，解疑釋惑。現在，醫院基本取消了人工服務和導醫。這種現代化信息化數字化智能化的服務，對于年輕人來說，是更方便些；對于醫院來說，也節省了大量人力，省不少錢。但對于不少患者來說，冰冷的機器服務的不方便是顯而易見的。且不說有些不大會使用電子設備不大會掃碼的老年人和農村人在陌生的電子設備面前束手無策，就是像我這樣自以為在大城市生活，對于現代社會還不十分陌生的知識分子，到了醫院也是四處碰壁，浪費大量時間后才逐漸熟悉操作。這樣不便的情況下，有職業陪診幫助人們，當然是最好不過。

　　在醫院就醫，除了現代化電子設備讓人不習慣以外，排隊和跑腿成為最大的麻煩。以我就醫經歷為例，去過的醫院，基本上都是人滿為患，摩肩接踵。為一個檢查，往往要站著排隊幾個小時預約。各種檢查、化驗、交費，往往分布在不同的樓層甚至分布在不同的大樓。來來回回，等電梯就讓人崩潰。擁擠的醫院，座椅極少，要坐著休息一下也是奢望。一個正常人這樣奔波下來，早就累壞了，更何況到醫院就醫的病人，哪里能夠經得起這樣的折騰？所以，凡是得病去醫院看病，都必須家屬陪著。陪診，不但是在心理上給病人以安慰和支持，更重要的是，病人無法來回折騰，這些事情都得陪診的人去做。如果家屬不在身邊，如果家屬請不出假，如果一個人本來就是單身沒有家屬，那么，他到醫院看病，怎么克服這些困難呢？他能夠單獨完成一次艱苦的就醫嗎？這種情況下，有職業陪診幫忙排隊跑腿，實在是十分必要。

　　本來，像上面說到的這些情況，是醫院和公共部門通過增加醫療服務就能夠解決的。比如，醫院雖然上了很多自助電子設備，由患者掃碼自助就醫，但是，由于患者對現代化設備的使用能力有差異，人工服務仍然有一定的需求，那么，作為公立醫院，為患者配備一些導醫人員，給不會通過電子設備服務終端的患者以幫助，這個問題就可以解決。又比如說醫院如果完全堅持以患者為中心，在一些項目的設置上，盡可能方便患者，減少不必要的上上下下來來回回的折騰，這樣也可以給患者減少不少麻煩。當然，許許多多的不方便，根源在于醫療資源稀缺，醫療投入嚴重不足。如果通過增加醫療公共投入，增加醫療服務供給，多建些醫院，多安排醫護人員，多增加一些設施，以滿足社會需求，減少過度擁擠，那么，這些問題也會迎刃而解。

　　以上這些當然是理想化的期望，實際上，由于醫療資源的稀缺，醫院往往要考慮經濟成本，而公共財政也拿不出更多的錢投入醫療服務，因此，以上這些考慮只是一種設想，短期內難以實現。既然社會有強烈的需求，而醫療單位又無法提供相關的服務，那么，這就有可能催生市場服務，市場上可能出現職業陪診這樣的職業和服務組織及服務人員，以填補這個空白。

　　盡管有一定的需求，但是，職業陪診確實還沒有作為一個職業興起，從業者不過是一些個體以打零工的形式存在。職業沒有能夠壯大起來，我以為原因主要有兩點。一方面，雖然陪診一天300元，對于提供服務者來說可能確實不高，但是對于患者來說，這項費用并不能通過醫保報銷，自掏腰包還是有些難以承受，畢竟需要這樣服務的患者，要么經濟條件差，要么要節約錢用于更重要的看病，除非萬不得已，不會拿錢請人陪診。另一方面，這種以打零工形式在醫院出現的職業陪診，無法取得患者的充分信任。不少醫托和騙子在醫院出沒，專門騙取病人錢財，盜取患者信息，這種情況加重了人們對于個人形式出現陪診的不信任感。這就限制了職業陪診的發展。職業陪診這一行業要真的發展起來，更好地滿足患者的需要，有關管理機構要進行規范、引導和管理。通過規范和引導，建立服務者和被服務者之間更好的互信關系，這樣對陪診的潛在需求就變成有效需求，更多的陪診從業者就能夠進入。通過這樣的良性互動，就可以降低服務費用，讓更多患者用得起這樣的服務。

　　圍繞一個職業陪診的小故事，可以看出醫療服務方面的很多問題和短板。短板當然是商機，商機就應該得到開發。我們已經進入深度老齡化社會，老年人到醫院就醫，對陪診陪護服務的需求會越來越多。國家產業政策應該鼓勵和支持陪診的發展，如在稅費等方面給予優惠和傾斜，同時，通過加強監管，讓這種產業能夠健康成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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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王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