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霸王“破產”真相

　　于惠如

　　一條微博熱搜將昔日的“國民游戲機”品牌——小霸王，推向了風口浪尖。

　　11月9日，“小霸王游戲機破產”的消息登上微博熱搜，很多80、90后網友都感慨“青春不再”。該消息稱，小霸王文化發展有限公司（以下簡稱“小霸王文化”）被申請破產重整，申請人為殷小云。

　　不過，就在“破產”信息發酵后的第二天，廣東益華集團投資有限公司（以下簡稱“益華集團”）發表聲明：“小霸王文化發展有限公司”是曾經與小霸王合作的第三方經營運作的VR產品開發生產企業，因項目產品一直未按品牌方預期上市，雙方實際已經在2019年初停止合作，“小霸王文化發展有限公司”現與“小霸王”品牌或產品無任何關聯。

　　益華集團曾是小霸王品牌曾經的創始公司和持有者。但在聲明中，益華集團自稱是受“小霸王”品牌持有人的委托。經濟觀察報記者獨家獲得的資料也顯示：2020年1月，益華集團將“小霸王”品牌授權給其控股子公司中山市小霸王智能科技發展有限公司（以下簡稱“小霸王智能科技”），期限為2020年1月1日至2024年12月31日。

　　經查證，小霸王智能科技成立于2018年2月，法定代表人是張景斌。益華集團占股51%，張景斌占股49%。“益華集團早就不生產小霸王游戲機了，2000年左右，益華集團將小霸王品牌授權給十多家公司生產，這些公司的負責人有小霸王以前的員工，也有小霸王的代理。”在小霸王衛廚公司工作過的胡成告訴經濟觀察報記者。

　　益華集團還在聲明中稱，公司獲品牌持有人的授權，管理經營小霸王品牌，并通過商標授權和商號許可的方式，與第三方合作開展各類產品的生產經營活動，目前已有數十家以“小霸王”為商號的項目公司生產經營包括教育產品、游戲產品、影音器材、家用電器等數十類產品。

　　貼牌小霸王

　　“小霸王文化成立的初衷，就是為了做VR產品開發項目。”此前參與過該項目的李洪山說。

　　2015年7月，小霸王文化的前身中山市大盛文化影業有限公司，在中山市南朗鎮南岐中路成立，其主要經營范圍是電影放映、舞臺設計、策劃等。不到一年，公司將辦公場所搬到中山東區中山三路怡華商業大廈，改名為中山市小霸王文化發展有限公司，并增加了計算機軟硬件開發、銷售、以及電玩娛樂產品、游戲機生產銷售等業務。

　　“文化公司第一次更名時就是在VR項目啟動的前后，也是方鴻祺入股的時候。準確的說，是方鴻祺拿了益華集團旗下的大盛文化影業這家公司，作為VR項目的運作公司。”李洪山說。

　　公開信息顯示，2016年6月前后，小霸王和AMD簽訂協議，委托AMD定制一顆比XboxOne/PS4處理器更強大的VR游戲主機芯片。雙方擬共同投資5億元，利用小霸王園區內現有資源，AMD提供技術，定制AMD獨家授權的SoC芯片，進軍VR。

　　李洪山透露，方鴻祺的做法與當時的背景有很大關系。2015年1月，國務院發布《關于推廣中國（上海）自由貿易試驗區可復制改革試點經驗的通知》，其中服務業的開放領域，包括“允許內外資企業從事游戲游藝設備生產和銷售”。

　　7月，文化部又出臺《關于允許內外資企業從事游戲游藝設備生產和銷售的通知》，鼓勵企業研發、生產、銷售內容健康的游戲游藝設備，禁令被全面放開。

　　小霸王文化的成名與其宣稱的上市計劃和推銷原始股有關。

　　在與AMD合作的消息傳出后，同年8月，小霸王文化在中山逸豪國貿酒店舉行了一場上市啟動大會。他們在會上宣稱，力爭三年內實現在A股主板上市，并喊出締造“未來市值超500億的VR產業新霸主”的目標。

　　那場啟動大會還有一個任務，就是向小霸王文化代理商們推銷原始股。據小霸王文化當時發布的信息，那次大會的原始股屬小霸王上市前的首輪增發，形式分兩種：一是股權認購，主要對與奔著購買原始股權來的供應商、合作商。一種是現場訂貨股權贈送，主要是對與小霸王的老代理商、新簽約的合伙人。“我也買了很多原始股，但在他們最瘋狂的時候我退出了。”李洪山告訴記者，彼時在小霸王文化內部，推銷原始股基本成為員工的工作之一。“他們還沒有產品，就是鼓勵員工去推銷股權，只要推銷成功就有10%-20%的提成。”

　　2018年底，小霸王文化上市的目標還未實現，原始股就已暴雷。

　　中國裁判文書網的判決書顯示，有員工起訴小霸王文化，起因在于公司承諾，員工銷售原始股，可獲得10%的提成，且在銷售過程中產生的會議費、差旅費在融資額度的10%以內予以報銷，銷售達到一定額度后，還會有豪車獎勵，但最終這些都未兌現。

　　2017年，方鴻祺退出小霸王文化公司，廣東益華百貨有限公司接手其在小霸王文化公司的股份，成為控股股東。

　　2018年，小霸王文化曾發布聲明表示要撤回游戲品牌的第三方授權，決心向高端游戲機發展，當年8月，在ChinaJoy上，其還發布了一款Z+的游戲主機，售價4988元。“當時生產了3000臺VR主機，但這個產品沒有上市賣過。它不光沒有游戲內容，還有很多bug。”李洪生說。

　　2019年初，因項目產品一直未能上市，小霸王解散了上海游戲團隊，并終止了對小霸王文化公司的小霸王商標許可使用權，要求小霸王文化公司更名，去掉小霸王商號。“但因為小霸王文化公司陷于官司中，被工商局凍結了，沒辦法變更企業名稱，這才把小霸王這個品牌拉下了水。”李洪生說。

　　“小霸王”效應

　　小霸王的成功，與現任步步高集團董事長段永平密不可分。

　　1978年11月，中山市怡華集團有限公司（后更名為益華集團）登記成立。十年后，剛剛取得碩士學位的段永平南下廣東，被中山市怡華集團總經理陳健仁聘任為下屬企業日華電子廠廠長。日華電子廠便是小霸王游戲機的前身。

　　小霸王游戲機誕生于1987年，專業從事教育類電子產品的研發、生產和銷售。上世紀80年代初，因價格低廉、游戲體驗好，小霸王成為替代任天堂“紅白機”的典型代表。1994年，小霸王推出第二代電腦學習機，聘請武打巨星成龍擔任代言人，“望子成龍小霸王”的廣告語在當時家喻戶曉。小霸王學習機名噪一時，市場份額最高時達到80%。

　　在向集團公司提出對小霸王進行股份制改造被拒后，段永平攜骨干成員離開小霸王。之后，其創辦了步步高、OPPO、vivo等知名品牌。此后，小霸王卻頻現人事動蕩，逐漸從巔峰跌落。

　　2000年，國務院辦公廳發布《關于開展電子游戲經營場所專項治理的意見》，為防止青少年沉迷游戲，停止一切關于游戲機的生產、銷售、經營活動。也是在那前后，還是小霸王品牌持有者的益華集團，提出通過商標授權和商號許可的方式，與第三方合作開展各類產品的生產經營活動。隨后，數十家以“小霸王”為商號的項目公司，生產經營包括教育產品、游戲產品、影音器材、家用電器等數十類產品。

　　“我們這幫人都是從小霸王出來的，對小霸王有深厚的感情，也希望能發揮各自的特長，把小霸王做好。”獲得小霸王品牌授權的一家公司負責人王俊說。

　　在小霸王“破產”消息傳出后，王俊在社交賬號上寫道：“80后90后不哭，小霸王還在。某項產品的不成功不代表整個品牌倒閉，格力做手機沒成功，難道可以說格力倒閉？五糧液制造汽車沒有成功，難道說五糧液倒閉？”

　　在胡成看來，這就是“小霸王”效應，包含一代人的感情，也有一批人以它為傲，“小時候，哪個假期不在家里玩小霸王游戲機，當時進小霸王的時候也是奔著對它特殊感情去的。”

　　據接近小霸王品牌持有者人士介紹，接下來，該品牌持有者打算收回全部授權出去的小霸王品牌，統一管理運營，重新打造新“小霸王”品牌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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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邵宇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