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瓦臺魔咒”再次應驗，韓國總統緣何成了“最危險職業”？

　　文/李家成

　　曾經一度安全落地的韓國前總統李明博也折戟沉沙了，再次驗證了“韓國總統的下場都不好”的“青瓦臺魔咒”。李明博之所以能在卸任后不被問責，源于保守政權繼續執政。樸槿惠執政期間，李明博安全無虞。坊間一度傳言，樸槿惠與李明博有利益交換，樸槿惠確保李明博的安全，李明博則力挺樸槿惠上位。而隨著樸槿惠被彈劾下臺，李明博的日子也日漸難挨。曾經被自己打擊報復而跳崖自殺的盧武鉉的密友文在寅上臺主政，李明博自知時日無多。果不其然，這一天好似如約而至，李明博被判刑17年。真可謂“青瓦臺魔咒屢屢應驗”。青瓦臺內的碑文“天下第一福地”成為了韓國最大的政治諷刺。

　　首先，總統權力過度集中。韓國的帝王式總統擁有法案提交權、預算編制與提交權、廣泛的行政立法權、公職人員任免權等廣泛的政治權力，缺乏有效的權力牽制手段，最終導致韓國憲法中的組織原理——分權原則無法正常運作。即使有牽制手段，也無法正常運作。現行憲法的權力結構造成總統權力獨大最終導致秘線組織即所謂秘線實權人物干涉國政、總統濫用權限、與財閥企業進行政經勾結等一系列政治惡習。

　　總統權力的過度集中、自上而下的決策文化尚未根除、注重情意的裙帶主義依然存在等多重因素作用下，總統恣意行使權力的問題將進一步加劇。總統作為國家元首和行政部首長，工作不僅在量上增加，而且在質上趨于專業化、多樣化、復雜化。總統權力也隨之實質性擴大，未被賦予民主正當性的秘線組織依附于強有力的總統權力，擴大了其活動空間。

　　其次，制度設計存在瑕疵。韓國憲法采納5年單任總統任期制。青瓦臺主人由此頻頻更換，造成政界動蕩不安。自然，政客們圍繞這個個人專權色彩濃厚的權力體系“自由”地離散聚合。作為一個植入式民主國家，韓國缺乏一個穩定的政黨體制，而是充斥著“小圈子”“鄉黨”式的“家臣政治”，總統是民選的“愷撒”。

　　再次，政經勾結司空見慣。財閥與總統進行政經勾結，讓財閥企業享有特權地位，使得財閥可以乘機亂政，滋生違法和腐敗現象，成為韓國社會痼疾。其實財閥本身就是以帝王總統制為核心的強力政權一手扶植起來的。總統權力過度集中是政經勾結的原因。

　　最后，政治報復循環往復。韓國社會的重要價值和資源的配置以政治權力為核心，政治圈為了獲得權力展開激烈對峙和斗爭。政治勢力之間死纏惡斗使理念對立和地域主義加劇，引發社會矛盾。進步陣營與保守陣營你死我活般的纏斗貫穿了韓國政治史。

　　因此，韓國有必要進行權力結構改革，從助長政經勾結等政治惡習和死纏惡斗的消耗性政治斗爭的帝王式總統制，向可以實現協同治理、透明公正地行使權力的權力共享型分權制轉變，防止國家權力私有化。

　　毋庸置疑，韓國憲法中權力結構特別是韓國型總統制存在問題。修憲方向應是在總統制基礎上解決現行權力結構存在的問題，而不是修憲采納議會內閣制或半總統制等其他政府形態。具體說來，便是修憲延長總統任期，將總統任期制由5年單任改為4年連任制，可使總統和地方政府首長的任期基本保持同步。當然，這一修憲改革的推行有一個前提，便是確保進步陣營連續執政，從而有足夠的時間去完成這一歷史宏愿。

　　李明博的鋃鐺入獄，使得文在寅能否避免重蹈覆轍，有幸成為韓國有史以來第一位不會在卸任后被清算入獄的總統，成為坊間熱議的話題。文在寅在2017年的總統就職演說中宣告：“將清除權威的總統文化；待一切準備就緒后，將離開現在的青瓦臺，開啟‘光化門總統時代’，屆時將與參謀們面對面共同討論；將成為隨時與國民溝通的總統。”他還特別強調表示：“最大限度地與民眾分享帝王式總統的權力，并將權力機構完全從政治中獨立出來，將制定制衡機制，使任何機構都無法濫用職權。”這表明了文在寅將要對國家情報院、檢察、警察等權力機構進行改革的意向。另外他還強調稱：“將率先進行財閥改革，在文在寅政府里‘官商勾結’一詞將會徹底消失。”

　　文在寅已經執政3年有余，對照他初入青瓦臺時的政治抱負，“青瓦臺魔咒”的根源依然存在，并未被撼動。文在寅不顧國會和在野黨的反對，強行任命部分部級長官，體現了總統權力獨有的傲慢。檢察改革步履維艱，難以推動。檢察機關的權力仍然很大。財閥改革更是水中月、鏡中花。韓國經濟高度依賴財閥支撐，從三星會長李健熙去世時政府高官、朝野領導層、企業領袖、經濟團體負責人、各國駐韓大使等各界人士紛紛前來吊唁便可見一斑。李明博作為保守陣營的代表，正是在進步陣營代表文在寅執政時被清算。從個人恩怨來看，李明博被判刑，算是文在寅報了當年密友盧武鉉被李明博逼死的一箭之仇。文在寅并未從政治報復循環往復的怪圈走出來。

　　作者系遼寧大學國際關系學院副教授、察哈爾學會研究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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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邵宇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