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思英語“罷免”CEO，教育不是“快生意” 被資本一路裹挾狂奔的瑞思英語，正在為其加盟模式買單。 文｜趙正 一路狂奔至上市后，瑞思英語還是出了問題。 進入2020年，瑞思英語對外宣布，任命董事會主席王勵弘擔任新CEO，原CEO孫一丁退任后將留任董事會副董事長。 資料顯示，王勵弘曾經在貝恩資本任職13年，主導貝恩資本在亞洲，尤其是中國境內的多項投資，其中包括瑞思英語。王勵弘走到前臺親自擔任這家公司的CEO，意味著資本方將直接對其投資的企業進行管理。 對于孫一丁被“罷免”CEO，業界并不意外。此前一個月，瑞思英語哈爾濱加盟店停課事件發酵，品牌聲譽受到很大影響，其特許加盟模式也備受質疑。因此，事后一個月瑞思英語更換CEO被認為是對之前停課事件的一個反應，畢竟必須有人為此事件“買單”。在過去幾年，支撐瑞思英語高速擴張的加盟模式正是孫一丁一手促成和推動的。 開放特許加盟 教育變生意 資料顯示，瑞思英語隸屬于霍頓·米夫林·哈考特（HMHG）集團，成立于2007年，同年正式進入中國市場，主要服務于3~18歲年齡段的兒童和青少年，在國內屬于偏高端的K12 教育品牌。2008年9月，瑞思英語宣布獲得3000萬元人民幣的海外戰略投資，2013年瑞思英語被貝恩資本收購，2017年10月，瑞思英語正式登陸美國納斯達克。 和其他教育機構相比，有著外資背景的瑞思英語憑借著“浸入式學科英語”在國內教育市場逐漸建立起自己的品牌和口碑。瑞思英語的教學模式是在純英文環境中，以互動多媒體“浸入式學科英語”課程體系為教學支撐，以與美國學校同質同步的學科知識和未來領導力培養為傳授內容，讓學生具有“學科英語思維”和“未來領導力”。 從2010年到2013年，瑞思英語的營收從2億元增長到3億元，但增速出現明顯下滑。2013年，瑞思英語被貝恩資本收購，成為瑞思英語的第一大股東。隨后，創始人退出，作為職業經理人的孫一丁被引入瑞思。貝恩資本是國美電器、金寶貝和瑞思英語的資本方，孫一丁則在國美電器任職長達12年，此后先后受邀進入金寶貝與瑞思英語，從家電行業的高管轉身進入教育行業。 孫一丁在家電行業從業十多年，諳熟家電行業的并購和擴張之道，雖然是教育行業的門外漢，但在教育行業資深人士李宇軒看來，孫一丁是一個典型的“拿來主義”者，很快就發現瑞思英語業績持續放緩的原因，于是開始大刀闊斧地進行變革和“嫁接”。孫一丁很快制定出“五年計劃”，配合貝恩資本的上市運作，開啟為期五年的高速擴張。 為了沖擊上市，瑞思英語放開特許加盟的政策，大力在全國進行特許加盟業務，在這樣的策略下，瑞思英語在國內瘋狂開店，短短幾年時間，國內的門店就從246家擴張到451家，其中80%以上都是加盟店。業績也持續增長，營收從2014年的4億元增長到2018年的12億元。2017年下半年瑞思英語順利上市。 然而上市后，看起來“風光無限”的瑞思英語卻開始暴露出問題，上市兩年瑞思股價持續下跌，股價腰斬，市值不足4億美元。高增長的背后是教育口碑的持續下降，教學質量飽受爭議，業績受到影響，2019年二季度凈利潤為2200萬元，同比下降50%。很大程度上，CEO孫一丁把教育玩成了一門“快生意”，只看重速度卻忽視了質量，導致欲速則不達。盡管其被資本裹挾著一路狂奔，上市兩年，孫一丁也并沒有達到資本方的要求。 哈爾濱店停課 收縮加盟模式 在過去幾年，瑞思英語為了盡快上市，通過開放特許加盟的方式在國內的二三線市場拓展了大量的加盟學習中心，但過多的加盟學習中心顯然讓瑞思的管理問題和商業模式逐漸暴露出問題，加盟學校的問題正在逐漸降低瑞思英語的品牌和口碑，而哈爾濱哈西中心店停課事件就是這種問題的集中表現。 2019年11月底，瑞思英語哈爾濱哈西中心店因為投資人被警方羈押，導致校區300多學生停課，教師也暫時不能上課。由于家長維權，涉及退費的學費超過400萬元。但是停課事件爆發后，瑞思英語總部并沒有第一時間進行處理，導致矛盾激化，學生家長迅速地組建了維權群，希望就這件事情向瑞思英語討一個說法。 瑞思英語在哈爾濱共有三個學習中心，分別為瑞思哈爾濱會展中心店、瑞思哈爾濱卓展中心店和瑞思哈爾濱哈西中心店，這三家店均為加盟學習中心，而且這些店到年底之前都處于“續約談判期”。在這個敏感的時期哈西中心店卻“暴雷”，這讓瑞思英語一時顯得比較被動。據悉，事件發生三天后，瑞思英語總部才派人到哈爾濱調查和了解問題。 哈西中心停課前校長在班級群里發布了離職說明書，表示與投資人失去聯系，無法解決員工的工資支付問題，校區停止運營。瑞思英語方面在接受《商學院》雜志記者采訪時表示，哈西中心的投資人被警方羈押是因為個人原因，才導致的校區停課。停課后，瑞思英語總部已經派專項小組前往哈爾濱進行調查和協調，解決復課問題，12月初已經復課。 教育專家熊丙奇認為，哈西中心停課事件并不是偶然事件，是瑞思英語過度發展特許加盟業務的一個集中顯現，暴露出特許加盟模式在教育機構中的問題，一方面在于企業對加盟方的管控做得不到位，管理能力跟不上；另外一方面在于部分加盟商運營能力不足，當然也不排除部分想賺快錢的加盟商的存在，以及加盟商自身素質的問題。 瑞思英語被曝出哈爾濱加盟店停課事件后，瑞思的加盟體系背后存在的問題徹底被曝光，而孫一丁也成為這一事件負責的“犧牲品”，下臺在所難免。于是資本方走向前臺，資本方的“代言人”王勵弘成為瑞思英語新的CEO。而王勵弘上任最大的變化就是收縮加盟模式，增加直營店。 2019年三季度，瑞思英語就已經收購了石家莊的幾家加盟校區，石家莊的收購也是瑞思英語的第一次嘗試。據了解，瑞思英語對加盟學校的收購標準，首先是重點城市，包括城市人口、需求等的考量，還有整個管理的水平、提升的空間等等。未來不排除通過對垂直行業的收購和科技相關企業的收購來拓展瑞思的業務版圖。 瑞思英語方面表示，把一些重要的加盟城市和加盟商能夠歸于直營的體系，這樣能便于管理，又可以賦予他們更多的資源。因此，在收購石家莊加盟校區后，對于加盟商的收購還會繼續做，同時也會制定更好的收購方案和收購之后的整合策略。 特許加盟之殤？ 從2013年以后，為了快速擴張，瑞思英語開始在全國范圍開放特許加盟業務，截至2019年第三季度，瑞思英語線下學習中心的數量已經達到451家，其中直營學習中心87家，加盟學習中心364家，加盟學習中心的比例超過80%。 以加盟為主的學習中心的快速擴張，確實讓瑞思英語在幾年時間里就實現了上市，但是加盟學校的比重過大也拉低了瑞思英語的品牌形象和口碑。資深教育行業人士李宇軒認為，加盟模式的弊端就在于學習質量無法保證，加盟方難以準確執行總部和直營學習中心的教學標準。 相比之下，瑞思英語的收費在各大教育機構中比較高。根據記者調查，瑞思英語一節課的費用平均在200元左右，一年下來費用在2萬~3萬元，這個價格可以和在線一對一的歐美老師授課的費用持平。“雖然教學模式和教學水平很難真實和全面評估，但是對于快速擴張型的教培機構，教學質量的參差不齊顯然已經越來越明顯。”李宇軒表示。 數據顯示，瑞思英語的特許加盟學習中心基本都位于非一線城市，然而，即便是一線城市的北上廣深，瑞思英語的教育質量也是差強人意。瑞思學員家長韓雪（化名）就在某點評網站上吐槽：自己孩子所在的校區是合并了兩個加盟店后成立的，而加盟店的不良風氣也延續而來，一是加盟店的老師缺乏責任感和耐心，和家長的溝通效果很差；第二是班級人數越來越多，小班授課的優勢蕩然無存，收那么高的學費，卻十八九個孩子一起學習，每堂課基本輪不到一個孩子進行口語表達和回答問題。 “更不能接受的是，瑞思英語為了省事，將大班學生和小班學生混合授課，還會存在大孩子欺負小孩子的情況發生，導致很多低年級孩子學習很不開心，對這種混班授課模式很抵觸?！表n雪表示。 另外一位家長陳同（化名）告訴《商學院》記者，瑞思英語的教學采用封閉的方式，家長無法感知課堂教學的質量和效果，這讓很多家長不能接受；而加盟學校的另外一個問題就是老師的流動性很大，自己的孩子在學校里讀了三年，老師就不知道換了幾波，教學質量根本無法保障；隨著孩子升入高年級，一個班的孩子也從十幾個上升到二十幾個，教學質量更是無法保障。 熊丙奇表示，教育培訓機構選擇加盟這種模式，顯然是為了進行品牌輸出，快速實現品牌擴張，但與此同時，可能導致品牌管理的失控，在這種模式下，品牌輸出和質量控制就成為一個非常嚴重的現實問題。教育行業借助特許加盟模式擴張業務，顯然是贏得了生意卻輸了口碑和品牌，事實證明，教育行業并不適合過度采用特許加盟來擴張規模。

責任編輯：李思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