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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興新掌門人李自學: 盡快恢復生產
李娜
[對于下一步具體有何措施,李自學并沒有做更多的闡述。在股東大會現場,他更多的時間是在傾聽現場股東的發言,面部沒有太多的表情,言語中提到最多的詞匯是“信心”和“合規”]
[從工作經歷看,現年54歲的李自學與中興這幾年推行的“少壯派”管理風格顯得有些不搭調,但從其所在的西安微電子技術研究所與中興通訊的淵源來看,他也許是最合適的人選。]
身著白色襯衫,戴著黑色鏡框的眼鏡,看上去有些微微發福,但講起話來不拖泥帶水。
這是中興通訊(000063.SH、00763.HK)新任董事長李自學在6月29日公司舉行的股東大會上留給人們的第一印象。
股東大會投票間隙,一些小股東專門挪到了旁邊的座位,拿著手機給這位即將到任的新董事長拍了幾張照片,“你看,新董事長應該就是他了。”一名從安徽趕來的小股東黃亮(化名)告訴第一財經記者。
當日(6月29日)晚間,中興通訊對外發布了新一屆董事長人選以及新的管理層名單。正如外界所猜測,西安微電子技術研究所出身的李自學成為了殷一民的“接棒者”,有人稱其為,“受任于敗軍之際,奉命于危難之間”。
在當日(29日)上午舉行的股東大會上,李自學代表候選董事發言時強調:“拒絕令還沒有解除,后面我們的任務還是提振整個公司的信心,包括公司的員工(信心),在拒絕令解除之后,盡快恢復生產,在這之后再做一些工作。”
通信老兵“空降”
雖然即將執掌中興,但外界對于李自學的了解并不多,關于他的公開信息也非常少。
根據資料,李自學出生于1964年,現年54歲。1987年畢業于西安交通大學電子元件與材料專業,獲得工學學士學位。同年,他加入西安微電子技術研究所后,1987年至2010年歷任技術員、副主任、混合集成電路事業部副部長、部長。
2010年至2014年,李自學歷任西安微電子技術研究所副所長、黨委副書記、紀委書記、監事長;2014年至2015年任西安微電子技術研究所黨委書記兼紀委書記、監事長、副所長;2015年至今任西安微電子技術研究所黨委書記兼副所長。
李自學近30年的微電子、集成電路技術研發方向,或許也正是長于通信設備,而在集成電路、芯片技術方面存在短板的中興通訊未來所著重補齊的方向。
從工作經歷看,現齡54歲的李自學與中興這幾年推行的“少壯派”管理風格顯得有些不搭調,但從其所在的西安微電子技術研究所與中興通訊的淵源來看,他也許是最合適的人選。
“很多人并不知道,在2004年之前,就是微電子的所長擔任中興董事長,侯為貴是當時的總經理。”一位與李自學有過接觸的中興離職高管對第一財經記者表示,西安微電子技術研究所是中興通訊的股東之一,相當于娘家人,而目前來看沒有更適合的人選了。
在中興通訊申請IPO時,籌委會主任張太峰就是當時的西安微電子技術研究所所長,也是中興的第一任董事長。一位已經離職的中興高管對第一財經記者表示,此前中興通訊的黨委書記田東方也是來自西安微電子技術研究所。
從股權關系來看,西安微電子技術研究所是中興通訊控股股東中興新的股東之一,與之關系頗深。
西安微電子技術研究所(771所)官網顯示,該研究所又名驪山微電子公司,隸屬于中國航天科技集團公司第九研究院,始建于1965年10月,主要從事計算機、半導體集成電路、混合集成三大專業的研制開發、批產配套、檢測經營,是國家唯一集計算機、半導體集成電路和混合集成科研生產為一體的大型專業研究所。其前身為“156工程處”,由時任國家領導親自批示成立,在國防、集成電路和計算機發展上,立下汗馬功勞。中興通訊創始人侯為貴也出身于該研究所。
上世紀80年代初,搞副業創收成為科研單位中一種通用做法。身為單位技術科長的侯為貴,以“引進技術”的名義率隊南下尋找機會,也就有了后來的中興。
因此有聲音認為,李自學出任中興通訊新任董事長其實是代表大股東來掌舵。
此前,為了順利完成董事會換屆,中興大股東中興新通訊提交了關于修改《公司章程》及《董事會議事規則》有關條款、選舉非獨立董事、選舉獨立非執行董事的三項臨時提案。其中,關于《公司章程》擬刪掉“董事長必須從擔任公司董事或高級管理人員三年以上的人士中產生”,另將兩條款變更為獨立非執行董事要求細化。
有中興內部人士對記者表示,刪除了上述條款,表明董事長或空降,也擴大了可以選擇的范圍。
可以看到,在新任董事會中,成員均來自中興新的多個股東陣營。李步青在中興新的股東深圳航天廣宇工業有限公司任董事;顧軍營在中興新的間接股東中國航天電子技術研究院任院長助理;諸為民在中興新的股東深圳市中興維先通設備有限公司任董事;方榕在中興新的參股公司中興發展有限公司任董事、常務副總裁。
獨立董事候選人中,蔡曼莉曾在證監會從事上市公司監管工作;YumingBao(鮑毓明)現任杰瑞股份(002353.SZ)及其附屬公司杰瑞集團的副總裁兼首席法務官;吳君棟現任中國航天萬源(01185.HK)、飛達控股(01100.HK)的獨立董事一職。
最為艱難的時刻
“最看好的東西,卻變成了黑天鵝。”
在經歷了中興通訊8個跌停板后,一名股東在6月29日舉行的股東大會現場向中興的管理層發出了上述感嘆,除了對現實表達不滿外,他還希望坐在臺上的管理者們能夠給他一些明確的信號,或者說一些希望,“中興到底未來會怎樣?”
過去的幾個月,這名股東持有的8萬多股票從盈余百萬到虧損了數十萬,即便不愿意接受,但證券公司不斷的債務提醒,還是將他拉回了現實。而在股東大會現場,像他一樣的小股東并不在少數。黃亮告訴記者:“誰也沒有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情,昨天(6月28日)特意提前了一天到總部這里走了一趟,來問問公司的情況。”
但顯然,在“拒絕令”還沒有解除之前,他無法從任何人口中獲得明確的利好信息。
從“禁運事件”發生到現在已經過去了70多天,根據與美國商務部在6月8日達成的協議,中興通訊需要在30天內重組董事會。而在當天的股東大會現場,盡管殷一民對股東表示“十分抱歉”,并表示T0重組方案將會幫助公司迅速恢復運營,但對于拒絕令的解禁時間,他還是沒有給出確切的時間表。在他擔任中興通訊董事長的最后這一天,中興通訊依然處在風暴中心。
此時的中興通訊,面對的是歷史上最為艱難的時刻,而對于李自學來說,無論解禁什么時間點到來,他所面對的挑戰都不會小。
雖然殷一民強調,8萬人的企業,同比去年,離職人員差異只有100多人,這顯示了中興在人員上并沒有發生大的變化。但從現實環境來看,長時間的業務停滯已經開始讓一些內部人員產生了焦慮情緒。一名中興通訊武漢研究所的工作人員對記者表示,已經有不少人開始尋找新的工作機會。
對于受影響更大的終端部門,如何留住現有人才也是棘手的問題。
“拒絕令還沒有解除,后面我們的任務還是提振整個公司的信心,包括公司員工的信心,在拒絕令解除之后,盡快恢復生產,在這之后再做一些工作。”面對如何開展下一階段的工作,李自學如是說。
對于具體有何措施,李自學并沒有做更多的闡述。在股東大會現場,他更多的時間是在傾聽現場股東的發言,面部沒有太多的表情,言語中提到最多的詞匯是“信心”和“合規”。
通信專家項立剛對第一財經記者表示,李自學臨危受命體現的更多是大股東的意志,在具體的工作上很難說會有什么特別“大刀闊斧”的改革,而在管理機制上,穩定也許是目前管理團隊最希望達到的效果。
“但對于中興來說,此時面臨的市場環境以及公司內部的問題,需要的是一個市場化出身的人,對內激發活力,以及對外重新在市場上形成新的凝聚力。”項立剛對記者表示,但這樣的人并不好找,如果管理機制沒有辦法做新的突破的話,對于中興來說,可能是比交數億元罰款的代價來得更為嚴重。
事實上,項立剛更為擔心的是,經歷了重挫的中興如何在競爭激烈的通信市場上獲得新的認可,重回“穩定”的老路,對于中興來說,未來的發展一定不會樂觀。
如何復興
縱觀整個通信行業這幾年的變化,可以用翻天覆地來形容,運營商的網絡基礎設施開始在彼此間共享,歐美運營商不斷聚合,曾經如日中天的企業或不斷瘦身,或被并購,或逐漸消失,而另外一些企業由于創新迅速或模式獨特而迅速崛起。新生力量對傳統企業與商業模式快速顛覆,同時它們也可能很快被更新的、更有活力的模式與產品所替代。
即便是一向“求穩”的中興創始人侯為貴,也不得不重新審視自己多年來堅持“穩健、平衡”的行事風格,考慮以變制變。他在內部講話中說,如果固守傳統的電信思維,那么,未來可能會一敗涂地。所以,從2013年開始,外界可以看到中興通訊的變化,戰略調整中公司的“少壯派”不斷上位。
記者梳理發現,在上一屆董事會管理名單中,曾學忠、徐慧俊、張振輝均出生于1973年,陳健洲則出生于1970年。中興當時對記者表示:“新一屆管理層是一個年輕、有活力、專業化的團隊,致力于持續的技術創新以及全球化業務拓展,致力于遵從全球最高的商業準則。”
一名熟悉中興的業界人士曾經這樣對記者說,無論誰做管理者,都是少壯派開始執掌中興的大權,那個以侯為貴為符號的時代將漸漸淡去,年輕的執政者或許能帶給這個企業一股新鮮空氣。
“這些繼任者都年輕、高學歷,屬于典型的職業經理人。今后,中興的國企味道可能會逐漸淡一些。”上述人士表示,中興雖然近年來市場捷報頻傳,但考察過中興的人士都知道,對比中興、華為,兩者的差別還是很大的,而且,盡管中興已經進行股份制改造并成功上市,但殘留在中興身上的國企味道依然很濃厚。
“但現在看來,了解并愿意為之奮斗的年輕管理者們都離開了,這是中興這次最大的損失。”項立剛對記者說。
根據6月29日的公告,中興董事會原董事中,殷一民、張建恒、欒聚寶、趙先明、王亞文、田東方、詹毅超、韋在勝、翟衛東、張曦軻、陳少華生、呂紅兵、BingshengTeng(滕斌圣)、朱武祥共十四名董事提交了書面《辭職報告》,一致同意立即辭去公司董事職務以及所擔任的董事會下設各專業委員會的職務。
而在更早的時候,像曾學忠、徐慧俊這樣的中堅力量也陸續離開或者“辭職”。
殷一民似乎還是希望在股東大會上盡可能地挽回外界對中興的信心,他不斷地強調T0重組方案,不斷地強調中興在5G上的領先優勢。
“T0工作組一個月前就做了具體的恢復計劃,不會因為管理層的變化而對公司造成變化。我們的核心研發能力仍然存在。”他表示,簽訂以來,到現在已經有20多天,公司第一時間成立了專門的工作小組,來執行和解協議,當時就知道,公司的董事會和管理層都會發生劇烈的變化,這個執行小組一開始就定要求,不對個人負責,只對組織負責。老的董事會在的時候對老董事會負責,新的董事會在的時候對新的董事會負責。我們為了達到解決拒絕令的目標,目前只剩下最后的環節,我也相信,公司盡到了自己的責任和義務。
殷一民還在現場對股東道了歉,表示“對不起大家,感到很愧疚”。
從年齡上看,殷一民還比接任者李自學的年齡大一歲,但對于未來中興的走向,他已經沒有辦法再做掌控,對于奉獻了近三十年青春的他來說,這樣的離開也許充滿了遺憾。
而對于李自學來說,從研究所走出來,可以想象未來身上的擔子更不會輕松,走出了工作30年的西安,到深圳迎接一個未知的挑戰,這樣的接任來得有些沉重,有些匆忙。
中興如何“復興”?不管怎樣,這不是一個管理者可以回答的問題。
責任編輯:張國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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