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費率、高利潤引誘用戶入局 推廣刷臉支付背后小心有坑
來源:北京商報
央視“3·15”晚會曝光的“人臉識別”技術抓取用戶信息,引發業內一片嘩然。事實上,人臉識別技術當前已經滲透到日常生活中的多個方面,尤其在手機應用程序登陸、移動支付等環節。其中,“刷臉支付”更被認為是一項創新型舉措。
正因如此,“刷臉支付”也被部分有心人包裝成了“新風口”,在大肆宣揚其前景的同時,打著推廣刷臉支付的名義實行割韭菜之舉。3月16日,北京商報記者調查發現,2020年底以來,陸續有用戶反映部分機構以推廣刷臉支付為名,招募區域代理并收取費用。而一旦完成“繳費”這一操作,用戶也就徹底掉入了這一騙局。
低投入、高回報引誘商戶入局
“3月1日,我在我們當地的一家酒店,參加了推廣會并成為了一名代理。”鄭興(化名)告訴北京商報記者,更早一點,他接到了一通陌生的邀請電話,邀請他去酒店參與山西富泰中科科技集團有限公司(以下簡稱“山西富泰”)舉辦的微信刷臉支付推廣會議。
鄭興表示,山西富泰的相關工作人員在會上描述了刷臉支付的大好前景,并號稱成為平臺合作伙伴后可以獲得高額利潤,“每天新增2個商戶,一年便可以新增720個商戶。每個商戶日均流水3000元,一年共計可產生77760萬元流水,按照0.16%的分潤率計算,代理商可以獲得124萬元”。
山西富泰在宣講會上表示,在鄭興所在的河南省濟源市僅招收5名代理,包括縣級代理和市級代理。其中,縣級代理贈送2臺刷臉支付機器,減免資金1萬元,實際代理費為25800元;市級代理可贈送4臺刷臉支付機器,分潤率為0.18%,代理費為45800元。兩種代理模式下,代理商分別能夠激活30臺、50臺刷臉機器,繳納的代理費可全部返還。
按照山西富泰描述的情況,代理商在繳納25800元的代理費后,無需再支付其他費用,不僅交易的支付費率為0,后續推廣中購買機器的費用也將由山西富泰一并承擔。代理商每推廣一臺機器,便可以獲得1799元。
這場看似一本萬利的投資行為,讓鄭興動了心。隨后,鄭興通過刷卡的方式分三筆向山西富泰付款25800元,成為了一名縣級代理。繳費完成后,鄭興卻發現,現場宣傳中與實際中存在多項不符,機器也無法正常使用。
鄭興表示,最早引起他注意的是山西富泰贈送的2臺機器無法正常使用,在刷臉支付環節需要多次驗證身份,掃碼支付則頻繁提示支付失敗,偶爾支付成功后,機器就會被要求重啟。在向負責與鄭興對接的山西富泰工作人員反映了這一情況后,對方提出重新郵寄2臺機器,但新寄出的2臺機器同樣存在這一問題。
4臺支付機器均無法使用,故障情況也一模一樣,鄭興緊接著提出想要聯系一下同城的其他代理商,看看是否是自身使用方式不對,但這一要求也遭到拒絕。鄭興進一步了解發現,山西富泰對于機器推廣、激活等方面存在諸多限制,例如連續使用15天、日均刷卡筆數不少于20次,以及單筆金額不低于1元等。
值得注意的是,山西富泰方面還提出,一次只能為鄭興提供2臺機器,只有這2臺機器滿足激活條件正常使用后,才能再次寄出2臺機器。而對于首批的2臺機器存在的問題,山西富泰方面只表示會為其盡快解決。鄭興要求山西富泰退款遭到拒絕,雙方就此陷入僵局。
同樣在這個推廣會上繳納了費用的還有年近花甲的段老太。段老太的兒子告訴北京商報記者,段老太本身并非商戶,而是一個環衛工,且文化水平相對較低,她在會上繳納了7000元押金。“我趕到酒店的時候做推廣的人已經離開了,聯系對方也只是要求我們補充剩余的款項,態度十分強硬,并讓我們去起訴他。”段老太兒子說。
武漢大學客座研究員唐大杰認為,這一所謂的線下推廣刷臉支付行為,實際是以支付之名行詐騙、盜竊之實,與支付類金融科技無關。“它更多的是利用邊遠地區用戶對新技術的崇拜和認識誤區,非法獲得客戶信息,以獲取非法利益。”
頭部平臺做背書
根據鄭興提供的信息,北京商報記者撥通了山西富泰客服電話,并以用戶身份向其進行了咨詢。山西富泰客服表示,公司招募的是城市合作伙伴,具體是否可以合作,需要根據當地合作伙伴人數確定,“我們是有地域保護的,如果人滿了就做不了”。
隨后,北京商報記者向山西富泰客服進一步詢問了濟源市情況,對方回復稱,經后臺查詢,當前濟源市合作人數已滿,但有一名縣級代理正在轉讓其合作權限,公司可從中協調轉讓事宜。在北京商報記者問及是否可以自行聯系對方時,客服稱只能通過平臺。
此外,在山西富泰與微信支付的關系、具體如何推廣機器方面,前述客服指出,山西富泰是微信支付服務商,對方委托他們進行業務推廣,機器售價等信息均可在微信支付官網查詢。機器發出前公司會全部調試好,不會出現無法使用的情況。不過,對于一次只能發出2臺機器這一情況,客服在介紹中卻并未提及。
對于客服所述的這一情況,段老太的兒子并不買賬,“我們也曾經多次和對方溝通這一問題,但對方只是說讓我們自己找親戚、朋友轉讓,從來沒說過他們會參與協調,只是用這種方式降低你的警惕,把你套進來”。
鄭興也向北京商報記者展示了山西富泰提供的支付設備使用情況,有“微信支付”字樣出現在機器底座上,而不論是掃碼支付還是刷臉支付,均無法正常使用。同時,鄭興還提到,山西富泰工作人員曾通過微信支付官方的一些網站,證明其屬于微信支付服務商,并多次提及是受微信委托發展新用戶。
北京商報記者在微信支付官網查詢服務商信息發現,山西富泰于2020年8月注冊成為微信支付服務商,所屬行業為電商/團購、教育/培訓、數碼,拓展地域包括河北省、山西省、河南省。
另據北京商報記者梳理,除了鄭興、段老太所處的濟源市外,河南省內黃縣、義馬市等地均有用戶反映山西富泰這一情況。一名義馬市的用戶在接受北京商報記者采訪時表示,她于2020年12月繳費成為代理,不僅機器無法使用,客服也處于半失聯狀態。隨后,當地被騙的幾位商戶聯合起來,在春節前找到了正在河南省其他城市做宣講的山西富泰團隊,趁機追回了21900元。
對于用戶反饋的這一信息,北京商報記者向微信支付方面進行了求證,也向山西富泰發送了采訪函,但截至發稿,未收到雙方回復。
金融科技領域專家蘇筱芮分析認為,從實際情況來看,這類公司多選取一些小城市、縣城進行“狩獵”,一方面以高額回報吸引用戶注意,另一方面以“名額有限”為用戶帶來急迫感,再加上以頭部平臺做背書,不了解具體情況的用戶容易上當受騙。
推廣合規難題如何解
北京商報記者梳理發現,前述用戶所言并非個例,當前,不少公司打著微信支付、支付寶等頭部支付機構刷臉支付代理的旗號,在騙取用戶代理費、機器費后失聯,或無法做到承諾事項,對于繳費商戶置之不理。
另有一名支付行業從業人士透露,當前,這一情況在業內普遍存在,支付機構對于推廣過程中存在的這些問題難以把控,尤其是層層分級之下,支付機構想要落實到地區商戶的信息難度不小。
在鄭興等人提供的《合作協議》中,北京商報記者注意到,協議中對于雙方的權利與義務并未作出明確說明,尤其在機器費率、推廣細則等方面作出約束。鄭興更是直言,當山西富泰給出2臺故障機器后,所謂的推廣業務就卡在了第一關,這也就是用戶花費25800元買了兩臺無法使用的機器。
蘇筱芮指出,針對“刷臉支付”推廣開展的這一操作,與虛擬貨幣、薦股等領域的詐騙行為如出一轍,均是以低投入、高收益吸引用戶。對于這類情況,尤其是一些打著新概念旗號的招募代理、繳納會費等行為,用戶更應該提高警惕,守好自己的錢袋子。
而鄭興也坦言,作為商戶來說,其對于設立刷臉支付能產生什么樣的影響并不了解,更感興趣的地方是對于推廣方承諾的高回報,沒想到最后會落入“陷阱”。唐大杰強調,刷臉技術應用于支付,作為支付認證的一種手段尚不成熟。新技術不斷進步,推動金融服務更人性化、效率更高,同時也要兼顧安全,保護客戶利益。
另一方面,除了圍繞“刷臉支付”產生的騙局外,北京商報記者詢問多位使用過刷臉支付的用戶了解到,當前普通用戶對于刷臉支付的擔憂多集中在支付階段,擔心臉部識別太快無法確認交易數額,產生不必要的支出。對于平臺收集、保存用戶臉部生物信息等方面可能存在的風險并不了解。
金融科技行業專家張鯤分析表示,普通用戶在使用刷臉支付時也要提高警惕,相比其他數據,人臉數據等生物特征數據一旦泄露是不可逆的、不可改的,并且容易產生更大的危害。張鯤強調,普通用戶也應該妥善保管自身信息,謹慎提供手機應用授權、共享信息等。
北京商報記者 岳品瑜 廖蒙
責任編輯:潘翹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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