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能確實和錦州銀行交往很深，有很多年了。”一位漢能前員工李平（化名）11日向上海證券報記者證實了他的前老板，也是前中國首富——漢能集團實控人李河君被錦州警方帶走協助調查一事，同時側面透露了可能的原因。

　　作為曾經煊赫一時的能源大佬，李河君一度坐擁國內最大民營水電站，有“新能源大王”、“水電大王”等多個江湖名號，旗下公司2011年登陸香港資本市場。為體現所從事的薄膜發電主業，該公司于2014年8月26日更名漢能薄膜發電。

　　隨著2014年11月滬港通交易開通，漢能薄膜發電股價開始暴漲，從2014年大部分時間的1港元多上漲至2015年3月5日的最高點9.07港元，漲幅接近5倍，同期恒生指數漲約4%。彼時，李河君一躍成內地首富，公司市值逾3000億港元。當時漢能的市值幾乎是所有A股、H股和美股光伏企業之和。

　　但2015年5月20日，漢能薄膜發電股價以7.35港元開盤后突現斷崖式暴跌，半小時內跌幅高達46.95%。公司隨后緊急停牌，最終在2019年6月退市。

　　此后，漢能資金鏈斷裂等情不斷傳出。從2019年起，公司出現欠薪，員工開始大批離職。

　　“本身公司資金鏈就出了問題，后來又遇到疫情，也就一直沒有復工。”另一位漢能前員工王華（化名）向上海證券報記者透露，早在2019年8、9月起公司就有些發不出工資了。到2020年后，員工基本都走了。

　　此后三年，漢能幾乎從媒體視線中消失。直到9日晚間，有網友爆料稱漢能集團實控人李某在去年12月17日被錦州公安局執法人員帶走，協助調查。記者隨后從上述前員工處證實了該信息。

　　在李平看來，李河君此次出事還是和當年大舉擴張、在各地瘋狂建產業園有關。

　　“之前漢能和錦州、營口等都簽過所謂的產業園，最后都弄得一地雞毛。”據他介紹，當時這些產業園分為兩輪，第一輪叫“基地”，按照“三三制”出資建設，大約是2011年至2013年間陸續建了9個。第二輪叫“產業園”，目標模式就是想要政府出錢，漢能賣設備給政府。當時第一個談成的項目是2016年底在寧夏寧東，最后一個則是2019年在烏魯木齊。期間，公司陸續接觸了30來個項目，基本都沒建成。

　　他透露，最多的時候，漢能在全國有30來個項目，不同程度推進，“剛開始時候還給人感覺是要做項目，后來越來越明顯在擊鼓傳花了”。

　　“所以剛開始產業園模式的時候，我們內部還覺得靠譜。如果專心做少量的產業園，專心交付設備，應該不會有太大問題。結果后來攤子越鋪越大，味道就變了。”李平說。

　　而漢能這些所謂“基地”和“產業園”，大部分資金還是來自銀行貸款。也從這時開始，李河君在江湖上多了個綽號——“故事大王”。

　　“貸款是比較多的。漢能的目標是政府主導，自己賣設備給產業園，這樣也解決之前上市公司的關聯交易問題。”據李平透露，之前的“基地”都是漢能控股的，上市公司漢能薄膜發電賣設備給漢能控股的“基地”，“基地”產的組件再賣回給漢能薄膜發電，結果產生大量的關聯交易、應收帳款，這也是監管主要質疑的。所以后來的“產業園”模式，漢能希望政府旗下的主體主導，漢能薄膜發電只賣設備，這樣就可以減少關聯交易。

　　“但其實這種模式沒運轉起來，漢能的設備交付能力支撐不起這么多產業園的大盤子。因為設備其實也不是漢能生產的，是采購來的，漢能做的只是把設備集成到產線。”

　　而這種擊鼓傳花到某個階段一定會有“鼓停花落”之時。

　　記者了解到，李河君此次被帶走與錦州銀行借貸不無關系。錦州銀行的招股說明書顯示，錦州銀行與漢能集團的資金關系規模為94.61億元，風險敞口27.7億元。2022年初，一份招標信息顯示，營口公安局啟動對漢能東泰高科涉嫌巨額詐騙案件，聘請財務審計事務所對其審計。

　　2019年的一次媒體采訪上，李河君還曾宣稱，2009年以來，漢能在薄膜行業的投資超過800億元，把金安橋水電站賺的錢全都投進去了。從2015年被停牌之后，銀行斷了貸款來源，他只能通過私人朋友借錢。這800億元的投資大多用在技術研發上。公司向各地產業園大量賣設備，但沒想到賬款回收太難，現在累計有600多億元的應收賬款收不回來，但并不是沒有業務收入。

　　對曾在這座富麗堂皇的新能源殿堂里工作過的人來說，漢能與李河君走到今天一步也令人扼腕唏噓。

　　“李老板還是擴張太猛，融資斷了，自我造血也沒跟上。這個結局也比較可惜，漢能的海外公司后來也難以支撐一直在找買家。可惜了那幾個技術。”王華說。

　　這些技術指的就是漢能的銅銦鎵硒、砷化鎵等薄膜太陽能技術。當時有報道稱，經德國弗勞恩霍夫太陽能系統研究所（Fraunhofer ISE）認證，漢能阿爾塔砷化鎵薄膜單結電池轉換效率達到29.1%，刷新世界紀錄。另有報道稱，漢能利用砷化鎵薄膜太陽能技術研發的全太陽能動力汽車，擺脫了傳統電動汽車對充電樁的依賴，使汽車中短途“不插電無限行駛”成為可能。而砷化鎵薄膜太陽能電池應用在無人機上后還研發出了世界上航時最長的工業級太陽能無人機，可以助力波音誕生“永飛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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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馮體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