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新浪財經意見領袖專欄(微信公眾號kopleader)專欄作家 李春曉
27歲、來自菲律賓的Xyza癡迷于攝影。不管是每周一天的休息日、還是平時去菜市場買菜,她總是帶著相機。家庭的主人非常支持和理解她的興趣。Xyza說自己非常幸運,因為雖然同為外傭,并不是每一個人都是相同的命運。
每到周末,香港中環或者維多利亞公園就是“外傭”的天下。她們在每周一天的休息日聚餐聊天,唱歌跳舞。有時看著她們無憂無慮的臉,我覺得她們是香港幸福指數最高的人。
香港政府數據顯示,截止2013年,香港有32萬名外籍勞工,其中50%來自菲律賓,47%來自印度尼西亞,剩下一小部分來自泰國、緬甸、孟加拉、尼泊爾、巴基斯坦等國。外籍傭人占到香港總人口的3%。
香港外傭的月薪目前是4110元港幣。香港人雇請外傭有一定門檻——雇主必須是香港居民(包括許多拿非永久居民身份的“港漂”),并且每月家庭收入不低于15000元。政府規定外傭必須住在主人家里,飲食由家庭負擔。雇主負責傭人每個合同期(即兩年)一次回家省親的往返機票費。
外傭必須住在雇主家里這一規定一直很有爭議,經常受到勞工組織批評。香港房子本來就小,有工人房(保姆房)的更是少之又少。很多主人自己都無法三面下床,自己幾口人能住下就不錯了,哪有空間再睡個傭人?因此,菲傭睡廚房睡客廳睡廁所睡窗臺不是什么新鮮事。還有不少人暗地里給補貼,讓菲傭在外租房子住。算下來,這也比換一個大房子交高額房租要劃算。
對于必須住在主人家里的外傭來說,除了要適應狹隘的生活空間,她們也必須面對可能來自雇主的家暴。近年來,外傭指責雇主虐待的事情屢屢發生。
在一起令人發指的外傭被虐案里,來自印尼的女傭Erwiana控訴她的雇主對她實施了長達六個月的家庭暴力:包括把她的衣服扒光,用冷水潑她并用電扇吹她,把吸塵器金屬管子插在她嘴里,給她耳光,導致她嘴唇受傷、牙齒裂掉。她的案情在社交網絡上傳播開之后,引發了香港上萬名外傭和她們的支持者上街游行。最終,Erwiana的雇主18項攻擊罪名成立,被判監禁6年。
當然,矛盾是雙方面的。我有不少朋友都遇到過不靠譜的外傭。不少香港雇主控訴外傭盜竊、欺詐、兩面三刀、到處借錢等等。苦大仇深的港人因此還專門建了一個”外傭黑名單“網站。
不管她們和雇主的關系怎么緊張且愛恨交織,無數的香港家庭依靠外傭幫他們做家務做飯遛狗帶孩子擦汽車。
而這32萬外傭里,有許多雖然活在社會底層、卻不忘記自己夢想的人。今天想說的這兩位,都是全職的外籍傭人,但卻用手里的相機,找到自激情,走出了一條不一樣的路。
攝影為她贏得了紐約大學的獎學金
27歲、來自菲律賓的Xyza CruzBacani在香港半山的一個大家庭工作。20年前,同樣的一家人雇傭了她的母親。如今,她已經在這里工作了9年。每天早上,她在屋里打掃衛生,下午,她負責照顧雇主的6個放學來串門的外孫。
Xyza癡迷于攝影。不管是每周一天的休息日、還是平時去菜市場買菜,她總是帶著相機。家庭的主人非常支持和理解她的興趣。Xyza說自己非常幸運,因為雖然同為外傭,并不是每一個人都是相同的命運。
Xyza用相機,記錄下了許多她的同胞動情的瞬間,和香港生活的點滴。
Xyza說她的夢想是成為一名攝影記者,用她的影像去幫助別人。
去年,Xyza在香港外國記者俱樂部舉辦了自己的攝影展。不久后,她獲得了權威的Magnum Foundation Human Rights Scholarship的獎學金,支持她去紐約大學進修。
現在的Xyza,已經在紐約大學的Tisch School學習攝影。
她存了兩年錢,買了數碼單反相機,拍下最獨特的自拍照
今年30歲的Risna Hermanto(本文簡稱娜娜) 2004年從她的老家,距離印度尼西亞首都雅加達650公里的一個小城,來到香港,成為一名“外傭”。那時,她19歲,剛剛高中畢業。
娜娜初來香港時,外籍傭人每月大概能賺3500港幣。這是普通香港勞工階層收入的1/3。Risna幾乎把所有的積蓄都寄給老家的父母,并支持妹妹讀書。
在舉目無親的香港,娜娜發現“日記”是自己最好的朋友和最佳傾訴對象。她開始堅持不懈地寫自己博客,記錄自己的生活、辛酸和喜悅。寫作讓她借助幽默和諷刺,戰勝悲傷和孤獨。
文字讓娜娜開始對攝影產生興趣。她想學習攝影,為自己的每一篇博客內容配上圖。
然而預算是一個巨大的問題。在大部分工資寄回家里的情況下,娜娜存了兩年的錢,終于給自己買了一臺DSLR相機。從此,這成了她不離身的利器。不管是每周一天的休息日外出,還是生病在家,娜娜總是拿著自己的相機,拍攝她的世界。
在實驗不同拍攝角度時,娜娜把相機放在雇主的冰箱里,于是有了這張自拍照。
娜娜通過閱讀網上的文章學習攝影。通過一個偶然的機會,她參加了Lensational,一個幫助香港的外傭免費學習攝影的非盈利組織。在那里,她得到了專業指導,也結交到了其他志同道合、跟她一樣喜歡攝影的外籍傭人。她感覺到自己離自己的攝影夢更近了。
娜娜喜歡拍攝雙曝光的照片。
她自己最愛的作品是這張,合并了一個朋友的剪影和九龍公園。她把這張照片命名為:指向星星。
雖然大部分人看來,外傭擅長的事情就是做飯、洗衣服、打掃房間,但娜娜堅信,有一天她可以成為專業的作家和攝影師。
(本文作者介紹:畢業于北大英語系和密蘇里大學新聞學院,曾經生活戰斗在紐約芝加哥達拉斯北京成都,現居香港。春曉的微信公眾號ID:曉有所得(xiaoyousuode),新浪微博ID:曉有所得。)
《全球新聞眼》是一檔由新浪財經全球記者和撰稿人團隊為您呈現的原創專欄集。真相遠比價值觀更重要。敬請關注全球新聞眼微信公眾號:全球新聞眼。掃碼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