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作者：工銀澳門金融市場部副總經理 杜姝一
工銀澳門金融市場部高級經理 吳王元
◇ 本文原載《債券》2024年11月刊
摘 要
本文結合澳門積極融入國家發展大局、現代金融發展雛形初現的背景，深入剖析澳門金融機構在粵港澳大灣區債券市場跨境投融資，深度融合大灣區市場的情況，分析澳門現代金融發展的意義與挑戰，展望澳門金融機構在推動區域經濟發展和國際金融合作中的廣闊前景。
關鍵詞
澳門債券市場 粵港澳大灣區 現代金融發展
引言
澳門特區政府高度重視現代金融發展，2020年在其財政年度施政報告中提出“現代金融”概念，2022年公布“1+4”經濟適度多元發展戰略，2023年發布《澳門特別行政區經濟適度多元發展規劃（2024—2028年）》，澳門現代金融步入新的發展階段。澳門金融機構積極響應融入國家發展大局的政策導向，主動作為，不但是粵港澳大灣區債券市場的積極參與者，也是連接境內外債券市場的重要橋梁，在澳門現代金融發展進程中發揮著關鍵作用。
澳門現代金融發展成果
借助粵港澳大灣區建設和橫琴粵澳深度合作區發展的東風，澳門金融業逐步從銀行業主導轉向多種金融業態并存，投融資從單一國際市場轉向澳門、內地和國際市場多重軌道。伴隨著金融業態變化，澳門優化更新了金融與法律體系，形成了由法律、法規、指引等組成的金融制度體系。
（一）澳門金融市場參與主體類型日益豐富
2021年，金融業成為澳門第二大產業，占整體行業增加值總額15.4%1。澳門金融市場從銀行業主導逐漸轉變為多業態并存，涵蓋債券市場、財富管理、融資租賃等主要板塊。多元化發展態勢為澳門經濟注入了新活力，降低了對單一行業的依賴，促進了經濟可持續發展。
澳門金融機構生態日益豐富。2019年以來，銀行、券商、基金、金融租賃、金融資產交易所等多個板塊均有新機構設立，截至2024年上半年，獲許可于澳門經營的金融機構共有101家，較2019年新增14家。新機構的加入豐富了澳門金融生態，為投資者和企業提供了更多選擇和服務。
（二）澳門投資者投資渠道更加多元
近年來，澳門居民的投資意識不斷增強，投資渠道更加多元。2023年末，澳門居民的證券投資市值為1.1萬億澳門元，以長期債券為主要投資標的，中國內地、美國、中國香港為前三大證券投資地。
澳門機構投資者通過“全球通”直接進入銀行間債券市場渠道、“債券通”渠道，以及合格境外機構投資者（QFII）、人民幣合格境外投資者（RQFII）、合格境外有限合伙（QFLP）等方式投資內地。澳門個人投資者不僅通過各種產品間接投資境內外市場，也通過跨境理財通購買內地理財產品，實現對內地和國際多市場的投資。
資金投向緊扣區域發展命題。2018年，澳門出資200億元人民幣，與廣東省成立廣東粵澳合作發展基金，主要投向廣東省內基礎設施和重點項目。2024年，粵澳兩地組建橫琴粵澳開發投資有限公司，以投資橫琴、投資實體經濟等為重點，助力澳門經濟適度多元發展。
（三）澳門金融法律制度體系逐步健全
為了適應現代金融發展態勢和契合規劃要求，澳門根據市場形勢，對全球主要金融中心和司法轄區的法律制度進行比較分析，著手修訂了涉及債券、投資、信托等方面的系列法律制度，并吸收業界實踐和建議，逐步形成包含法律、法規、指引、行業規范等在內的制度體系。
在法律法規方面，澳門于2022年出臺特別行政區《信托法》（第15/2022號法律）；2023年修訂金融體系法律制度，推進澳門特別行政區《證券法》立法及投資基金法令修訂工作，并出臺系列指引規范發行、信息披露、承銷、受托管理、登記結算、注冊等各板塊。在行業規范方面，澳門中央證券托管結算一人有限公司（MCSD）發布了債券登記結算流程與辦法，中華（澳門）金融資產交易股份有限公司（MOX）發布了債券上市等規則，多維度規范市場運行。不斷健全的金融法律體系為澳門金融市場的健康發展提供了有力保障，提高了市場的透明度與規范性。
（四）澳門債券市場格局初步顯現
2023年澳門債券市場實行注冊制后，一級市場逐步完善，覆蓋了更廣闊的投資者群體。澳門金融基礎設施積極加強與中國內地、中國香港及盧森堡等地的同業合作，加快澳門債券市場與其他市場互聯互通，如MCSD將與中國香港債務工具中央結算系統（CMU系統）直接聯網。債券市場的發展拓寬了澳門企業的融資渠道，也為投資者提供了更豐富的投資選擇。
澳門債券市場的內涵式發展
（一）澳門債券市場結構更加完善
1．行業協會組織更加豐富
澳門金融市場主要由銀行業、保險業等組成，澳門金融界行業組織主要包括澳門銀行公會、澳門財資市場公會、澳門保險公會等。為助力澳門現代金融發展和經濟多元布局，澳門證券基金行業協會成立。該協會由工銀澳門牽頭籌備，現已與粵港澳大灣區相關協會建立聯系，并組織會員單位與粵港澳大灣區金融同業進行交流。
2．債券業務全流程參與機構眾多
澳門、香港、內地金融機構積極參與澳門債券市場，在債券發行、承銷等多方面發力，促進了澳門債券市場的發展及其與境內外市場的接軌。在發行方面，澳門金融機構在澳門市場發行債券籌集中長期資金、補充資本。其中，工銀澳門機構連續4年在澳門市場發行債券，是澳門市場發行次數最多、幣種最全、規模最大的發行機構之一。在承銷方面，中國國債、地方政府債券在澳門發行，吸引了澳門以外的承銷商在內地、香港分銷優質債券。
3．國際標準和規則推廣應用
2021年，澳門金融機構加入國際資本市場協會（ICMA），有效掌握最新的國際市場指引、規則和標準。面對亞太市場簿記管理的新變化，澳門金融機構積極研究，主動對接和適應簿記管理要求，并研究多個市場的特征，對比分析境內外市場和規則，助力澳門金融基礎設施建設及市場規則完善。
（二）跨境投融資助力澳門債券市場發展
澳門金融機構積極參與粵港澳大灣區債券市場跨境投融資，嚴格遵循國家和國際標準發行債券。在國際發行實踐基礎上，澳門金融機構在澳門發行資本債、高級債和存款證，并推動發行熊貓債，積極支持人民幣“走出去”，為澳門及粵港澳大灣區經濟發展籌集資金，同時為境內外投資者提供優質投資選擇。
同時，澳門金融機構擁有豐富的投資經驗和專業的投資團隊，能夠準確把握不同市場的投資機會，積極參與國際、澳門、境內等不同債券市場投資。在傳統離岸債承銷業務的基礎上，其開拓澳門本地債券市場，形成點心債、蓮花債、明珠債、玉蘭債等多市場多品種債券承銷格局。
（三）助力綠色金融發展與標準制定
1．積極推動綠色金融發展
在綠色債券方面，澳門金融機構發行了“碳中和”“生物多樣性”等主題綠色債券，廣東省人民政府、明陽智慧能源集團、珠海農商行發行了綠色蓮花債。一系列綠色債券的發行為內地企業，尤其是粵港澳大灣區的內地企業提供了良好范例，有助于鼓勵和引導更多綠色債券到澳門發行或上市。
同時，澳門金融機構立足粵港澳大灣區，基于豐富的綠色金融投融資實踐經驗，參與綠色債券標準研究和制定，促進粵港澳大灣區綠色債券披露與評估標準的規范完善。
2．大力發展環境、社會效益和公司治理（ESG）理念
直接融資方面，澳門金融機構多措并舉支持綠色、可持續發展、社會責任債券投融資。除綠色債券外，澳門金融機構還發行了藍色債券、可持續發展債券。間接融資方面，澳門金融機構推出個人綠色消費貸款、中小企業綠色貸款等產品，為本地綠色能源和綠色交通發展提供資金。澳門金融機構與粵港澳大灣區金融機構落實橫琴粵澳深度合作區總體建設方案，共同推進綠色信貸資產跨境轉移，已完成合作區首筆綠色金融資產跨境轉讓。
澳門現代金融發展的意義與挑戰
（一）意義
就國家層面而言，澳門依托粵港澳大灣區和橫琴粵澳深度合作區優勢，發展現代金融，打造連接我國內地與國際市場的重要金融樞紐，對于深化改革開放、推動人民幣國際化等頂層設計落地具有重要意義。就澳門本身發展而言，現代金融是推動澳門經濟適度多元發展的重要舉措，有助于優化澳門的經濟結構，減少對單一產業依賴，提高經濟的抗風險能力，實現可持續發展。
（二）挑戰
1．法律制度需持續完善
健全的法律制度是金融市場穩定發展的基礎，澳門需不斷完善金融法律體系，與境內和國際標準接軌，開展前瞻性立法研究，適應市場的快速變化，提高市場的規范化水平。
2．人才短缺問題亟待解決
現代金融發展需要大量專業人才，澳門有待進一步加大人才培養力度，在現有人才引進制度基礎上，圍繞現代金融產業各板塊以及上下游產業鏈進行布局，吸引優秀金融人才，為金融業的發展提供人才支持。
3．需與周邊市場錯位發展
粵港澳大灣區內金融中心集聚，澳門要繼續加強與周邊地區的合作，進行錯位發展，在可差異化領域先行先試，與周邊金融中心互補，共同提升粵港澳大灣區金融服務能力。
澳門金融機構群策群力促轉型發展
澳門金融機構應把握發展機遇，繼續在澳門現代金融發展中發揮重要作用，推動區域經濟發展和國際金融合作。
（一）金融機構形成合力
1．發揮行業協會協同作用
各類型行業協會要圍繞現代金融建設的主要板塊，加強自身制度建設，總結提煉各市場特點，向政府及時反映業界呼聲。同時，積極參與粵港澳大灣區相關行業協會交流，促進同業互動，形成富有生機的業界生態。
2．持續豐富行業生態，不斷激發市場活力
建議澳門以完善債券市場生態系統為主要脈絡，形成多類型主體參與的現代金融市場：積極融入國家發展大局、把握橫琴粵澳深度合作區發展機遇、發揮中葡平臺作用，多措并舉鼓勵銀行業在繼續發揮金融龍頭作用的同時有效協同券商、基金、保險等多行業主體，在澳門形成跨市場主體參與、多金融業態共同發展的新金融格局。
澳門金融機構要加強一級和二級市場良性互動，在估值、二級市場交易等方面提供有效服務。同時，發揮債券等投資品在投融資、風險緩釋方面的作用，形成健全的微觀市場結構。
（二）區域協作促進深度融合
1．粵港澳大灣區協作促交流
加強與粵港澳大灣區其他城市的金融機構合作，通過資源共享、優勢互補，實現跨境投融資的規模效應和協同效應。以粵港澳大灣區建設為契機，聯動行業組織、金融同業，通過跨境聯動等措施，推介澳門債券市場，加強澳門債券市場與周邊市場的聯動和融合。
2．橫琴粵澳深度合作區發展促融合
根據橫琴粵澳深度合作區戰略規劃，借助人員進出高度便利的分線管理政策2，加強金融機構聯動，深化澳門與合作區金融交流，豐富蓮花債品種。用好多功能自由貿易賬戶、外商投資股權投資類企業試點等政策，促進兩地資金交流，探索橫琴粵澳深度合作區財資中心建設。同時，可在橫琴粵澳深度合作區、粵港澳大灣區引入澳門金融資產，發行理財、基金等專題財富管理產品，為區域內居民和機構提供財富增值機遇。
3．鏈接葡語國家金融市場
澳門金融機構所在集團或股東不乏全球經營體系，建議澳門金融機構切實發揮優勢，抓牢中葡經貿合作主題，一方面推動葡語國家及機構來澳門籌集資金；另一方面做聯通內地和葡語國家金融市場的橋梁紐帶，打造中葡投融資合作示范項目。
（三）數字金融助力澳門轉型
1．數字金融聯通多市場
合理考慮借助區塊鏈技術、數字貨幣技術，轉變當前各市場之間的聯通格局。在分布式系統內結合數字貨幣特點，經過多市場托管機構根據簿記結果共同認證后生效，實時交收，減少交割風險，實現多市場托管和分割市場直接聯通的目的，同時也有利于減少創新阻力，多市場托管主體專注覆蓋區域內的債券市場參與者。
2．大數據智慧加持抓發展
澳門特區政府、澳門金融機構、澳門互聯網運營商等可發揮各方所長，挖掘各類數據潛力，加快數據整合，利用好結構化數據和非結構化數據，借助橫琴算力資源，監測經濟動態。澳門特區政府可適時調整消費金融政策，促進琴澳兩地支付便利化，增進澳門民生福祉。
3．人工智能提升全要素生產率
澳門金融機構應積極探索利用人工智能，加強人工智能在金融基礎設施、清結算、反洗錢、客戶營銷及維護、風險監測等方面的應用，優化資源配置，提升資金和勞動力使用效率，促進澳門新質生產力發展。
未來展望
未來，澳門應繼續整合各方力量，持續完善金融市場制度建設，推動債券市場和財富管理等領域發展，為人民幣國際化和中葡金融服務平臺賦予新內涵，努力實現經濟適度多元發展，提升在區域金融領域的地位。
澳門金融機構也將繼續秉承創新、專業、務實的精神，不斷拓展金融服務領域，在粵港澳大灣區蓬勃發展的浪潮中，為澳門現代金融發展和國際金融合作作出更大貢獻。
注：
1．本文數據來源為澳門金融管理局。
2．橫琴粵澳深度合作區實施貨物“一線”放開、“二線”管住、人員進出高度便利的分線管理政策。
參考文獻
[1] 澳門特別行政區政府． 澳門特別行政區經濟適度多元發展規劃（2024—2028年）[R]． 2023． ttps：//www.gov.mo/plandiversification/zh-hant/home
[2] 澳門金融管理局研究及統計廳． 2022年現代金融業務統計報告[R]． 2023.https：//cdn.amcm.gov.mo/uploads/attachment/2023-10/06_Modern_Financial_Business_Statistics_2022_cn_r.pdf
[3] 杜姝一，吳王元． 加快澳門債券市場培育 推動澳門現代金融建設——澳門債券市場發展歷程與機遇[J]． 債券，2022（2）．DOI： 10.3969/j.issn.2095-3585.2022.02.009．
責任編輯：趙思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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