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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點財經 作者:彭涵
近期,一則關于“日本政客妄言中國游客”的新聞,引發廣泛關注。
流傳的視頻片段顯示,日本兩名政客在一檔電視節目中,就“中國全面禁止日本水產進口”,提出要對中國游客進行“報復”。
在中國輿論強烈抗議福島核污水排海的背景下,這種聲音顯得相當刺耳。中日旅游迅速降溫,部分已經預訂十一日本旅游的中國游客,一時間不知何去何從。
這里也引出了一個奇怪的問題:為什么日本政客敢這樣羞辱中國游客?是中國游客不重要,還是日本旅游產業的話語權很低?
從公開資料來看,這兩點都不成立。
很多媒體都在引用的一組數據顯示:2019年日本的外國游客中,中國大陸游客占比31%,消費額高達1.77萬億日元、名列第一。疫情前,中國人就是日本入境旅游最大的“金主爸爸”。
另一方面,日本入境旅游的發展充滿坎坷,也曾費盡心機去爭取中國大陸游客的青睞。
亞洲金融危機之后,日本迎來了嚴重的經濟衰退;同時其老齡化、少子化的社會結構,造成了國內消費不足。在此背景下,日本在2003年制定了《觀光立國》戰略,希望大力引入外國游客消費,以旅游創匯推動日本經濟增長。
2007年,日本又通過了《觀光立國推進基本法》,將旅游業上升到國家戰略,計劃在2010 年吸引訪日外國人1000萬人次——但這個目標落空了。
2012年日本再度修改上述法案,并發起一系列變革:比如,加強日本旅游營銷宣傳、放寬和簡化入境簽證手續、擴大國際航線和起降次數、完善旅游基礎設施等等。
這次日本終于成功了,促使入境外國游客從2011年的835萬人次,增長到2018年的2900萬人次,年均增長率達到 12%。
其中,中國游客是日本入境旅游“KPI達標”的關鍵。
2014年以來,日本推出一系列政策,比如擴大了免稅品范圍、延長中國游客簽證有效期等,為中國游客提供了“有針對性、高質量的服務”。2016 年,中國大陸赴日客流量已經增長到637.29萬,較2014年增加1倍多,效果顯著。
最終,外國游客的消費,爆發出璀璨光芒。
數據顯示,2019年訪日外國游客的消費額,達到驚人的 4.81萬億日元、占同年日本GDP的0.9%。尤其是為期10天的超級“五一黃金周”,外國游客為日本帶來了2.1萬億日元的經濟收益。
可以說,中國游客與日本旅游業、乃至日本國民經濟之間,都有過一段蜜月期。那么,到底是誰給了日本政客今天大放厥詞的勇氣?
中國游客被取代了?
一個最直接的事實是,在中國大陸游客“恢復尚緩”、尤其是團隊游客缺席的情況下,日本旅游已經迅猛復蘇了。
有兩組數據可以體現這一點:
·2023上半年,中國大陸赴日游客只恢復到2019年的二成左右,但日本整體的國際游客人次已經恢復六成。
·2023年二季度,日本的外國游客消費達到1兆2052億日元,是2019年的95.1%、接近全量恢復。
日本旅游經濟,已經沒那么依賴中國大陸游客了。這或許和疫情期間,日本較早開放國際旅行有關。
比如,2022年6月,日本向部分國家放開出入境限制、恢復接收外國團客后,日韓之間的國際旅客就開始迅速回升:韓國仁川機場數據顯示,5月日本國際旅客僅恢復至2019年的4%,10月則迅速恢復至43.5%。
其結果之一是,韓國目前取代了中國大陸,成為日本外國游客的第一大客源地。日本國家旅游局數據顯示:2023上半年,來自韓國的游客為312.85萬人次、排名第一;而中國大陸游客只有59.46萬人次,排名第五。
另一方面,在旅游消費上撐起局面的,是中國臺灣游客。
2023年二季度,在日本外國游客的消費金額中,中國臺灣游客以1739億日元的規模排名第一,美國游客以微弱差距排名第二;而中國大陸游客的消費金額占比,比中國臺灣游客落后了1.8個百分點,排名第三。
中國大陸游客,已經不是日本旅游復蘇的關鍵——這一點,也體現在了日本相關產業的重整旗鼓上。
比如,MSCI Real Assets的數據顯示,2023年迄今日本酒店外商投資交易規模達到20億美元,高于亞洲商業地產其他行業,也已超過2022全年14億美元的投資額。日本旅游城市的酒店價格,早就水漲船高。
中日兩國的旅游競爭力
正在此消彼長?
事實上,要理解日本人在旅游方面的強硬,還有個更長期、更隱蔽的視角:中日兩國作為國際旅游目的地,其競爭力在近十年來的此消彼長。
有研究顯示,2000至2019這二十年間,7大跨州旅行的客源國(英、法、德、意、美、加、澳),在中國、日本兩個旅游目的地的選擇方面,出現過一個偏好的“反復橫跳”——先從偏好日本轉向偏好中國、再從中國又轉向了日本。
以歐洲四國為例,2011年之前其游客更多選擇去中國旅游,但之后就開始翻轉。赴日旅游變得“越來越香”。
圖表出處:論文《2000-2019年中日國際旅游的反向性、市場翻轉及成因》,陜西師范大學
這和日本修改《觀光立國推進基本法》、進一步發力入境游市場的戰略選擇,發生在同一時期——日本不光是在賣力招攬中國大陸游客,同時也成功吸引了全球游客。
這樣的變化,也出現在了亞洲市場,而且更為顯著。
同樣是以2011年為分界線,之前泰國去中國旅游的客流量,是去日本的2-4 倍。然而,2011年之后,大量泰國游客開始轉向日本旅游——到2019年,泰國入境日本旅游已經有132萬人次,超過入境中國旅游的50% 。
韓國也存在類似的情況,只是其翻轉節點在2016年。
對日本來說,中國大陸游客在2014-2019年的大幅增長,確實讓這個客源地的權重有所攀升——但另一方面,中日兩國同時作為國際旅游目的地,在市場競爭力上的此消彼長,或許也讓日本意識到了其外國游客的結構,已經產生了某種長期變化。
這種趨勢,是否降低了日本對中國大陸游客的長期依賴?是否構成了日本政客敢公開羞辱中國游客的心理基礎?
這才是值得我們注意的,更重要的變化。
換句話說,中國入境旅游的競爭力需要迎頭趕上了。對日本這樣的鄰國來說,尊重永遠只來自于絕對力量的差距。
東亞國際社會的撕裂悲歌
還有一個耐人尋味的問題是,為什么偏偏在2011年,中日的國際旅游吸引力發生了翻轉?
有研究顯示,國際關系可能是其中的關鍵因素:這一年,美國正式宣布了“重返亞太”戰略。
重返亞太戰略:為保持亞太地區權力均勢,顯示在亞太地區的戰略存在,美國扮演“離岸平衡手”的角色,聯合中國的鄰國共同遏制中國、在中國周邊挑起事端。
這個背景,很有力地幫助我們理解了,歐美諸多國家及其在亞洲的盟友,為什么在2011年不約而同“向日本旅游靠攏”。國際旅游從來都不是一個單純的生意,而是充滿了濃烈的江湖氣息。
以日本本身為例。2010年前,中日關系“政冷經熱”,中日貿易額增長迅速——從2005年1844億美元,增至2011年的3428億美元(據《中國統計年鑒》2006-2012)。熱絡的經貿聯系推動了雙邊旅游發展,中日旅游互動處于增長態勢 。
但在美國“重返亞太”前后,一切都開始滑向撕裂。
2010年,發生“日本巡邏船釣魚島沖撞中國漁船事件”,中日關系空前緊張、中國前往日本的游客大幅下跌;此后,2011年日本爆發大地震、并引發福島第一核電站核泄漏;2012年日本策劃了“購島”鬧劇,這都再次造成了中國赴日旅游市場的滑坡。
事實上,這個進程中還有個值得玩味的小細節:2014年日本開始改革入境游政策,中日關系也趨向緩和,所以從這個節點開始,中國赴日旅游又開始火爆起來、甚至遠超2010年之前。
但日本游客來中國旅游的熱情,卻徹底成為了歷史、再也沒有回歸曾經的高點。
那日本游客轉頭去了哪里?有數據顯示:2011-2015年,去往中國和韓國的日本游客數量大幅下降;但去往中國臺灣、泰國、美國和西班牙的數量,則有明顯增長。
所以,美國“重返亞太”到底帶來了什么?可能首當其沖的,就是撕開了東亞這幾位鄰居心中原有的傷疤、并使其加劇擴大。
將時間拉回現在。
當我們看到日本在美國的支持下,將福島核污水排海;看到韓國在野黨黨首李在明,宣布無限期絕食靜坐進行抗議;看到中日旅游剛剛因為跟團游恢復而萌發生機,卻又因為這一系列風波變得驚魂未定——也許,很多人心中都會泛起一陣歷史深處的悲涼,以及東亞社會的某種宿命感。
這里曾經有過一段利益彼此的好時光,但它已經不復存在。人心似水、民動如煙,某種群體無意識的情緒潮水一旦涌起,惡性循環就不會輕易消散。
旅游市場的變遷,只是這段宏大敘事中細枝末節的一頁,卻也讓人唏噓不已。
我們繼續對旅游市場保持關注。
責任編輯:張恒星 SF1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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