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新浪財經專欄作家 陳志龍
近來,類似知名外企撤退動作不斷。隨著人口紅利消失和要素成本的全面上升,“中國制造”所面臨的的危機和挑戰是揮之不去的。通過全面深化改革,實現從中國制造向中國創造的轉型升級,才能重振中國制造業的雄風。
春節前夕,知名鐘表企業西鐵城在華生[微博]產基地——西鐵城精密(廣州)有限公司在毫無征兆長情況下宣布清算解散,千余名員工被解除勞動合同限期離廠。公司聲稱公司這是總部“構造改革”的全球戰略收縮性調整的需要,“終止解散”行為已向相關政府部門報備,并得到批復。
近來,類似知名外企撤退動作不斷,微軟[微博]計劃春節前關停在北京的工廠,諾基亞[微博]將東莞工廠的生產設備搬遷越南。制造業發達的珠三角和長三角地區,一些萬人規模的制造企業宣布關門,其中不乏為蘋果配套的蘇州聯建科技及其兄弟公司——東莞的萬事達公司和聯勝公司相繼倒閉,拖欠供應商貨款逾億計。
另一家兆信通訊董事長甚至在絕命書中直言,兆信的倒閉將導致幾家供應商傾家蕩產。它們曾是蘋果、小米等知名手機的供應商,輝煌時有員工兩萬多人,2014年以來業務每況愈下,直至倒閉。
制造業的危機從2007年金融危機中的普通的眼鏡、鞋子、打火機等勞動密集型企業向有一定技術含量的技術密集型企業擴散,這是中國制造業面對的新挑戰、新困難。過去三十多年間,特別是本世紀初加入WTO[微博]后,我們在融入全球化的過程中,通過模仿和趕超戰略,把后發優勢用到極致,二三十年間走完了發達國家兩三百年間工業革命所走過的路,“Made In China”成為全球制造業的新標簽,也一度成為中國人的驕傲。
支撐中國制造業過去三十年強勁增長的是勞動力、資本和全要素生產率力三點一線的藕合。但經過30年的高速增長,傳統的優勢正在消失,如過去低廉的勞動力成本、土地等資源成本無償劃撥,環境成本幾乎為零,隨便排放。
現在,所有的要素成本都在一夜之間不再便宜。長期以來,半市場半行政化的政府主導經濟模式下,政府“集中力量辦大事”,其在配置資源方面有短期的高效率。資源過度地往國有企業、外資企業配置,無論是稅收減免還是環境保護,國企、外企和招商引資來的大型民企,往往擁有超國民待遇,能夠通過地方政府的土政策或領導批示得到包括稅收優惠在內的好政策。
普通百姓收入低一點,工作時間長一些,環境差一點,管理者也睜只眼閉只眼,各種矛盾“包包扎扎”,將就著也能保證一定的速度和利潤。但是,現在這一切似乎不再那么容易,政府要帶頭守規矩,百姓對環保標準的訴求此起彼伏,稅收優惠力度越來越小,外商在華投資告別暴利益時代,回歸社會平均利潤,競爭性行業投資收益率越來越低,甚至會虧損破產。
筆者昨與著名學者、南京大學長三角研究中心主任劉志彪教授交流這一問題時有一個共識,在全球經濟繁榮的周期中,旺盛的外部需求使得到我們的比較優勢和后發優勢能得到有效發揮。
但是,隨著全球進入新衰退周期中,由于我們長期處于全球價值鏈的底端,傳統的以吸收FDI進行國際代工為主的外向型經濟模式,在要素成本急劇上升而經濟陡然減速的情況下,可能會撞上擋風玻璃而頭破血流。
過去所謂的以人口紅利為代表的后發優勢正日益衰減耗盡。過去幾年間,勞動力工資過快上漲,社保負擔沉重,勞動者對工資有較高的預期,珠三角的工人就曾打砸工廠,抗議工資低于預期,最終演化成群體事件。現在,我們的勞動力成本是越南印度的數倍,城里的建筑工地上,一個木工、或泥瓦工,低于300元一天沒人干活,中國勞動力物美價廉的時代已終結。
曉波兄最近到日本開年會,信手寫了篇《去日本買只馬桶蓋》的文章,引發了對中國制造業的深刻反思。中國游客到日本去買電飯煲、吹風機、馬桶蓋,因為它們更貼心、更智能,電飯煲能煮出粒粒晶瑩的米飯,吹風機能讓頭發干爽且柔滑,甚至馬桶蓋都能讓人如沐春風。曉波的文章揭示了中國制造業轉型過程中因創新不足夠所面臨的囚徒困境。
隨著人口紅利消失和要素成本的全面上升,“中國制造”所面臨的的危機和挑戰是揮之不去的。如何通過全面深化改革,消除實體經濟在體制機制層面與市場經濟不匹配的障礙,為中國經濟未來的增長定基礎,實現從中國制造向中國創造的轉型升級,才能重振中國制造業的雄風。如果處之失當,中國制造業可能面臨的空心化危局并非危言聳聽。
(本文作者介紹:南京財經大學中國區域研究中心首席研究員,財經專欄作家,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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