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12月初，湖北孝感農商行以5.3%的利率發行了1.5億元二級資本債，在5年后可行使贖回權的前夕，該行宣布不行使贖回權。這是今年第5家公告不贖回二級資本債的銀行，5家均為農商行。

　　“我們是因為資本充足性指標沒達到要求。”其中一家農商行相關人士12月4日對21世紀經濟報道記者表示。根據監管規則，銀行行使贖回權需滿足兩個條件，其一就是行使贖回權后的資本水平仍明顯高于銀監會規定的監管資本要求。

　　當前，中小銀行普遍面臨資本壓力。近年伴隨著息差收窄，銀行基本面分化加大，中小銀行盈利能力下滑更明顯。不少業內機構對二級資本債不贖回的銀行主體進行過“畫像”總結，特征就包括資產規模較小、盈利能力下滑、資產質量差、資本充足水平低、評級偏低等。

　　年內已有5家銀行不行使贖回選擇權

　　近期，湖北孝感農商行發布公告，決定對其發行的2019年二級資本債券“19孝感農商二級”不行使贖回權，未贖回債券利率為5.3%。

　　根據該債券公開信息，其為10年期固定利率債券，第5年末附發行人贖回選擇權，孝感農商行在有關監管機構批準的前提下，可以選擇在本期二級資本債券第5個計息年度的最后一日，按面值一次性部分或全部贖回本期二級資本債券。

　　記者據中國債券信息網公告梳理，這是年內第5家公告對二級資本債不行使贖回選擇權的銀行。

　　此前4家分別為：2月4日，河南新鄭農商行公告，對其發行的“19新鄭農商二級01”不行使贖回權，未贖回部分債券利率為5.7%；7月31日，河北寧晉農商行公告，對其發行的“19河北寧晉農商二級”不行使贖回權，未贖回部分債券利率為5%；8月23日，山西長子農商行公告，對其2019年發行的“19長子農商二級”不行使贖回權，未贖回部分債券利率為5.9%；11月2日，山西榆次農商行公告，對其發行的“19榆次農商二級”不行使贖回選擇權，未贖回部分債券利率為5.8%。5家不贖回的二級債總規模為11.5億元。

　　“不贖回”是銀行的權利。和上述5只二級資本債一樣，二級資本工具多采取“5年+5年”的期限，在第5個計息年末可贖回。監管同時規定，在距到期日前最后五年，可計入二級資本的金額，應當按100%、80%、60%、40%、20%的比例逐年計減，即可計入二級資本的金額逐年遞減，因此銀行大多選擇在第一個五年結束時行使贖回權，通過新發一期債券來置換存量債券。

　　資本充足率低、盈利能力弱等是主因

　　對于銀行不行使贖回選擇權的原因，業界認為，主因包括銀行資本充足率較低，贖回后不滿足監管紅線要求；資產質量和盈利能力偏弱，缺乏內生性資本補充能力等。

　　上述一家農商行相關人士對21世紀經濟報道記者表示，該行就因為資本充足性指標沒達到要求。根據相關規定，銀行行使贖回權需滿足相關條件，一是使用同等或更高質量的資本工具替換被贖回的工具，并且只有在收入能力具備可持續性的條件下才能實施資本工具的替換；二是行使贖回權后的資本水平仍明顯高于銀監會規定的監管資本要求。

　　此外，近年受地產下行、城投承壓、疫情對實體經濟沖擊等影響，銀行壞賬與核銷壓力提升。同時伴隨息差收窄，銀行基本面分化加大，一些中小銀行盈利能力下滑明顯。

　　例如河北寧晉農商行近年盈利資產規模保持增長，但凈息差收窄及較大的撥備計提壓力對盈利水平造成不利影響。數據顯示，2023年該行實現凈利潤2.02億元，同比減少7.86%。業務規模增長也加快資本消耗，資本充足水平持續下降，該行在2021年至2023年末資本充足率分別為13.56%、12.61%、12.31%，截至2024年三季度末進一步下降至11.84%。

　　河南新鄭農商行更是虧損多年。據其截至目前披露的最新財報，2023年，該行營業收入6.87億元，同比下降9.49%；凈利潤為-1.05億元，較2022年的-0.7億元和2021年末的-0.11億元進一步擴大虧損。2023年末，該行資本充足率已跌至8%監管紅線下方。

　　實際上，近年二級債不贖回案例已明顯增多，在2021年、2022年達到峰值。根據華泰研究統計，自2018年開始，截至2024年10月31日，已有67只債券行權未贖回，累計不贖回金額393.3億元。不贖回的銀行發行時評級多位于AA-及以下，多為分布在區域經濟條件較弱的農商行。

　　國金證券提到，除了低評級中小銀行，部分AAA級城農商行近年也發生過宣布不贖回某期二級資本債，而后又反轉的事情。總體來看，資本充足率較低、不良及關注類/重組類貸款比率較高、地產集中度較高、到期壓力較大可能導致二級資本債不贖回風險。

　　對融資成本、信用評級有負面影響

　　不贖回會給銀行帶來負面影響，再融資成本上升是其一。

　　據中誠信分析團隊統計，未行使贖回權的銀行，在發布不行權公告后1個月的估值，較發布前2個月的估值平均上升153BP，有65%的債券估值上升介于（100，200）BP，有15%的債券估值上升超過200BP。此外，原估值位于（3%，5%）的二級資本債，在發生不行權事件后估值上升更為明顯。意味著融資成本上升。

　　此外，不贖回也會對銀行信用評級、市場估值帶來影響，還會加大投資人本金回收、期限錯配等風險。“基于市場聲譽和降低成本的考慮，大部分銀行會選擇贖回二級資本債。”中誠信分析團隊稱。

　　相比門檻較高的一級資本補充工具，二級資本債發行難度較低，為中小銀行外源性資本補充的主要工具，近年發行放量，多年發行規模保持在6000億元以上。根據Wind統計，今年到目前二級資本債發行規模已突破8000億元。業內機構分析稱，一是因為贖回規模較大，需提前發行置換；二是因為融資環境寬松，發行成本降低。

　　發行規模位于高位也反映出銀行資本補充壓力，尤其資產結構相對不夠完善的中小銀行，存在資本耗用較多問題。一家上市農商行董辦副主任今年7月刊文談到，在貸款業務結構方面，隨著大行對普惠業務和個人業務的下沉，農村中小銀行的個人貸款業務受到侵蝕，企業貸款和票據貼現的比重提升，尤其是信用類企業貸款的提升導致資本耗用增加。

　　業內人士表示，應支持中小銀行加快建立資本補充長效機制，提高中小銀行資本補充能力。比如適當優化股東資質條件，簡化審批流程，支持中小銀行引進合格股東進行增資擴股；進一步放寬準入條件，支持中小銀行發行優先股、永續債、可轉債、二級資本債等；加大力度支持更多優質中小銀行優先上市。除了外源性資本補充，從長遠發展看，中小銀行更需要提升資本管理水平、優化資產質量，在內生資本補充上下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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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曹睿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