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建首富的人生四劫：捐83億成空口慈善，買云南白藥陷處方藥風波

　　僅讀過小學四年書就輟學打工的福建窮小子，摸爬滾打半輩子成了北大名譽校董、福建首富。然而他的人生路也并不平坦，入主云南白藥4個月，這個百年老字號招牌又陷處方藥危機。

　　來源：財經天下周刊（ID：cjtxzk）

　　文|劉碎平  編輯|明萱

　　折騰9年終如愿的陳發樹肯定沒想到，僅入主云南白藥4個月后，他就不得不面臨第一場來勢兇猛的輿論危機。

　　10月21日晚，一位經實名認證的“三甲醫院血液科執業醫師”、名為“科普醫生博雅”的網友發博質疑，云南白藥中草藥牙膏防止牙齦出血的功能可能都是“掛羊頭賣狗肉”，實為處方藥“氨甲環酸“（西藥成分，有止血功能）的作用。

　　兩天后，10月23日上午，云南白藥集團的說明才姍姍來遲。云南白藥解釋，氨甲環酸是廣泛運用于功效牙膏中的一種常用成分，目前國內外多種功效牙膏都使用了此成分。并表示，云南白藥牙膏組合使用的所有成分均符合國家和國際的相關通用規定，無違法添加成分，更未使用禁用成分。

　　“云南白藥牙膏“”處方藥“”氨甲環酸“等混雜在一起，瞬間產生“化學反應”，不斷刺激著消費者和眾多網友的神經。在此背后，身為中華老字號的云南白藥，則被輿論的口水推至風口浪尖。

　　不幸的是，此時距離陳發樹“當家作主”，僅過去4個多月。

　　陳發樹與云南白藥9年的愛恨糾葛

　　2018年6月11日，云南白藥控股法定代表人悄然發生變更，從王建華變為陳發樹。

　　陳發樹野心如愿的背后，是其與云南白藥之間長達9年的愛恨糾葛。2009年，為響應“煙草企業退出非煙投資”要求，紅塔集團掛出云南白藥6581.39萬股股權轉讓信息，占云南白藥總股本的12.32%。陳發樹當機立斷，拋出橄欖枝。

　　盡管交易條件極為苛刻，但此時的陳發樹是吃了秤砣——鐵了心。為了不生變數，陳發樹按要求在簽訂協議后的5日內一次性付清了股權轉讓款22億元。

　　同一年，身為福建零售巨頭、上市公司新華都實控人的陳發樹，在公布的福布斯中國富豪榜中，已經以218.5億元人民幣的個人財富位列11位，榮升為福建省首富。

　　不過，不差錢的陳發樹沒有想到，此次轉讓協議簽訂后，云南白藥股價雖一路攀升，但股權轉讓卻遲遲沒有過戶。苦等兩年無果的陳發樹，上演了一場“秋菊打官司”。

　　2011年12月，陳發樹向云南省高院提起民事訴訟，開始其與紅塔集團之間長達近3年的股權糾紛。2012年12月28日，云南省高院一審判決，駁回了陳發樹的要求。陳發樹不服，于2013年初向最高人民法院提起上訴。2014年7月23日，最高人民法院對該案進行最終宣判，撤銷此前云南高院作出的民事判決，紅塔集團自判決生效之日起10日內向陳發樹返還22.076億元本金及利息，利息標準按同期人民銀行貸款利息計算。

　　三年官司下來，生意人陳發樹可謂輸得徹頭徹尾。股權轉讓黃了不說，22億股權轉讓款最后僅收回22.076億元的本金加利息。

　　轉機出現在兩年后。2016年，在積極響應混改的浪潮下，陳發樹以254億元的代價入股云南白藥控股。交易完成后，白藥控股的股權結構將由云南省國資委持有其100%股權變更為云南省國資委和新華都各持有其50%股權，白藥控股仍持有云南白藥41.52%的股份。不久，云南白藥控股又進行了新一輪增資，引進江蘇魚躍。至此，陳發樹以其間接持有的18.68%股份以及他本人和新華都持有的4.25%股份成為云南白藥實際第一大股東。

　　值得注意的是，當前，云南白藥因籌劃控股股東白藥控股整體上市相關的重大資產重組事項，正處于停牌中。此時云南白藥總市值為738億元，與千億市值還相差甚遠。

　　入坑“打工皇帝”唐駿學歷造假事件

　　事實上，回顧陳發樹的商業生涯，此次云南白藥牙膏陷入的輿論危機，或許只是在其經歷過的眾多危機中，數量上再多添一樁而已。

　　2008年，對于陳發樹來說，是一個重要的拐點。

　　該年4月，新華都集團高調宣布“打工皇帝”唐駿正式出任集團總裁兼CEO，以接替集團創始人陳發樹。除了唐駿本身就自帶光環外，這場頗為張揚的聘任，還因被傳唐駿將獲價值10億元的股票期權的獎勵，而轟動一時。

　　一開始，唐駿就給足了陳發樹信心，除揚言要將其打造成中國的巴菲特外，唐駿還對外放話，“未來3-5年內將推動旗下5家公司上市，以圓老板陳發樹進富豪榜前三名之夢。已為新華都做了5年規劃，要從16億元發展到100億元。”

　　不得不提到的是，唐駿的加入，確實加速新華都變換賽道，走上了資本運作的快車道。同年7月，新華都購物廣場股份有限公司登陸深交所；2009年，靠著手持減持紫金礦業4.4億股到手的約42億現金，陳發樹動作頻頻，5月7日，陳發樹以2.35億美元接手青島啤酒7.01%的股權，4個月后又以22億元的大手筆入股云南白藥。

　　陳發樹的收購野心，確實在唐駿加入后，不斷被搬上臺面。不過，這樣的局面卻在2010年被打破。2010年7月，“打假斗士“方舟子，將槍口對準了唐駿，質疑其學歷造假。同2008年“艷照門”事件一樣，唐駿“學歷造假門”很快在社會引起轟動，唐駿本人不得不接受來自公眾的口誅筆伐。身為唐駿雇主的新華都，則在這場風波中不幸躺槍。

　　被曝學歷和職業資歷造假后，唐駿的形象一落千丈，個人聲譽接近破產。2008年，陳發樹聘請唐駿的本意，是希望可以借助打工皇帝唐駿的名聲提升企業形象，發揮其作為職業經理人的管理能力，運作旗下公司上市。兩年后，陳發樹甜頭沒嘗到多少，反而因唐駿“學歷造假門”，引火上身，致使新華都和其本人都不堪其擾。

　　“學歷門”之后，唐駿和陳發樹之間的關系日漸式微，“蜜月期”也被迫過早的結束。2013年1月，唐駿主動宣布已與新華都“分手”。不過，當時新華都董秘對媒體表示，對此并不知情，并稱， 唐駿從未在新華都上市公司任職，也未管理過新華都上市公司的具體業務。

　　至此，唐駿對陳發樹許下的諾言，也隨著“分手”的到來而打了水漂。

　　紫金礦業污染事件

　　唐駿“學歷造假門”風波尚未平息，紫金礦業泄露門則已經大肆上演。

　　紫金礦業確實是陳發樹的幸運星，即便如此，陳發樹還是在紫金礦業上栽過跟頭。2010年7月3日，紫金礦業紫金山銅礦濕法廠發生銅酸水滲漏事故，9100立方米的污水順著排洪涵洞流入汀江，導致汀江部分河段污染及大量網箱養魚死亡。

　　在瞞報9天后，紫金礦業才對外公告，其將污水池發生滲漏的直接原因歸咎于6月份以來的持續強降雨。事故發生后，據當時媒體報道，盡管相關負責人對外稱，雖然河水受到污染，但其中不含劇毒物質，“對魚有毒對人無毒”，不會影響居民健康。但位于紫金山腳下的武平縣中堡鎮下村民患癌的人數逐漸增多，這也或將與居民長期飲用金屬含量偏多的水有關。

　　事故發生時，紫金礦業已是國內最大的黃金生產企業，有中國第一大金礦之稱，位列全球500強。紫金礦業銅酸水泄露與唐駿“學歷造假門”事件，交織而成當年重大社會事件的一部分，而這其中的關聯人物都包括陳發樹。

　　不容忽視的是，在陳發樹的財富實現指數級的增長上，除了零售實業帶來的實質性收入外，早年入股紫金礦業才是助長其“飛躍”的關鍵。某種程度上，就炒股而言，陳發樹確實有著其奮斗目標巴菲特的好運氣。

　　2000年，紫金礦業開始進行改制。當時，由于紫金礦業欠下陳發樹不少工程款，這部分款項則被折合為股份入股。到2003年紫金礦業登陸港交所時，據《時代周報》報道，陳發樹個人已經通過直接和間接持有的方式，持有紫金礦業的股份近18.5億股，占比14.05%。

　　2008年4月，紫金礦業從港股回歸A股，陳發樹個人及其通過新華都集團持有的紫金礦業股權合計約為21.78億股。這部分股權若按7.13元每股的發行價計算，市值為155.29億元，較其在股改時投入的3359萬元，8年時間增長約460倍。

　　限售股解禁后，2009年4月至11月，陳發樹及其控股的新華都實業累計減持紫金礦業4.4億股，合計套現約42億。正是這筆套現紫金礦業的資金，為陳發樹入股青島啤酒、投資云南白藥提供了資金來源。應該說，沒有紫金礦業這顆“搖錢樹”，陳發樹后來的資本之路或許早已經改寫。

　　83億詐捐門

　　2010年，對于陳發樹來說，可謂是多事之秋。唐駿“學歷造假門”、紫金礦業泄露門之后，“詐捐門”也接踵而至，這使得這個老實低調的企業家遭受著外界的輿論攻擊，而其精心塑造的形象也被蒙上了陰影。

　　陳發樹對錢的態度是“生不帶來死不帶去”。2009年10月，在捐贈1億元現金為原始基金成立新華都慈善基金會后，陳發樹承諾將其持有的7.22億股紫金礦業和4123.86萬股青島啤酒股份捐贈給新華都慈善基金會。按當時股價換算，上述股票市值共計約83億元人民幣。基金會將以上述股份每年產生的權益性收益作為慈善資金來源，根據陳發樹個人意愿，新華都慈善基金主要側重于教育領域和關注弱勢群體。

　　2010年7月末，一篇名為《陳發樹曝空口慈善秀 83億捐款僅到帳1.6億》的文章，披露了在唐駿加盟后，陳發樹于2009年承諾捐贈價值83億元的股權，僅到賬1.6億的事實。2012年7月1日，對于股票未過戶的原因，新華都慈善基金發表聲明稱，由于我國對慈善稅收及相關配套政策尚不完善，股票當時過戶將產生巨額稅款，這是捐贈未兌現的主要原因。

　　據《中國新聞網》報道，北京師范大學公益研究院院長王振耀就此表示，陳發樹在捐贈價值83億元股權的同時，就需要繳納逾20億元的稅款，然而通過減持股票來繳納20億的稅款，實際上“難度很大”。

　　無論如何，由于陳發樹最終沒能拿出相應捐款，陳發樹遭受了來自外界最嚴重的質疑之聲，甚至有人將其與首騙陳光標類比。2016年，在接受《南方人物周刊》采訪時，陳發樹表示，“我一直自己說服自己，永遠不要覺得這是壞事，這是推動你進步的方式。越有人質疑你，你就越要做好。”

　　經受著質疑的陳發樹，確實在慈善的路上越走越遠了。只讀過小學四年書的陳發樹更熱衷教育慈善。走上經商的道路后，陳發樹陸陸續續上過復旦商學院、長江商學院、中歐商學院，他深知人脈和學識的重要性。2010年，陳發樹向閩江學院捐贈5億元，成立新華都商學院，陳發樹一度揚言要請諾貝爾經濟學獎獲得者當院長。諾獎獲得者、美國哥倫比亞大學經濟學教授埃德蒙·費爾普斯還真給請來了。2016年陳發樹還向北京大學捐贈1億元，用于北京大學國家發展研究院建設。為此，陳發樹被授予北大名譽校董的榮譽。

　　回顧陳發樹的前半生，相比同齡人來說，他已經走得很遠了。1961年10月25日，陳發樹降生在福建安溪縣祥華鄉福洋村一個極度貧窮的家庭。貧困加上多子，讀到4年級的時候，陳發樹就主動輟學打工了。在日后廣為流傳的一段經歷中，當屬陳發樹告別打工多年的家鄉，在廈門木材運輸公司中的求職經歷。

　　“我叫陳發樹，發財的發，樹木的樹，找我運木頭肯定賺錢?！边\輸公司老板二話不說，就錄用了他。由此，陳發樹開啟了人生的新起點，但此時的他還不知道多年后，自己搖身一變成為福建零售大王。

　　聰明、肯鉆研的陳發樹，在21歲那年，靠倒賣木材賺到了人生第一桶金。有了門路的陳發樹，膽子和生意都越來越大，汽車已經滿足不了木材生意的運輸，火車替換了汽車。賺了錢的陳發樹，還在廈門買了第一套房。

　　1988年，機遇再次砸中陳發樹。當時，一家雜貨鋪老板準備把大約8平方米的鋪子盤出去，正在用三輪摩托跑貨運的陳發樹立馬接了下來。機遇總是后知后覺，誰都沒料到，這8平方米的鋪子將在幾年后為陳發樹創造數以億計的財富，而農家小子陳發樹也將躍身為福建零售業巨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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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謝海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