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雷后，賣項目，還是賣股份？

　　這一天終于來了。

　　8月10日傍晚，中國恒大發布公告稱，正在接觸幾家潛在獨立第三方投資者探討有關出售公司旗下部分資產，包括但不限于出售中國恒大上市附屬公司中國恒大新能源汽車集團有限公司（708.HK）及恒大物業集團有限公司（6666.HK）的部分權益。旗下恒大汽車、恒大物業同時發布相同內容的公告。

　　香港投關和律師行起草的公告全都是一路貨色，故意不想讓人看明白。又是出售部分資產，又是出售部分權益。說白了，許家印教授就是準備出售恒大汽車、恒大物業的股份。

　　請注意，這是賣股份，而不是引戰投。

　　引戰投，曾是許家印教授最擅長的資本運作手法。大佬們常常是他的朋友圈。

　　恒大物業和恒大汽車都引進過戰投，據說都很搶手。

　　一年前的8月13日晚間，中國恒大發布公告稱，恒大將其持有的恒大物業28.061%股份轉讓給14名戰略投資者，包括紅杉資本、云鋒基金、騰訊、許家印教授的老朋友香港富豪劉鑾雄之妻陳凱韻和恒大董事局副主席兼總裁夏海鈞等，對應代價為235億港元。當時恒大物業估值為837.5億港元（約750億元人民幣）。

　　一年后的8月10日，恒大物業大漲20.5%，收于6.7港元，市值724.32億港元，還需上漲15.6%，這批戰投才能解套。而恒大物業的發行價為8.8港元。

　　恒大健康更名為恒大汽車以來，做了幾輪戰投和配股。

　　比如，去年9月，恒大汽車以每股22.65港元向騰訊、阿里、紅杉資本、滴滴等戰略投資者配售股份，募資40億港元。

　　2021年1月24日，恒大汽車以每股27.30港元向6名投資人定向增發9.52億股新股，共引資260億港元，各投資方自愿鎖定12個月。

　　2021年5月13日，恒大汽車以每股40.92港元配售2.6億股，出售恒大汽車2.66%股權，配股金額約106億港元。

　　8月9日深夜，恒大汽車公告上半年預計虧損48億港元。但8月10日，恒大汽車仍上漲達8.02%，收于13.2港元，市值1289.5億港元。這個價格，距離去年9月的配股價，還要上漲60%以上，距離今年5月的配股價則需要上漲3倍，而今年4月19日的高點則是70.85港元。

　　到了2021年8月，“人是物非”，實際控制人還是許家印教授，但恒大的境況已經大變。至于是出了什么問題，就不用明說了。不管是恒大汽車還是恒大物業，配股肯定是行不通了，戰投也未必有人買單。有沒有其他辦法？比如賣項目。

　　去年底今年初，傳來恒大尋求轉讓長三角和珠三角部分優質開發項目的消息。當時一位資深專家對攸克君說，恒大這么賣項目不行，不是好辦法，后來他又一再強調了這個觀點。表面看，一個好項目可以賣幾十億，10個好項目可以賣幾百億，但這幾百億是不是就能徹底解決流動性危機？未必。如果不能解決問題，優質抵押物沒了，銀行必然要求你補充新的抵押物，或者借新續舊時借貸成數還得下降，到頭來你會發現，風險敞口還在增大。

　　他舉例說明。福晟出現危機的時候，是選擇賣項目，結果現在還沒走出危機；泰禾出現債務危機后，首先也是選擇賣項目，結果現在也沒走出危機；藍光也是先賣項目，但都已經到了極為嚴峻的地步，創始人還咬牙說不放棄控股權，這就難辦了。只要是公司已經或即將出現重大流動性危機，而不是像新城控股只是創始人個人的問題，賣一些項目解決不了根本問題。

　　而賣股份的，大都有了較好的結果。2014年綠城出現流動性危機，宋衛平最初也想過出售優質項目，但最后決定還是賣股份，當然，是賣給了央企中交。鄧鴻賣掉世紀環球的控股權，廣西彰泰干脆將整個公司都賣掉，都是明智的選擇。

　　也有人反駁說，王健林就是賣項目。前提是，你手里得有這么龐大的優質項目。2017年萬達出現流動性危機，老王一把將手里所有的萬達城項目及附屬酒店出售，回收現金600多億，這才渡過了2017年和2018年長達20個月幾乎貸不到款的難關。如果老王不是這么堅決，萬達現在的日子恐怕不會比泰禾好過。而出售600多億最優質的資產包，與出售萬達商業的股份本質上沒有差別。

　　要么你像老王這樣，將手里所有最優質的資產打包一次性出售，并判斷這能讓你絕對渡過難關；要么就直接出售股份，且預判回收的資金足以讓你渡過危機。

　　許家印教授畢竟是一代雄杰。他手里還是有幾張好牌的。

　　今年6月22日，中國恒大以6港元/股的價格向柯利明轉讓7.39億股恒騰網絡股份，占總股本8%，轉讓總價為44.33億港元。

　　8月1日晚間，中國恒大以3.2港元/股出售恒騰網絡11%的股權，回籠資金32.5億港元，其中7%賣給了騰訊，另4%未披露是誰。交易后，恒大持有26.55% ，騰訊持有23.90%，柯利明持有20.5%。恒大共回籠資金76.83億港元。

　　“（賣股份而非賣項目）這才是正確的做法”，前述專家說，恒騰網絡并非恒大的核心資產，兩把都能拿回近77億港元（但他認為，出售恒騰網絡的股份還不夠多）；如果轉讓恒大汽車和恒大物業的股份，回收的現金應該更可觀。

　　這位專家的建議是，這個時候，恒大決策層應該更堅決，不能猶豫，不能心存幻想，目標是必須要回收1000億以上甚至更多的現金。即使為此需要將恒大汽車和恒大物業的控股權讓出去也應在所不惜。許教授朋友圈里的張近東就帶了一個好頭，為了保全公司，讓渡了他在蘇寧易購的控股權。此外，恒大在剛上市的FF還有20%的股份，不妨也賣掉相當一部分或全部。

　　如果犧牲了恒大汽車和恒大物業的控股權，仍不能回收1000億以上的資金，那就要考慮出售中國恒大的股份。這位專家初步估算，如果幾個上市公司股權的處置，能夠回收大約1000-1500億的現金（他說自己并無準確依據），恒大就基本安全了。

　　7月底有傳聞說廣州幾個國企準備聯手輸血恒大2000億，8月10日又變成了6000億。此傳聞絕不可信。廣州或廣東國企接盤恒大的股份是非常非常可能的，但輸血6000億，太過夸張。你去看看恒大汽車恒大物業和中國恒大的市值加起來有多少。

　　包括攸克君在內，都希望恒大能平安渡過此次困難，雖然是很大的困難。這不僅關系到數百家金融機構的安全，數以千計的供應商的生計，數以萬計的購房者的寄托，也是很多的地方政府和媒體的共同愿望。

　　任何一位創始人都無比珍惜自己創立的企業股權。但企業過往多年賴以生存和發展的土壤不同了，新的環境已發生劇烈變化，如果我們適應不了，就要盡快換賽道，換打法，甚至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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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李思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