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新浪財經專欄作家 肖磊
如果協議簽署當日，俄羅斯央行[微博]按照簽訂協議中的匯率，以盧布為抵押，一次性借入1500億人民幣，中國獲得的8150 盧布紙面價值確實損失了接近20%。但在今后中俄貿易以及貨幣互換當中，人民幣的吸引力和主動性將劇增，對未來人民幣國際化及中國企業有很大的幫助。》》》點擊查看更多專欄評論
盧布持續貶值隨著俄羅斯盧布的大幅貶值，中、俄央行前不久簽署的“貨幣互換”協議引起不少爭議，但其爭議的焦點僅僅停留在匯率損失，而沒有理解“貨幣互換”的來龍去脈，以及央行真正的用意，因此央行“躺槍”可以理解。
對10月13日中國央行與俄羅斯央行簽署的規模為1500億元人民幣/8150億盧布的雙邊本幣互換協議正確的理解應該是：“中、俄兩國央行簽訂了一個協議，在協議中約定按照一定的匯率和利率條件給出指定的規模，在這個規模之內兩國可以按自身的需求去拆借對方的貨幣�！焙芏嗳税堰@一協議錯誤的理解為，簽訂協議之后，俄羅斯央行即刻拿著8150億盧布換走了中國央行的1500億人民幣，導致在盧布匯率暴跌之后，中國損失慘重。
其實“貨幣互換”協議是限定了總量和期限之下的一個動態協議，就算不考慮貿易和人民幣國際化等層面，僅協議本身的紙面匯率來算，實際損失還要看雙方在這一協議內具體執行情況，以及整個過程當中盧布和人民幣匯率的整體變化，不能簡單的因一、兩天或一、兩個月的匯率變動就來判斷一次“貨幣互換”的得失。具體來說，該協議只有實際發起和動用，才會互換一筆資金到對方賬戶上去。雖然央行沒有披露協議細節，但現在來看只是簽了協議，備用性質，還沒有發生實際的債權/債務關系。該協議實際執行時，也應該是按一定的匯率和利率條件，更接近于即時匯率來計算應互換的雙方金額。
假設雙方都動用了一定額度，一定期限后雙方還需歸還各自貨幣，金額是原本金加利息，看上去對雙方并沒有造成太大的匯率風險。不過需要注意的是，當“互換”資金進入了商業金融機構，并用于企業融資，匯率下跌就會給企業造成很大風險。如果簽署協議當天中國央行就從俄羅斯央行“換了”盧布，又將盧布通過國內商業銀行貸款給了跟俄羅斯有關的進出口企業，那么在盧布此輪貶值過程中，這些企業將遭到很大的損失。不過匯率風險在任何國際貿易當中都會存在，市場不可能沒有風險，市場經濟的價值就是要讓市場參與主體承擔應該承擔的風險。不能因為匯率風險而停止基于通盤考慮的“貨幣互換”協議。
自2009年國務院批準開展跨境貿易人民幣結算試點(人民幣國際化正式啟程)以來，截至目前，中國央行已經與26個境外央行或貨幣當局簽署了雙邊本幣互換協議，總額接近3萬億元，其中跟俄羅斯央行的貨幣互換協議額度僅占到整個規模的5%。更何況央行簽署諸多“貨幣互換”協議的真正目的是基于扶持貿易和為人民幣國際化考慮。
比如中國跟韓國央行早在2008年就簽署了總額為1800億元的貨幣互換協議，韓元實際上對人民幣也是持續貶值的。這一互換協議對相關中韓貿易企業的幫助已開始顯現，前不久，青島農商銀行獲得央行發放的首筆韓元貸款3000萬韓元，約合人民幣16.9萬元，這正是地方法人機構直接與央行開展中韓貨幣互換項下韓元貸款業務。
目前涉韓企業已經可以從國內相關商業銀行拿到韓元貸款(且韓元利率較低)，就可以直接從韓國購買相關原料和產品了；對于一些韓國企業來說，也可以在韓國相關金融機構拿到人民幣融資，這些企業再沒必要先把韓元換成美元，然后再把美元換成人民幣了，整個過程避開了多重匯率風險，也節省了時間和交易成本。而兩國金融機構能夠提供這一服務，正是得益于央行“貨幣互換”協議。
至于匯率損失，中國央行并不是投資機構，“貨幣互換”協議也不可能只考慮匯率方面的得失。目前中國已成為俄羅斯第一大貿易伙伴，但中俄之間的貿易結算仍然主要采用美元，整個貿易當中本幣結算不足7%。實際上在每年超過900億美元的中俄貿易當中，跟美元及美國金融機構的關系越來越小，沒必要長期承擔多重換匯風險。中俄貿易中57%的貿易額已由雙方銀行參與，無論本幣結算存在多大的不確定性，想盡辦法提高本幣結算占比是大趨勢，“貨幣互換”協議很大意義上也是出于這一目的。
如果僅僅從市場操作的角度來講，中國央行已經跟二十多種貨幣進行了“互換”，其中俄羅斯盧布只占到5%，就算其最終貶值一半，損失不過2.5%，如果用市場方法操作，俄羅斯目前17%的利率還能對沖掉一部分損失。通過貨幣互換，央行“持有”的貨幣種類越多，實際上風險也就越小，隨著全球匯率波動加劇，一些貨幣對人民幣在貶值，另一些則在升值，部分匯率風險自己就對沖掉了，不能只盯著一種貨幣對人民幣的匯率變化。
中、俄貨幣互換從短期來看中國確實是吃虧的一方，如果協議簽署當日，俄羅斯央行按照簽訂協議中的匯率，以盧布為抵押，一次性借入1500億人民幣，中國獲得的8150 盧布紙面價值確實損失了接近20%。但盧布的貶值跟日元、歐元等的主動貶值不同，盧布的被動貶值將使得在今后的中俄貿易以及貨幣互換當中，人民幣的吸引力和主動性劇增，今后的中俄貿易如果采用本幣結算，包括俄羅斯本地企業，也都會更加接受人民幣，而不是盧布，這對未來人民幣國際化以及相關中國企業有很大的幫助。
然而，從全球來看，美國有著成熟且仍具有相當競爭力的經濟和金融體系，美聯儲穩定美元價值的能力也不容忽視，如果中、俄等在經濟、金融建設，以及主權貨幣價值管理方面不能與時俱進并持續提高，中俄貿易要完全擺脫美元結算體系是很困難的，中俄“貨幣互換”協議以及今后人民幣與盧布的直接交易也會受到很大的阻力。因此說，解鈴還須系鈴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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