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新浪財經專欄作家 朱寧
當專業投資者為牛市初期連續幾日的上漲高興得不亦樂乎的時候,過去一段時間在全球投資領域都享有聲譽的“中國大媽們”,卻是實實在在地面臨著“追,還是不追”的痛苦選擇和煎熬。大媽們如何總結自身的錯誤和教訓,成功地趕上這一輪牛市呢?
近日來中國股市的巨幅波動著實讓眾多投資者們無所適從,買怕套牢,賣怕踏空,著實糾結。
這一輪牛市背后的邏輯,說簡單也簡單。基于簡單的算術平均法則, 讓中國投資者失望乃至絕望多年的中國A 股市場走出一輪像樣的牛市, 本來就是大勢所趨的“大概率”事件。目前, 市場上的真正的不同意見在于, 這一次牛市的漲幅究竟能有多大。
當那些早期布局,長期潛伏的專業投資者為牛市初期連續幾日的上漲高興得不亦樂乎的時候,廣大中小散戶,也就是過去一段時間在全球投資領域都享有聲譽的“中國大媽們”,卻是實實在在地面臨著“追,還是不追”的痛苦選擇和煎熬。
與此同時,越來越多的市場觀察者表示,隨著“大媽們”的踴躍入場,A股的行情可能會過早地被透支,而產生重大的市場風險。就像前兩年“大媽們”在和華爾街大鱷對決的過程中,未能占得上風那樣,很多散戶心中也確實沒底,疑惑自己追尋“大媽們”的腳步,究竟有沒有可能獲利?還是不如索性簡單地購買指數性基金或ETF 產品,沒準至少還能趕上牛市的步伐。
那么“大媽”的思路究竟有什么特點呢?行為金融理論研究表明,散戶在投資過程中,表現出令人驚訝的錯誤,因此而蒙受重大的投資損失。除此之外,散戶投資者的行為和偏差,又有著驚人的類似性和相關性,導致散戶們很難認識和改正自己的投資錯誤。
那么,“大媽們”的投資決策,究竟有哪些錯誤呢?簡而言之,主要有以下三個方面。
首先, 一個“大媽”勢單力薄,但如果市場上有一大批“大媽”的話,她們往往會相互支持,相互影響,甚至可以影響整個股市的心態和走勢。這也就形成大家常說的“羊群效應”。
散戶的“羊群效應”表現在,他們往往會從周圍的其他投資者身上獲得信息或者鼓勵。例如,如果投資者聽到周圍有其他投資者在股市中投資獲利的話,那么會有更多的散戶投資者投身于股票市場。而散戶投資者這種自我實現的預測,又可以推動股市在一段時間內的進一步的上漲,從而吸引更多本來對市場沒有興趣或者沒有把握的散戶投資者加入牛市大潮。投資者在抱團和掩護中,相互壯膽,相互支撐,一不小心把市場推上一個又一個新高。
雖然有的時候頭羊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往哪個方向跑, 但羊群都會忠實地跟隨, 哪怕是一起結伴沖下懸崖。雖然“大媽們”每個人都覺得市場已經高得令人頭暈目眩了, 但是大家相互一鼓勵, 就都相信市場一定會漲得更高。市場上漲的時候是如此, 市場下跌的時候也大體類似。這就是投資中所說的反身性, 或者自我實現的預言。
第二,廣大散戶在投資決策過程中, 通常會利用近期市場走勢判斷今后的市場走勢。無論是1999-2000年的互聯網泡沫,還是2007年和2008年的全球危機,幾乎在全球各國的金融市場都有一個普遍的現象,就是大量的投資者,尤其是中小散戶,會在市場接近頂端的時候,義無反顧地參與到市場中去。
中國市場最經典的例子就是在2007年A股達到6000點點位的時候,曾經一度是中國散戶開戶,和參與A股市場投機最積極和活躍的時候。結果呢,眾所周知的就是廣大的中小投資者都在市場即將出現大跌的時候,被套牢在了市場的頂部。
諾貝爾經濟學獎獲得者,美國普林斯頓大學心理學教授卡尼曼教授在半個世紀前就發現,人類行為的一種根本性的代表性的行為偏差 (representativeness bias)。人類傾向于對近期的經歷(市場表現)給予更多的關注,對于具體的現象(鄰居大嬸買了只股票上周漲了50%)給予更多關注,對于鮮明的事情((股市連創新高)給予更多的關注,而往往忽視簡單的,客觀的,和無趣的事實(例如市場平均每年的回報率和波動率)。
其中一個經典的實驗,就是讓參加實驗的人在觀察到一枚硬幣連續扔出多次之后,再預測下一次扔硬幣的結果。實驗表明,當實驗參與者觀察到硬幣連續投出了幾次正面或者反面之后,那么預測下一次會出現正面或者反面的參與者也會明顯地增加。這也是為什么“大媽們”往往會在市場上曾上漲之后,才開始關注、參與,乃至神話般地對待股市。
再者,散戶還有一個投資行為趨勢,就是他們的反應和決策過程往往比機構投資者慢。機構投資者可能會在第一時間對消息和行情做出判斷和交易,而散戶由于信息和投資目標的約束,往往會在市場消息出現,或者市場趨勢改變之后的一周,一個月,甚至三五個月后,才開始對一則‘舊聞’做出反應。
這一拖延的投資行為,也直接導致了散戶投資者,往往會在牛市的開始戰戰兢兢不敢入市;在牛市的發展階段,猶猶豫豫等待自己投資信心和決心的確定;直到牛市真正達到頂端的時候,大量的散戶們在才終于克服自己的恐懼,說服自己全身心的投入到市場即將大跌的股市中去。因此有人戲稱,股市中的“羊群效應”,之所以稱為“羊群效應”, 是因為很多中小散戶,沒有趕上牛市,反而最后都落入了資本市場的‘虎口’。
有趣的是,國內外股票市場的研究表明,中小散戶投資者的非理性行為在牛市中反映的尤其明顯。一方面,牛市讓本來就對風險意識不強的投資者格外亢奮。另一方面,賺錢效應進一步強化了投資者對于自身投資水平的信心和交易的激進程度。
在很多牛市的末期,散戶投資者會通過相互安慰,相互支持的方式,讓各自相信自己做的是一個再正確不過的決定。再有, 就是牛市期間,上市公司、券商和基金公司們會關注和利用大媽們的急切心情, 創造出新的陷阱,“恭候”大媽們如甕。
結果呢?恰恰是當所有的中小散戶都認為市場是一個絕佳的投資機會而進入市場的時候,頂部才會最終出現,并且繼而進入重大的調整和反轉。因此,牛市中的“羊群效應”往往比熊市之中的影響更大,殺傷性也更強。
綜上所述,大媽們如何總結自身的錯誤和教訓,成功地趕上這一輪牛市呢?在此,筆者有三點建議。
一、購買指數型或ETF基金,多元化投資于各個板塊。這對于那些難以準確判斷不同板塊強弱的大媽們,應該可以帶來至少和市場表現大體持平的投資回報。
二、進行基金定投。既然大媽們難以準確地判斷市場的每一輪漲跌波動,那么不妨把自己的資金在市場的不同階段分別進行投資。基金定投還有一個好處,就是保證投資者在市場高位時相應減小風險敞口,在市場低位時更積極地建倉。這也是為什么中國業績最好的基金投資者,恰恰是基金定投的投資者。
三、確定明確的投資目標和止損標準,杜絕或至少減少投資過程中自身的貪婪和恐懼對自己投資決策的影響。
(本文作者介紹:上海交通大學上海高級金融學院副院長、金融學教授,耶魯大學國際金融中心研究員,著有《投資者的敵人》一書, 幫助投資者認識自我, 戰勝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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