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美元一直在貶值。這對在歐洲各地閑逛的美國游客來說是好消息，但對世界上幾乎所有其他國家來說都是壞消息。

　　2022年，與其他頂級貨幣相比，美元升值超過10%——接近20年來的最高水平——因為擔心全球經濟衰退的投資者紛紛搶購美元，美元在動蕩時期被視為避風港。美聯儲（Federal Reserve）為應對數十年來的高通脹而大舉加息，增加了美元的吸引力。這使得美國的投資更具吸引力，因為它們現在提供了更高的回報。

　　美國游客可能會為在羅馬度過一晚而歡欣鼓舞，這一夜曾經花了100美元，現在卻花了80美元，但對于跨國公司和外國政府來說，情況更為復雜。

　　大約一半的國際貿易是以美元計價的，這增加了依賴進口商品的制造商和小企業的賬單。需要用美元償還債務的政府也可能陷入困境，尤其是在外匯儲備不足的情況下。

　　美元的升值已經傷害了一些脆弱的經濟體。

　　斯里蘭卡的美元短缺導致了該國歷史上最嚴重的經濟危機，最終迫使其總統上個月下臺。7月底，巴基斯坦盧比兌美元匯率跌至創紀錄低點，瀕臨違約邊緣。而飽受食品價格上漲打擊的埃及正面臨著美元儲備枯竭和外國投資外流的問題。這三個國家都不得不向國際貨幣基金組織尋求幫助。

　　“這是一個充滿挑戰的環境，”Capital Economics首席新興市場經濟學家威廉·杰克遜（William Jackson）說。當美國經濟非常強勁時，或者當美國經濟疲軟且世界正面臨衰退時，美元往往會升值。無論在哪種情況下，投資者都將該國貨幣視為鎖定增長的機會，或是在度過風暴期間存放現金的相對安全的地方。

　　這種現象通常被稱為“美元微笑”，因為它在兩個極端都會上升。

　　但世界其他地區卻沒有那么多可笑的了。瑞銀（UBS）新興市場交叉資產戰略主管馬尼克·納雷恩（Manik Narain）指出了美元走強可能傷害全球經濟規模較小國家的三個主要原因。

　　1．它可能增加財政壓力。并非每個國家都有能力以本國貨幣借款，因為外國投資者可能對其機構沒有信心，或者他們的金融市場不夠發達。這意味著一些國家別無選擇，只能發行美元債券。但如果美元升值，償還債務的成本就會更高，耗盡政府金庫。

　　這也使得政府或企業進口食品、藥品和燃料的成本更高。

　　這就是今年早些時候斯里蘭卡盧比兌美元匯率暴跌時發生的情況。政府耗盡了其外匯儲備，部分由于疫情期間旅游業的衰退，外匯儲備已經很低。基本物品的短缺使成千上萬的人走上街頭。在憤怒的抗議者占領政府大樓后，總統戈塔巴亞·拉賈帕克薩逃離該國并于7月辭職。

　　2．它助長了資本外逃。當一個國家的貨幣大幅貶值時，富裕的個人、公司和外國投資者開始撤資，希望把錢藏在更安全的地方。這將貨幣進一步貶值，加劇財政問題。

　　納蘭說：“如果你現在坐在斯里蘭卡，看到政府面臨壓力，你就想把錢拿出來。”。

　　3．它影響著經濟增長。如果公司負擔不起經營業務所需的進口，他們就不會有那么多庫存。這意味著即使需求保持強勁，他們也無法賣出這么多，從而影響經濟產出。

　　當美國經濟高速發展時，這可以減輕一些打擊。許多新興市場向世界最大的經濟體出口商品。但當美元因為美國處于衰退邊緣而走強時？這很難。

　　“這可能會給市場帶來更多痛苦，因為在這種背景下，你沒有更好的經濟增長的一線希望，”納蘭說。

　　危機得到控制

　　美元在過去一周已經回落了0.6%。但預計短期內不會有意義地逆轉這一趨勢。

　　富國銀行投資研究所（Wells Fargo Investment Institute）高級全球市場策略師斯科特·雷恩（Scott Wren）在最近給客戶的一份報告中寫道：“我們期待美元在中短期內基本保持強勢。”。

　　這促使投資者和政策制定者質疑斯里蘭卡是否只是第一個倒下的多米諾骨牌。此外，新興市場的動蕩可能會蔓延到整個金融生態系統，引發廣泛的溢出效應。

　　外交關系委員會（Council on Foreign Relations）的布拉德·塞瑟（Brad Setser）最近寫道，他正在監測突尼斯，該國正努力滿足其預算需求，以及加納和肯尼亞，它們的債務負擔很高。薩爾瓦多將于明年初支付債券，而阿根廷在2018年上一次貨幣危機后仍在掙扎。

　　國際貨幣基金組織估計，60%的低收入國家處于或處于政府債務困境的高風險之中，而十年前約為五分之一。

　　但目前的形勢與過去的危機之間也存在著重大差異。

　　美元計價債務已不像過去那樣普遍。據Setser稱，巴西、墨西哥和印度尼西亞等最大的參與者“通常沒有借入大量外匯，現在擁有足夠的外匯儲備來管理其外債負擔”。

　　此外，石油和賤金屬等大宗商品的價格依然居高不下。這有助于包括許多拉美國家在內的主要出口國新興經濟體，也是確保美元仍流入政府金庫的可靠途徑。

　　通貨膨脹也促使許多新興市場的央行比美聯儲或英格蘭銀行更早開始加息。巴西在2021 3月份啟動了這一進程，在連續12次會議上提高了借款成本。

　　不過，世界上最大的兩個經濟體——美國和中國——的命運在很大程度上取決于它們。如果這些增長引擎真的開始停滯，那么新興市場可能會出現痛苦的投資外流。

　　“美國是否陷入衰退至關重要，”國際金融研究所首席經濟學家羅賓·布魯克斯說。“這讓每個人都更厭惡風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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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周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