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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Juny
來源:硅星人(ID:guixingren123)
當娛樂圈的“性侵”案還沒有落下帷幕,另一顆“性侵”案的炸彈又砸向了互聯網圈。而這一次,炸在了巨頭阿里巴巴的頭上。
過去兩天,該事件迅速發酵席卷了整個網絡。大家群情激憤,對阿里口誅筆伐。畢竟,整個管理制度要破敗到什么程度,才會逼得當事女生歷經十天求告無門,最終絕望地在大食堂的眾多陌生人面前,把如此令人羞恥的事情大聲哭嚎出來,為自己鳴冤叫屈。
之后,對于阿里巴巴“重口味”的破冰文化、“可自愿選擇”的陪酒聲明,人們不禁要問,都2021年了,在女性權益已經被反復強調并且不斷提升的今天,這些文化的糟粕為什么仍然存在?最重要的是,還堂而皇之地存在于一個以號稱改變世界為己任、走在時代最前沿的巨型科技企業之中?
實際上,美國科技圈也正面臨同樣的問題。近年來,一些大型科技公司性騷擾案件的惡劣程度比阿里事件有過之而無不及。這些科技公司的員工們,有的在公司的壓迫之下走投無路,認栽、離職甚至自殺;有的卻拿起輿論和法律的武器奮起反抗,憑一己之力將規則改寫,把黑暗暴露在陽光之下。
暴雪“N號房”:猥褻、性侵、分享裸照,女員工被逼自殺
曾經推出過《魔獸世界》、《暗黑破壞神》和《爐石傳說》等經典游戲的暴雪,是很多游戲迷心中的“白月光”。不過,現在這個“白月光”可能要變成“血月亮”了。
這家游戲公司最近爆出的性侵丑聞震驚了整個美國。7月22日,加州政府正式對暴雪公司在洛杉磯高等法院提起訴訟,并提交了一份長達29頁的調查報告,其內容細節讓人觸目驚心。
暴雪內部長期存在嚴重的性騷擾和性別歧視,女性員工們遭受壓迫和侮辱,甚至還導致一人自殺。韓國此前轟動一時“N號房”事件,在暴雪公司內部每天真實地上演著,并且成為了公司“兄弟會”文化的一部分持續了多年。下面,給大家簡單挑選幾個調查報告中陳述的事實。
案例一:在暴雪,有一種叫“爬格子”的辦公室儀式。什么意思呢?就是他們允許男性員工在辦公室喝酒。在他們喝得大醉之后,這些人會一起在辦公室的各個隔子間里爬行,并借以醉酒之名沿途對女同事們進行猥褻。男員工還會醉醺醺的在辦公室里開關于女性身體、強奸的笑話,繪聲繪色描述他們的性經歷,并把所有工作都丟給女員工。而讓人難以想象的是,這在此前居然被視作為是暴雪的特色辦公室文化之一。
案例二:暴雪的男員工內部有一個神秘的“Cosby套房小組”,由魔獸世界前高級創意總監Alex Afrasiabi領頭。Cosby是誰呢?他曾經是美國一位黑人戲劇演員,被曝光犯下了60多起性侵事件,是一個臭名昭著的強奸犯。但暴雪的這些員工們卻高舉著他的照片,成立了一個以他命名的房間。
這個聊天室里,成員間會彼此分享他們發現的好看的女員工或者女性,然后Afrasiabi會讓他們這些女性帶到他們的Cosby套房。成員們會在群里對女性評頭論足,還會分享女性的私密照片。這難道不就是N號房的翻版?
以Afrasiabi為代表的一些暴雪高管對女員工的性騷擾完全達到了肆無忌憚的程度。一位名為Anne Armstrong的前暴雪員工近日公開表示自己曾在 2012 年暴雪假日派對上被醉酒的 Afrasiabi強吻和猥褻。最重要的是,當時多名暴雪高管在場,不但沒有人上前制止反而都跟看好戲一樣“欣賞”。
案例三:在此次的報告中還披露了一件令人悲憤的案件。暴雪的一名女員工在和男領導出差的途中自殺身亡。警方調查后發現,女員工和男領導曾存在性關系,但無法判定是自愿還是被迫的。但她的同事表示,該員工在死前在公司屢次遭受性騷擾,在一場公司假日派對上,她的裸照被男同事們傳閱。調查人員認為,女員工因無法面對現實的壓力而選擇自殺。
這些案例,僅僅只是暴雪內部所盛行的“兄弟會”文化的冰山一角。而跟阿里事件一樣最讓人寒心的地方在于,公司組織形同虛設,員工們的反抗都無濟于事。近十年來,不斷有暴雪的員工將性騷擾、性侵事件報告給人力部門。但人力部門和高層沆瀣一氣。舉報后,往往被舉報者不會受到任何懲罰,反而是舉報人會被蓄意報復——調崗、降薪、被迫離職。
“幾乎我認識的每個暴雪的女員工都經歷過性騷擾或者性侵。”前魔獸世界任務設計師詹妮弗·克拉辛Jennifer Klasing向媒體表示。而更可怕的是,甚至一些男性員工也會遭受騷擾。近日一位名為Cher Scarlett的前暴雪開發人員表示,暴雪內部有一個針對男性員工的性騷擾“游戲”,包括高管在內的員工們會觸摸、玩弄新加入員工的隱私部位。
目前暴雪事件在美國已經炸開了鍋,不斷有員工站出來揭露暴雪的丑惡行徑,人們也紛紛走上街頭對暴雪發起聲討。
谷歌性騷擾案不斷,公司屢次包庇傷害惹眾怒
谷歌的性騷擾丑聞近些年來屢屢見諸報端,但谷歌始終還沒有給大眾交出一個滿意的答案。從2018年至今,大量員工還仍然在為谷歌包庇騷擾者的行為而奔走抗議。
2018年10月,《紐約時報》發表了一篇名為《谷歌是怎么包庇“安卓之父”安迪·魯賓》的文章,稱2014年的時候,時任谷歌高級副總裁、安卓系統聯合創始人Andy Rubin被女員工指控性騷擾。該員工表示,2013年魯賓在酒店房間對她提出“非分要求”并發生關系,此后成為了他的情人。
當時谷歌在進行了調查之后是得到了切實的證據的,但谷歌卻沒有按流程秉公處理,而是一手壓下來,讓魯賓主動離職,還給予了他高達9000萬美元的補償金。在魯賓離職創業之后,谷歌居然還繼續投資了魯賓的公司。而除了魯賓之外,文章指出有兩名谷歌高管在遭受性騷擾指控后離職,但谷歌都分別給予了數百萬美元的補償,另一名受指控的高管仍然身居高位,絲毫不受影響。
與這些身居高位、被指控的高層人員截然不同的,是這些舉報者的處境。她們并沒有從公司獲得正義,反而被谷歌勸著看心理醫生、休長假。谷歌試圖讓這些受害者離開公司。
在紐約時報這篇發布之后,跟這次很多阿里的員工們一樣,谷歌的員工們率先憤怒了。2萬名谷歌員工形成了聯盟,抗議公司對性騷擾的處理。雖然當時谷歌表示他們會徹底整頓公司的性騷擾投訴流程和解決方式,但實際的推進進程卻十分緩慢。此后,谷歌不但出臺了“讓員工不要在工作時間討論非工作話題”的新工作要求,有的聯盟領頭員工還遭到了報復:他們有些遭到降職、開除或被調離崗位。
今年4月,谷歌前工程師 Emi Nietfeld在《紐約時報》發布了一篇自己在谷歌性騷擾申訴抗爭的文章。她表示自己在向HR投訴遭到技術主管性騷擾之后,谷歌最先做的事還是保護公司名譽,試圖小事化了。公司在核定了騷擾事實后,騷擾者沒有受到任何處罰,公司也并未給她提供任何保護,她仍舊被迫與騷擾者繼續共事。
當她表示必須在騷擾者附近繼續工作表達不安,谷歌還是拿出了此前的一貫做法——讓她去看心理醫生、在家工作或是休假。而此前2018年罷工的組織者之一 Claire Stapleton就被勸休假,谷歌倫理人工智能團隊的首席研究員Timnit Gebru也是在被迫離職前被勸尋求心理治療。而她還反復被身邊的人灌輸谷歌是一個偉大、福利很好的大公司,能進這樣的公司是她的幸運,讓她要珍惜。
最后Emi Nietfeld還是離開了谷歌,并表示自己再也不會愛上一個工作。Emi文章發出之后,1000多名谷歌員工簽署了一封公開信,再次要求谷歌停止保護騷擾投訴對象,并提出了具體訴求。目前,谷歌員工與公司之間的反騷擾拉鋸戰也還在繼續。
Uber對性騷擾坐視不管,26歲女工程師“扳倒”CEO
但并不是每一次的反抗都無濟于事。曾經在硅谷轟動一時的Uber性騷擾案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
2017年2月,一位名叫Susan J. Fowler的 Uber前員工在個人博客里發布了一篇文章,指出她在Uber工作期間被上司性騷擾、職場霸凌,但整個公司卻坐視不管的經歷。這篇文章迅速發酵,從而撕開了Uber縱容性騷擾文化存在的“丑惡”面紗。
Susan表示她剛進組不久,她就遭受了來自直系上司的性騷擾。她的Manager直接在公司的聊天軟件中告訴她,他和女朋友是開放關系,最近女朋友很容易就找到伴侶,自己卻進展不順,所以想讓Susan成為他的伴侶。
Susan收到信息后十分憤怒,并立即截圖上報給HR。她當時想,Uber這么大的公司,管理層一定會好好解決這種事。但很快,現實就給Susan澆了一盆冷水。她拿著證據找了HR、找了部門大領導,甚至找了CTO,但沒有任何人理會她的申訴,并且口徑一致地告訴她,她的Manager工作績效顯著。另外,這也是他第一次冒犯女性。
但在跟更多的女性員工深入接觸后,Susan發現她并不是第一個被男上司騷擾的人。性騷擾和性別歧視在Uber屢屢發生,輕則是被上司言語騷擾或辱罵,有些則在會議中被摸胸、摸腿……而每一次這些女性員工從Uber管理層得到的反饋都是“這是初犯”。這種從上到下寫好的說辭也就意味著整個公司都無視、甚至默許這種騷擾文化的存在。
而Susan仍不放棄申訴的態度還讓她遭受到了不公正的職場打壓——在很好完成任務的情況下被打出低績效評級,甚至被管理層威脅要將她裁員。在很長一段時間,Susan都處在極度壓抑和焦慮的情緒之中,最后她在壓力之下選擇辭職,并決定把自己的經歷曝光出來。
在輿論的發酵之下,Uber不得已開始對公司性騷擾案件進行全面調查,并開始對Uber進行系統性的企業文化整頓,進行了全方位的“刮骨療毒”。
Uber此后系統梳理了近年來的性騷擾舉報,并解雇了20多名涉事員工。同時對于Uber的 CEO Travis Kalanick 對該類事件不作為和縱容的態度,董事會強制要求他卸任了CEO 一職。并承諾將對2014年以來在Uber遭受過性騷擾的員工一共賠付440萬美元。
其實在以男性為主導的科技圈,女性從者者不僅常常遭受到不公正的職場待遇,性騷擾更是隨處可見。以硅谷為例,此前一份關于女性科技工作環境的調查報告顯示,有60%以上的受訪女性表示曾經在工作遭到過性騷擾,而剩下30%都有被性騷擾的擔憂。
而在這樣的現象背后,實際上是很多科技公司對“性擦邊球”行為的縱容。在很多性騷擾案件中,受害者從公司處得到的答復都是“這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摸了下手”或者像阿里這次的“不喝酒能談得下來嗎?”。在大公司眼里,比起效益,一個女員工受了點委屈并不重要。因此,在一定程度上,公司在性騷擾事件中經常扮演了“幫兇”的角色。
個人想要跟整個企業抗爭無異于蚍蜉撼樹。但硅星人想說,在幾乎每個巨大的組織中都有陽光照不到的地方,而能點亮這些黑暗角落的是我們每個人身上的光與火。互聯網時代公平之處給了我們更多的發聲渠道。當遭受侵害時,雖然站出來很難,但只有當大家都敢于反抗不再繼續沉默,才會阻止后來的更多人掉進黑暗。
如果你是受害者,請不要害怕,該受到懲罰的永遠都是施暴者,你的身后還有站著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