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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曉松和宋柯,兄弟消失在2020

2020-12-16 16:41:39    創事記 微博 作者: 首席人物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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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尹磊

  來源:首席人物觀(ID:sxrenwuguan)

  當蝦米音樂傳出要關閉的消息,挽歌就開始不絕于耳。

  這是一場早有預兆的死亡。早在阿里星球倒下之時,蝦米音樂就失去未來,傳聞只是加速了它的死亡。

  失意收場的音樂故事里,曾經有兩位關鍵先生。他們當年為阿里星球和蝦米音樂締造了宏大藍圖,如今都在各自生活中閑庭信步,并默許了這場死亡。

  阿里音樂的總設計師高曉松最近剛剛減掉了26斤肉,挽著13歲的女兒遨游飯局;而另一位領袖——宋柯,在去年出任LIVE NATION中國地區董事長之后,便從公開場合人間蒸發。

  懸崖

  高曉松在年輕時,就領教了死亡的深刻。

  他錄取清華時,得到犒賞,前往青島旅行。途中偶遇算命先生,算了幾卦,悉數全中,高曉松預感神算子顯靈,一狠心問了個極其沉重的問題,“我啥時候死?”

  老先生掐指一算——35歲,你必死。

  隨后十幾年,高曉松驚魂不定。35歲生日前日,他孤身前往五臺山,借佛渡劫,決定做個了斷。

  11月的五臺山空空蕩蕩,正值封山,他遇到一個男孩,說能帶他上山。高曉松感覺蹊蹺,封山還有導游?但他不想浪費口舌,還是隨男孩和司機上路尋佛了。

  在佛像前一個人莊嚴地嘀咕了半天之后,高曉松決定聽天由命,隨即下山。司機還在路邊撒尿,他先上車擰開暖氣,結果一打火,停在斜坡的車子竟往前出溜了一步。他不知道手剎已經壞掉,一緊張,一下把擋給摘了,車子順著斜坡直奔懸崖開去。

  高曉松恍然大悟——死神來了。

  千鈞一發之際,后座一個身影跳到前面一踩油門,車子剎住,距離懸崖已經不到半米。高曉松轉身一看,救他一命的就是那個導游男孩。高曉松傻了,感覺男孩是佛祖顯靈,臨走時,飽含深情地掏出3000塊,讓男孩無論如何也要收下。

  次日回京,高曉松心有余悸中醒來,打開手機,收到暴風雨般的祝福短信。35歲生日,他感到活著如此美妙,默默告訴自己:“從今以后,我啥都不怕!”

  死里逃生之后,高曉松徹底解放了天性,此后他徜徉于文藝的海洋,寫歌、拍電影。雖然還兼著麥田唱片的領導,但更多時候,如同閑云野鶴。

  當然,這也是因為,他有宋柯。

  宋柯從1996年就和高曉松創辦了麥田,后來又一同加入恒大音樂,操持阿里音樂。他們就像發明飛機的萊特兄弟、好萊塢的科恩兄弟,雖無血緣關系,但在事業上形影不離。

  高曉松學識淵博、出身書香門第,有驚人的口才和浪漫的理想,但遺憾的是他寫歌不會唱,創業不守業。所以有兩個人出現在了他的身旁,一個是老狼,一個是宋柯。

  如果說老狼是高曉松的“嘴”,那宋柯就是高曉松的“屁股”。

  “他大手一揮,我就得每天把自己關在辦公室里,仔細把計劃做了。”宋柯說高曉松是一個企劃大師,講話極富煽動力。

今年6月,高曉松直播翻車,公眾形象陷入危機,隨后一則“小餐館因疫情難以經營,高曉松花萬元吃頓飯以示支持”的消息,讓輿情峰回路轉。  今年6月,高曉松直播翻車,公眾形象陷入危機,隨后一則“小餐館因疫情難以經營,高曉松花萬元吃頓飯以示支持”的消息,讓輿情峰回路轉。

  高曉松負責開炮,宋柯負責執行。2015年的阿里星球發布會,是兩人最后一次雙打配合。二人與何炅別別扭扭地在臺上跳完一支太空舞之后,開始輪番上臺講述阿里星球的雄謀大略。

  當時在高曉松眼中,阿里星球格外崇高,它是一種商業的理想主義樣本。

  讓天下沒有難做的音樂生意——阿里星球把歌手、粉絲、唱片公司、演出單位一籃子承包,讓他們在自己的平臺上買賣、社交,在最底層給中國音樂“通電入網”,對當時版權戰爭的對手騰訊,簡直是降維打擊般的嘲笑。

  高曉松講到一半,把肯德基老總拉上臺,強調企業與企業的強強聯手。肯德基老總沒和高曉松過過招、盤過道,沒說兩句就開始情不自禁地打廣告,高曉松站在一旁,一手舉話筒,一手叉腰,忍了一會,最后還是把他趕下了臺。

  等到宋柯上臺,高曉松坐到了楚楚動人的林允兒身邊。他一向自詡由姑娘引導價值觀,此時卻顯得格外冷酷。他矜持地扭到另一邊,手里夾著電子煙,遞在嘴邊,沒有一點跟姑娘多搭話的意思。

  那天的高曉松,沐浴在職業經理人的光輝中,心里只有事業。對腳下的“懸崖”,那時他毫無察覺。

  投資大佬徐小平評價音樂賽道:“音樂是藝術,投資也是藝術,除了懂音樂、愛音樂的必要,創業團隊中一定要有懂音樂的管理者。”而高曉松是中國民謠的旗手,宋柯是內地唱片業的頂尖操盤手。藝術和管理,倆人都占了,阿里音樂,似乎不成都難。

  阿里音樂的醞釀,足足八個月,阿里星球也被寄予厚望——但半年之后,它就涼了。

  宋柯委屈地說,“那時候我們的產品已經逐漸有商家和粉絲入駐,但平臺覺得我們的速度太慢。”

  沒有人能和宋柯比耐心,從1996年和高曉松創立麥田音樂,他們被盜版和互聯網惡心了十幾年,但依然壯心不已。他持續地在業內抱怨內容版權賺不到錢,直到2015年加入阿里,才告別音樂產業上游飽受壓迫的角色,轉身成為版權采購方。

  宋柯如釋重負,但命運弄人,他十幾年來對版權的呼吁竟突然奏效!2015年7月國家大力推動音樂版權法規——用人家的音樂,你怎么能不付錢?

  坐在阿里的辦公室里,宋柯憶苦,卻無法思甜。騰訊音樂在版權大戰中的速度讓他大開眼界,這些外行做音樂怎么都這么著急?他感覺所有人都瘋了。

  高曉松很少來公司,何炅壓根不來公司,宋柯孤獨地守著他們的星球,沒人再與他跳太空舞蹈。

  邊緣人

  宋柯對互聯網的自信,來的與高曉松死里逃生的時刻大抵相近。

  2003年,中國移動找到宋柯,要買他的版權做mp3彩鈴。當時還在華納麥田的宋柯有些詫異,做這么多年音樂,從來都是別人不打招呼直接侵權,沒聽說過還有上門送錢的。激動的宋柯連忙找華納領導匯報,華納領導一聽他說mp3,立馬火氣就上來了,mp3那一套我們不搞。

  當時的國際唱片公司很抗拒數字音樂,一聽到就容易聯想起降質和盜版。

  對唱片業那一畝三分地苦大仇深的宋柯,覺得這可能是潦倒的轉折,他琢磨了很久,在華納鍍金結束,翅膀足夠硬了。

  在高曉松的牽線下,宋柯帶著麥田音樂加入太合集團。太合麥田高調成立。

  剛成立的公司,總共加起來只有6個人,但宋柯充滿自信,他深刻地感覺到,中國年輕人需要自己。當時的年輕人,生活枯燥乏味,只有彩鈴能讓中國青年擁有自己的Style。

  當然,更大的誘惑是版權分成。

  以往他們賣一份十塊錢的正版卡帶,只能分到八毛。盜版猖獗和畸形的銷售分成,讓宋柯多年來除了四處狀告,別無他法。而中國移動的許諾是,自己只要15%,剩下的85%由SP(服務提供商)和麥田按五五或者四六分成。

  簡直是正義的回歸。

  宋柯帶著兄弟孤注一擲地投入到彩鈴業務中。而最輝煌的戰績,莫過于和刀郎的合作。

  為了和刀郎合作,宋柯跟他喝了5天酒。第一天是刀郎到北京找宋柯,兩人混了個臉熟。第二次是宋柯到新疆找刀郎,連續喝了四天。第四天,兩人喝得面紅耳赤,刀郎終于憋不住,豪邁問道:“大哥,你過來找我肯定是有事兒。”

  宋柯一抹嘴邊的陳釀:“我還真有一事。”

  宋柯想簽刀郎,但當時他已經有了經紀人和發行商,宋柯覺得這兩個人給過刀郎很大幫助,不忍心橫刀奪愛。“我不會搶他們倆的生意,唱片發行合約和演藝經紀約我不會搶。”宋柯喝得滿臉通紅,豪情萬丈:“我跟你簽另一個合同!”

  “什么合同?”刀郎問。

  宋柯想了半天也不知道他要簽的這個合同叫什么名:“這樣吧,就叫新技術版權合約!”

  刀郎感覺宋柯酒品一般,喝多了胡說八道:“大哥你趕快拿走,我都不知道你在說什么。”

  宋柯解釋:“你注意,你一點都不了解它是什么,其實,我也不太了解它是什么。”

  他越說越神秘:“但很有可能,它帶來的是比你演出和賣唱片更高的收入。”

  說完,兩人又接著喝。坐著喝,倒著喝,宋柯暗下決心,這四天,不能白喝。臨走時,他語重心長地留下一句話:“我能讓你在新疆掙一套別墅!”

  刀郎當機立斷:“大哥,這個合約我給你!”

  這個合約后來給刀郎帶來了八位數的收入。在當時的彩鈴排行榜上,TOP5里頭,刀郎占了三席;TOP10里占到五席。那時候他的《2002年的第一場雪》在全國回蕩了一年,現在回想起來都讓人渾身發抖。

  從1996年入行,宋柯從來沒有得到過這樣的名利雙收,一時間他成為了商界典范、音樂人的楷模。在權威風投機構評選的“2006年中國最具投資價值企業50強”中,太合麥田名列第13;而在《商界中國商業評論》的“2005-2006年度最佳商業模式”評選中,它名列第14。

  彩鈴讓太合麥田成為了一家時髦的公司。

  他覺得當時太合麥田的數字音樂已經領銜全球。他的故事也打動了投資人,2005年,宋柯拿到軟銀賽富900萬美元的投資;2008年,韓國SK電訊投來1000萬美元。

  那時候軟銀賽富的閻焱為人強勢,投項目500萬美元起步,項目方談錢得先拿出時間表。但投資宋柯的時候,閻焱特別爽快。每次兩人見面,閻焱都會苦口婆心地叮囑:“我投這個項目就是投你啊。”宋柯每次聽完,都感覺自己不僅是被資本選中,而是被歷史選中。

  “彩鈴一響,黃金萬兩”,宋柯的戰績感染了同行。就在宋柯出走華納第二年,華納制作人盧中強也拿到IDG的投資,進入彩鈴大戰。他一天寫八首彩鈴,節奏越來越強,歌詞越來越通俗。盧中強的努力沒有白費,最終捧紅了一個歌手,他叫郭德綱,和他的相聲一樣,他的《剛剛好》圈粉無數。

  而此時,高曉松第一次在KTV聽到朋友唱《雙截棍》,他被這首歌徹底震撼,雖然他的震撼延遲了好幾年,但仍然無法阻擋他的激動和創作欲望,他決心也寫一首天馬行空的歌,與方文山分庭抗禮。

  正當他為《殺了她喂豬》《彼得堡遺書》這兩件趁手的作品壯志雄雄之際,宋柯打來急電,讓他立即給李宇春的新歌填詞。高曉松迅速投入創作情緒,從俄羅斯夜校民謠切換到都市曖昧小調。

  宋柯簽下了超女冠軍李宇春,經過刀郎一役,李宇春是下一個百萬美元寶貝。

  一個大清早,高曉松和李宇春約在車里,他像一個小記者一樣,拿出一張紙,上面寫了幾個小問題。經過數輪QA,高曉松揮毫寫下標題——《冬天快樂》。

  靠這張王牌,宋柯牽頭成立“數字音樂發行聯盟”,搜狐、騰訊、百度、TOM、移動夢網等都被拉入聯盟,作為太合麥田的賣場。每賣出一首歌,它們就能獲得35%~45%的分成。李宇春的歌只要賣出幾萬首就能回本,而最后,它們賣出了幾十萬首。

高曉松O型血,和郭德綱一樣是Givenchy的死忠,愛踩一雙Rick Owens高幫鞋;宋柯AB型血,喜歡Fred Perry網球衫。高曉松O型血,和郭德綱一樣是Givenchy的死忠,愛踩一雙Rick Owens高幫鞋;宋柯AB型血,喜歡Fred Perry網球衫。

  此時的宋柯,西裝革履,皮鞋锃亮,胸口咧開兩枚扣,一身的南洋豪門范兒。他參加企業家聚會,出席頒獎典禮,成為克里斯蒂娜演唱會座上賓,接受各大媒體采訪,并在周末回到北京約朋友打一場高爾夫球。

  游離于大千世界的高曉松,也不甘寂寞。

  仿佛受到宋柯的感召,他鬼使神差寫了一篇博客,揭發韓寒在《三重門》一書中全文引用《青春無悔》的歌詞,未經自己授權,應該把書全部下架。他本來只想讓韓寒付一點賠償,給江湖立一立規律,但當時的律師斗志昂揚,比自己還要激動,堅持要打一場大的,“咱們讓他把書都下架!”高曉松思來想去,覺得自己確實占理,有理走遍天下,高韓大戰一觸即發。

  然而,高曉松始料未及,輿論竟一邊倒地支持韓寒。一群人跑到高曉松的博客,說自己的文章引用了羅大佑的歌,還引用了許巍的歌,每個人都來找他自首。高曉松被推進了道德深溝,最后慘敗收場。自此以后,高曉松發誓不再和人上網吵架。

  宋柯的好日子也并沒有持續太久。隨著彩鈴賺來的真金白銀越滾越多,由移動、SP、內容方三者構成的閉環,也發生了內部的傾軋。“誠實”成了一種稀缺的素質——彩鈴下載量被瞞報;銷售終端以各種名目被劃分成多塊,哪塊收益會分給內容提供方,移動說了算。

  “290億的無線音樂收入,其中180億被算作功能費,中國移動不承認這屬于無線音樂收入。”宋柯的內容版權,最后又被擠回10%不到的空間。他對這個市場開始失望。

  在接受美國記者采訪的時候,宋柯的回答變得抽象。

  記者問他未來的計劃是什么,宋柯說要提供更多的音樂附加值,“就是你買了一塊錢的東西,感覺像是買了一個五塊錢的東西。”美國記者沒聽明白,他又補充說:“當年輕人想要去唱卡拉OK,我們可以提前通過伴奏和歌詞讓你學習這首歌。”老外聽傻了。

  彩鈴業務占到了公司七成收入,宋柯被死死卡在其中,這個業務的下游搶著吃肉,他只能喝湯。這是宋柯第一次在互聯網乘風破浪,只是短短幾年之后,他就被徹底擠到邊緣。他曾經幻想過互聯網時代音樂行業的標準應該在中國產生,他后來承認,自己過于天真。

  智能手機的時代來臨,彩鈴開始變得無足輕重。

  2011年,不約而同地,宋柯和高曉松紛紛留下一句頗有分量的話,然后各自走向了令人匪夷所思的方向。

  宋柯在太合麥田的最后一年,拋出一句“唱片已死”,然后跑到北京CBD賣起了烤鴨;高曉松的酒駕案開庭審理,在被告席上,他舉起皺巴巴的紙條,上頭赫然八個大字——酒令智昏,以我為戒。

  宋柯去了朝陽區烤鴨店,高曉松去了東城區看守所。

  烏托邦

  宋柯從1996年和高曉松創立麥田音樂至今,每一次輾轉都是高曉松牽線搭橋,唯獨賣烤鴨,是自己頭鐵拿的主意。有記者跑到他的餐館,問他為啥放棄了崇高理想。他指著鴨子說,“吃完烤鴨第一件事兒是,我應該付你錢,而且還現結;你做得好,人家還夸你。你看這是什么態度呀這是!”

  版權買賣的失利,宋柯耿耿于懷。

  宋柯從清華畢業后,到美國留學,和本科一樣,讀環境工程,高曉松管這叫“固體廢物”專業。留美期間,他讀到一本《音樂商業》,書中描述了怎么把一首歌變成可以賺錢的版權產品,以及可能與版權發生任何關系的商業行為。宋柯如獲至寶,將其視為“圣經”。

  但這份虔誠和激情只維持了短暫的光陰。

  當他拿到第一張信用卡,立刻跑到琴行去買設備,看店的小男孩問他玩什么類型的音樂,宋柯想了半天,冒出一句,搖滾。男孩問哪種搖滾,他又被問住,男孩心里大概有了數。他拿出各種類型的吉他,輪番給宋柯秀了一遍。宋柯目瞪口呆:“你是專業搞音樂的吧?”小男孩答:“我哪行啊。”

  宋柯后來回憶,這孩子去給崔健伴奏都沒問題。

  當時在美國最感染他的是張朝陽,那時候他留著一頭長發,理想是做一個搖滾樂隊主唱,但后來不知為何放棄理想做起了互聯網。看到琴行的小男孩,宋柯大徹大悟,他徹底打消了玩音樂的想法。他也沒去做和環境工程有關的事,讀了兩年書之后就開始做銷售,賣各種東西,包括珠寶首飾。

  回國后,宋柯延續了自己的珠寶生意。當時的高曉松,已經是國內頗有名氣的音樂人,《同桌的你》火遍全國。他當時想做專輯,但沒有錢,就找宋柯投了點。

  1996年五一假期,高曉松給宋柯打電話,“師哥,來亞運村上班吧,”

  “上什么班?”

  “咱們的公司啊,你給我投專輯,我幫你注冊了一個公司,叫麥田音樂。”

  在宋柯的朋友圈里,不管高曉松在不在場,每次吃飯,都會提到這個人。“他是我們的Shadow。”宋柯這樣形容他:“曉松常會有一些令人發指的、慫人聽聞的言論。但他是個熱心腸。”

  高曉松經常會完美地操辦一件事情,等到步入正軌,然后消失于世界各地。他給麥田起的名字,源于對塞林格小說《麥田里的守望者》的熱愛。樸樹的名字,也是高曉松起的,他本來叫濮樹,高曉松覺得難寫,就改成了樸樹,“倆字兒一寫出來,都是木字旁,枝枝丫丫向上生長著,很好看,就像一片樹林。”高曉松對自己的修改頗為滿意。小柯的名字也是出自高曉松手筆,專輯臨近下場,高曉松說柯肇雷這名字筆畫太多,以后你就叫小柯,這樣好記。

  雖然高曉松沒有公開說,但阿里星球的名字,和他的審美也脫不開關系。他早年去美國的時候,最喜歡上的網站就叫“孤獨星球”,是一個旅游網站,這是他那時放眼世界的一扇窗。

  麥田成立前后,高曉松每天拿著大哥大,大哥大上還別著一個BB機。只要電話一響,他就掏出這個“大板磚”,倍兒有面子。

  電話終于浮夸地響了起來。高曉松接通電話,第一次聽到樸樹的聲音,“我叫濮樹,我想賣歌。”

  高曉松把樸樹約到了一個小樹林細談,“你既然想要賣歌,就先唱幾首唄。”樸樹連唱兩首,高曉松大為動容,他問樸樹,“你唱得這么好,為什么要賣歌啊?自己唱多好,你形象又那么好。”

  樸樹回答很直白:“我覺得你們音樂圈里的人都是白癡,我只想賣歌賺錢,賺了錢我自己做唱片,我不想跟音樂圈里的人打成一片。”

  高曉松感覺樸樹說話比自己還沒譜,對他的興趣變本加厲:“就算音樂圈里白癡多,但也還是有很多有理想的人,比如我。你的專輯就交給我來做吧。”

  樸樹成為了麥田音樂第一個簽約歌手,隨后麥田又簽了葉蓓、尹吾。高曉松在《如喪》一書中這樣形容麥田當時的光輝歲月:“在瘋狂暈眩的世紀末安靜地彈琴唱歌的麥田音樂,我們的,驕傲的,麥田音樂。”

  他對當年麥田創立的回憶中,總是充滿肉麻的詩意和瘋狂的北京俚語。只有這段話,他多少有些克制。

  在北京亞運村的一間小辦公室里,高曉松和宋柯陷入了一種無法自拔的浪漫主義創業激情中。當時公司電話費的90%都是大家的午夜愛情長途賬單;在公司廚房開辦小飯桌,和樂評人、發行商打成一片;每天收到全國寄來的上百封手寫信件。

高曉松感性,宋柯沉穩,他們的朋友、同事、前同事,無人提及兩人有任何細微的相似性。高曉松感性,宋柯沉穩,他們的朋友、同事、前同事,無人提及兩人有任何細微的相似性。

  在年輕時所有能記住的夢里,高曉松總握著一把假槍,碰到敵人就落荒而逃,但跑也跑不快,最后只能無數次地裝死,然后悲傷醒來。

  在第一本書《畫在墻上的臉》中,高曉松說自己年輕的時候并不自信。

  宋柯是他創業路上的那把“真槍”,無論走到哪,只要一提到宋柯,他就得把宋柯在清華的偉岸形象歌頌一番。而每次有記者采訪宋柯,問他大學的時候為什么那么風光,他就三番五次地解釋,稱高曉松的很多描述是戲劇化的,他說的一些場景確實存在,但劇情被夸大了。

  “但曉松是我的貴人。”宋柯的音樂事業,完全是在高曉松的謀劃中亦步亦趨。

  當年做麥田音樂的時機,也許并不明智。

  高曉松和宋柯在1996年成立麥田,對未來會發生什么,他們似乎并沒有看明白,過去的計劃經濟時代沒有給他們提供任何參考意義。他們當時覺得,就算有盜版,只要制作、批發、零售體系的利益分配合理,麥田一樣能賺錢。

  這是兩人在創業道路上,第一次對未來的盲目自信。

  但從音樂水準上,麥田有能吹的資本。麥田獨立運作四年,發行了高曉松的《青春無悔》、樸樹的《我去2000年》,以及達達樂隊和葉蓓的唱片,每一張都在水準之上。但盜版讓很多努力變得白費。有三個月的時間,麥田發不出工資,好在宋柯打麻將技術精湛,在牌桌上把公司拉出了鬼門關。

  兩人完全是在用愛發電。

  大家喝酒、吹牛、談戀愛,情到濃時就用煙頭燙自己胳膊。保守估計,宋柯的胳膊上有6個疤,高曉松耐燃性更高,有20個。宋柯說,年輕的時候她覺得這和紋身是一個意思,只不過紋身更好看而已。

  在麥田難以為繼的時候,高曉松又發揮了關鍵作用,為宋柯牽線華納唱片。

  華納中國副總的身份,讓宋柯在內地音樂圈變得舉足輕重,成為了真正的音樂大佬。

  宋柯愿意把商人、理性的標簽擱在自己身上,和高曉松的騷柔和扭曲力場有意識地劃清界限。但華納的同事詹華,以及軟銀賽富的投資人羊東,提到宋柯,最后都會落到他的感性。

  在和刀郎談論那筆合作的時候,宋柯原本有機會拿到刀郎的所有合約,之所以只簽了新技術版權合約,想法很簡單,“當時突然想到自己的公司剛起步時,那時候我把樸樹做紅了,然后出現一個出價更高的人買走了樸樹,那時我的心里是不舒服的。”

  宋柯出生的時候,父親已經52歲,先有四個女兒。老來得子,老父親決心把宋柯揍成一個男人,當時他的生活環境和教育環境,沒有“愛”這個詞,只有愛黨愛國家,沒有愛父親、愛兒子。成長環境讓宋柯對情感的表達羞于開口。理性是一種不由分說的正確。

  高曉松的成長環境則恰恰相反。在他的《矮大緊指北》中有這么一段故事:

  少年時代的高曉松,心情愉快地走在冬季的大街上,忽然間“當”的一聲,他眼前一片發黑,一摸臉,滿手是血。他四處看了半天,結果發現是一個大白菜幫子砸到了自己的腦袋,冬儲的大白菜凍得像塊磚。

  高曉松血流滿面地沖到衛生所。護士心疼地在他的腦袋上豎著纏了一圈繃帶,高曉松立即想起電影里敗退的敵軍才豎著綁繃帶,革命英雄都是橫著綁。于是他就要求護士橫著再綁一圈,護士說:“橫的地兒你也沒受傷啊。”高曉松非常堅持:“我沒受傷我也得這么綁。”

  頂著兩圈繃帶,高曉松自個兒回了家。他母親一看說:“你怎么回事?”高曉松說:“走到街上不知道怎么回事,被白菜幫子給開了瓢兒。”一家人什么都沒說,也沒找人理論,接著吃飯,沒當回事。高曉松就是在這種寬松環境中長大。

  他說,那次開瓢兒,讓自己的腦子徹底開竅,從此學習總是第一。

  工具人

  那年冬天的白菜幫子,讓高曉松后來的生活平步青云,但42歲時的酒后駕駛,又讓他元氣大傷。

  入獄前,他剛剛拍完電影《大武生》,還和許家印大老板商議了一場音樂行業的強強聯手。但2011年的夏天,他蜷縮在東城看守所的鋪蓋卷里,一想到電影、一想到音樂,就感到焦慮,如喪考妣。

  但讓高曉松感動的是,許家印并沒有嫌棄自己,在獄中,他收到許老板的口信,“不離不棄,一切照舊。”

  高曉松人在看守所,但心已屬于許家印。

  獲釋后,高曉松為表態度,決定把宋柯也拉入伙。這段時間,賣烤鴨的宋柯一直在研究餐飲圣經《海底撈,你學不會》。高曉松讓他入伙恒大的時候,他懷念音樂,卻又眷戀賣烤鴨,突然他又想起半年來一直想說的那句話,“音樂是一個偉大的行業!”

  宋柯重回江湖。

  恒大音樂的玩法,許家印給出了一個明確提議——1年要辦50到100場演出。即便這個數字一開始讓高曉松和宋柯覺得不可思議,但許家印很快用他操作恒大足球的邏輯說服了兩人。

  2010年,恒大投入足球,當時的中國足球陷入了假球丑聞,產業陷入低谷,許家印找準抄底時機,一舉將恒大足球推向了頂峰,甚至一時間在整個亞洲所向披靡。而他們在音樂市場的打法,就是復制恒大足球。

  音樂行業同樣處在低迷的狀態,恒大希望找到最專業的操盤手和最有市場的歌手,像足球聯賽的頻率一樣,大量進行商演,門票和贊助將撐起這套商業模式。而高曉松和宋柯就是那個最專業的操盤手。

  許家印左手恒大足球,右手恒大音樂。他往一邊看的時候,是意大利名宿“銀狐”里皮;他往另一邊看的時候,希望那個人是中國音樂教父宋柯。

  宋柯說過:“我最大的驅動力就是虛榮。”他被許家印一語擊中,兩人的手緊緊地握在了一起。

  為表忠心,宋、高紛紛入股恒大音樂,宋柯熱情高漲,投在恒大音樂的錢,比烤鴨店還多;高曉松更是勢在必得,驕傲地說:“我們希望能建立一家百年唱片公司”。

  第一個計劃,就是一口氣舉辦60場演唱會。

  2014年年初,宋柯帶著鄭鈞和大張偉,跑到《天天向上》做宣傳,像喬布斯當年發布iPhone一樣,宋柯用改變世界的口氣宣布:“用一張電影票的錢,看演出!”說完,臺下掌聲雷動。

  高曉松打起廣告也毫不遜色,他到深圳衛視和黃健翔搭檔解說,節目組要求兩人在臺上要假裝很激烈的樣子,這樣節目好看。高曉松十分配合,開始在節目中撒開了吹,最狠的一段,是他宣稱要代表恒大音樂收購中國唱片和樂華娛樂。

  高曉松的爆料,立刻引起業內嘩然,大報小報紛紛猜測、深刻分析,最后記者跑去問宋柯,收購進展如何?宋柯一臉無奈,解釋說,曉松只是去弘揚一下恒大品牌,但沒想到他會這樣弘揚。

  兩人賣力的宣傳,似乎并沒有奏效。

  幾個月之后,市場的乏力和盈利下滑開始顯現。歌手號召力下降,除了贊助,再沒有更大的消費力。而且,母公司地產公司給音樂產業帶來的協同力量也并不多。2014年,他們的26場演出共為公司貢獻了4491萬元收入,這筆錢并沒有覆蓋成本,這一年恒大音樂節的毛利率,僅為-6.75%。

  放言收購中國唱片和樂華娛樂后不久,高曉松、宋柯與恒大的合約到期,二人并沒有續約。

  高曉松口中的百年基業,只撐了不到三年,虎頭蛇尾。

高曉松:所有人都老了,再沒有人死于心碎。我數著日子和錢,等著永逝降臨。高曉松:所有人都老了,再沒有人死于心碎。我數著日子和錢,等著永逝降臨。

  離開恒大的高曉松考慮是繼續創業還是讀博。但沒過多久,他就拉著宋柯走進了馬云的太極禪院。

  阿里星球,便在這次商議中,開始了初步的醞釀。

  在恒大音樂的成績,讓人很難滿意,雖然宋柯說臨走時已給許老板一切都料理周到,但他們迫切需要一個機會證明自己,這是對日漸老邁的雄心一個交代。

  關于這個夙愿,馬云幾乎能給他們提供一切。

  2015年7月,高曉松出任阿里音樂董事長,宋柯出任CEO。痛定思痛的高曉松,在發言的戲劇化處理上變本加厲,又宣布了一個難以挽回的諾言,“這將是我倆音樂職業經理人生涯的最后一站”。

  同年,國家推行了“劍網2015專項行動”,首次將音樂版權作為重點治理領域,在嚴令之下,各大網站及App紛紛下線未授權音樂作品。音樂市場版權“紅線”被劃定,大戰正式拉開帷幕。

  高曉松和宋柯身處旋渦中央,卻氣定神閑,他們此時做了一個攸關團隊生死的戰略性決策——他們幾乎放棄了播放器版權的戰爭,而是把精力放在了另一個新型造物上,那就是阿里星球。

  阿里星球由收購的天天動聽改版而成,將音樂制作、演出、場地租賃、購票、廣告宣傳整合在這一個平臺上,希望以此打造“音樂界的淘寶”。高曉松說,版權大戰是在一張大棋盤上下五子棋。簡直糟蹋。

  “那么大的棋盤,空余的地方沒人落一個子,光擠在中間那一塊血拼。棋盤的中腹部是‘音樂版權’,邊角地是音樂產業的其他環節。”那時的高曉松,用一個文縐縐的比喻,彰顯出了對格局的洞若觀火。

  他有更大的愿景,希望用阿里星球,讓音樂行業徹底改變:“我們爭取在三年內做成一家世界級的音樂機構”。當時,高曉松手里的資源太足了,他說什么都行。

  在關鍵的時刻,他們做出了瘋狂的決定。但瘋狂只持續了幾個月。不滿的聲音開始出現,并甚囂塵上。

  2016年初,蝦米音樂的創始人王皓主動調到了釘釘,隨后多個VP陸續出走,原天天動聽的整個市場團隊集體辭職。員工正在用行動向高曉松和宋柯表示抗議。

  與此同時,阿里星球的運作也遠不如預期。

  平臺最初設置了50個品類,預想每個品類有100個資源進駐。小半年過去后,每個品類只入駐了20個資源。另外,用戶增長緩慢,原來天天動聽的用戶存量也在迅速流失。

  阿里失去了耐心。2016年12月11日,打開阿里星球,用戶看到的,是下載蝦米音樂的彈窗。

  不久,阿里音樂公布了“阿里星球將在近期停止音樂服務”的公告。

  高曉松和宋柯的幻覺,以白紙黑字的形式,破滅。

  這款僅存活9個月的產品,下線時,在App store的評分僅有二星。阿里星球一夜之間的衰落,蝦米也受到了影響。整個團隊的氣勢,達到了冰點。

  據艾瑞咨詢《2016年中國在線音樂行業研究報告》,2016年,QQ音樂整個矩陣在音樂版權的覆蓋率達到了90%,而阿里音樂只有20%。

  2018年12月,騰訊音樂娛樂集團于紐交所上市。騰訊音樂鞭尸,阿里星球覆滅,版權失利,宋柯悄悄離去。

  而高曉松則繼續充當他的互聯網“門客”,左右逢源,好像所有遺憾都能被遠方的詩意消化。后來阿里投資網易云音樂,馬云對音樂的布局有了新轉移,蝦米音樂受到被拋棄的揣測,命運開始變得撲朔迷離。

  2020年年底,人們開始輕易地因一條傳言,為蝦米唱起了挽歌。老用戶的青春被提早鎖進了靈堂。

  高曉松在20多年前就在標榜自己為“門客”,門客實現目標的路徑,就是通過依附某個主子,將自己工具化。

  三日無君,便惶惶不安,是門客的常態,然而,高曉松卻一直能騰挪于各色顯赫之間,并達成歸屬。

  或許,怪就怪高曉松的家訓,把詩和遠方根深蒂固地栽培進他的大腦,他老是望著遠方,然后把每一種德才兼備尊稱為大師,又把每一個大師物化為燈塔,這些燈塔永遠在彼岸誘惑著他。

  他還是更適合拿一把假槍,四處流亡,并尋找時機就地裝死。

  只是,可憐宋柯在音樂行業24年,從做唱片到演出,再到去阿里改變世界,數次輾轉,卻一直受制于角色的邊緣化和策略的不合時宜。雖然他老說高曉松是自己的貴人,但后者,多多少少,也在向外復制自己,讓宋柯也變成了一個用于侍奉的工具,而難以成為商業世界的傳奇。

  就像蝦米的無路可選,在資本的殺伐下,文藝的宿命大抵如此,烏托邦的前提,是資本主義。

(聲明:本文僅代表作者觀點,不代表新浪網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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