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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謝澤鋒
編輯?|?楊旭然
雖然創(chuàng)始人解直錕已經于2021年底因心臟病猝然離世,但圍繞中植系的風風雨雨就從來沒有停息過。
7月29日,一名自稱在恒天財富工作7年的理財顧問“梁亮“,公開發(fā)表了一封道歉信:“爆雷了,都是高凈值客戶,單個300萬以上的投資有15萬人,涉及金額2300億,單個客戶最多投資50多億。”
據這位理財顧問表示,“這是建國以來史無前例的大型債券違約事件,公司目前所有的債權類產品的募資和兌付都暫停,監(jiān)管層已經啟動了專項風險化解小組。”
與此同時,各類關于中植系金融帝國土崩瓦解的消息從各個角度爆出,解直錕苦心孤詣26載,打造萬億資本帝國,如今已出現全面潰敗的局面。
這個號稱中國最大的財富資產管理集團淪落至此,令人唏噓不已。
他從一個印刷廠工人,成長為商業(yè)巨擎,離奇的發(fā)家史充滿神秘傳奇的色彩。在輿論眼中,“原中投公司副總經理、中央匯金公司總經理胞弟”、“著名歌星毛阿敏丈夫”的身份才更加矚目。因此外界頻頻揣測,他的成功依賴于家庭關系。
縱觀中植系的發(fā)家史,他將“上市公司+PE”模式演繹到極致,將資本騰挪甚至空手套白狼的游戲玩到登峰造極的地步。解直錕委身幕后,以一套方法論操盤這架巨大的商業(yè)機器,在弱肉強食的資本市場橫沖直撞。
只是,高樓轟塌,賓客散盡,中植系也極有可能和他的生命一樣走向終局。中國民營資本巨頭的時代,也正隨之走向一個歷史篇章的終結。
“血庫”干涸
萬億大廈的根基無比孱弱。
財富管理公司是中植系金融帝國賴以生存的“血庫”。如今,財富端出現兌付危機,相當于中植系的根基已經開始動搖。
中植系旗下擁有恒天財富、新湖財富、大唐財富、高晟財富四家公司,再加上金融旗艦中融信托及其他金融公司,共同形成巨大的資金池。
根據目前能夠查閱到的公開信息,上述四家財富管理公司在2022年的管理規(guī)模合計達到了2.5萬億元。到2022年11月底,有傳言稱這四家公司的資產配置總額狂飆到3.6萬億,比浙商銀行的總資產還要多。
表面上看,中植系“錢袋子”足夠豐盈,家底殷實,但這座萬億大廈的根基卻無比孱弱。
財富管理資金池的優(yōu)劣在于底層資產,但中植系先后踩雷樂視、中弘股份、長生生物、易到、東方園林(維權)、團貸網、康得新等,投資運作能力著實不高,幾乎每一個有點影響力的違約事件都沒有錯過。
上世紀80年代,解直錕只是一個普通的印刷廠工人,但憑借出眾的才能,他將印刷廠起死回生。1995年,他創(chuàng)立中植集團,早期靠地產業(yè)立身。
也許正是這種化腐朽為神奇的能力,以及對地產的迷戀,中植系一直和地產業(yè)有著諸多瓜葛。2020年4月,中植系旗下中海晟融高溢價接盤北京著名的爛尾樓中弘大廈,此后,又拿下曾屬賈躍亭的世茂工三,以及工體3號公寓。此時的解直錕雄心勃勃,要在北京東三環(huán)至東四環(huán),打造一個“三里屯+CBD商圈”的超級綜合體。
但事與愿違,隨著創(chuàng)始人去世,監(jiān)管趨嚴,以及自身投資運作不利,中弘大廈至今還未完工。
而且,中植系過往劣跡斑斑,風控幾乎淪為擺設,對監(jiān)管視若無睹,產品發(fā)行隨心所欲,違規(guī)操作也是層出不窮。
早在2021年3月,就有投資者控訴恒天系私募產品暴雷。此外,中植系理財產品還曾出現信披違規(guī)、挪用資金、虛假宣傳,甚至借道“偽金交所”暗渡陳倉,恒天財富在“偽金交所”發(fā)行的產品規(guī)模高達2000億元。
一方面,非標類私募基金備案被掐死;另一方面,自身投資標的相繼撲街,中植系只能鉆監(jiān)管的空子,在地方金交所備案大量定融定投產品。此類非標產品幾乎沒有底層資產,資金多是補充中植項目流動性、借新還舊。
而且,中植系通過隱秘的股權安排和代持,產品的發(fā)行、擔保、受托管理等各個環(huán)節(jié)均由自己人扮演。最終,資金往往流向自己的項目。
“你以為踩在地面上,走兩步就發(fā)現底下可能是空的,底層資產沒了。"?一位曾是中植系財富公司風控的人士稱。
東窗事發(fā)后,四大財富公司還曾連連辟謠,但這位“梁亮”發(fā)出如此爆炸性的新聞后,中植系卻緘默無聲。
“有理財師被客戶逼到割腕自殺,有客戶用極端方式維權,用刀和汽油威脅……有客戶已經90多歲,在醫(yī)院等著急用錢救命;有客戶因為資金不能及時到位,項目流產……真的是人間慘劇不斷。”
如果梁亮的所言非虛,那么中植系隱藏在冰山下的危機遠比想象中的更可怕。而那些所謂的“中國最大三方財富管理公司”的榮譽,也將是整個中國金融行業(yè)的恥辱。
解氏玩法
最難讀懂的金融套路。
有分析人士曾總結,中國共有28大民營資本巨頭。這其中,最難讀懂就要屬明天系和中植系。
簡單來總結,中植系利用旗下的信托、財富管理、基金、保險、投資公司等等來吸收巨額資本,可以理解為負債表中的債權,再通過各種眼花繚亂的操作,轉化為上市公司股權,股權增值后變現。以此循環(huán)往復。
但這種債權變股權的方式,成功的關鍵取決于投資運作能力。但如上文所述,中植的投資能力并不高。在激進、隱蔽、利欲熏心的操作下,將隱藏起巨大風險。
起初,解直錕給中植系制定的方法是“PE+上市公司”模式,彼時資本市場活躍的信中利、九鼎、硅谷天堂、中科招商等都是這種思路。
但中植系更為龐大的關鍵在于中融信托。2010年,中植集團將其第一大股東身份轉讓給央企中國恒天集團旗下的經緯紡機,從此,中融信托在國資身份加持下狂飆突進。
以中融信托為融資中樞,中植系打造了一個類“金字塔式”的資本結構,即 “X+中融信托+上市公司”。通過中融信托融資,以定增和二級市場直接入股上市公司,再以二股東身份,聯合上市公司收購資產,進行市值管理;此后又進行股權質押,從中融信托繼續(xù)獲得資金,實施對下一個資產并購。
這一時期,中植系玩的風生水起,在股權安排上以代持方式,得以和解直錕切割,因此更加隱蔽。
其中以中南文化(維權)、西北礦業(yè)最為典型。2013年6月,興業(yè)礦業(yè)擬向大股東興業(yè)集團及西北礦業(yè)定增募資10億元,完成后西北礦業(yè)躋身第二大股東。而西北礦業(yè)穿透后,實控人宋麗娜正是中植集團的重要人物。
但獲得西北礦業(yè)控股權的資金,也是來源于中融信托。中融信托先于2008年6月設立西北礦業(yè)信托計劃,融資規(guī)模1億元,用于受讓西北礦業(yè)增資擴股收益權。2010年,又成立了3.5億元的貸款信托計劃,以及累計4億元的西北礦業(yè)信托計劃,由西北礦業(yè)股權提供質押擔保。 ?
可見,“中植系”通過旗下公司收購西北礦業(yè)控制權,所需的資金源于中融信托,收購后又設新信托計劃獲取更多資金。再將西部礦業(yè)推上上市公司二股東的位置。
“用信托資金為自己收購過橋,然后溢價出讓,這種做法就是有牌照的空手道。”一位金融業(yè)內人士曾如此說道。
中南重工轉型為中南文化的過程中,中植系居功至偉。這期間,中植系在交易雙方之間反復橫跳,獲取多重收益。
先是于2013年7月,斥資1.9億元獲得了被收購方大唐輝煌25%的股份。再通過旗下3家公司獲得中南文化近20%的股權。一年后,中南文化收購大唐輝煌,開始向文化傳媒行業(yè)轉型,帶來了股價的連續(xù)漲停。要說中植事先并不知曉這樁收購計劃,都很難令人信服。
在這些生猛的操作中,不乏桌下協議和灰色交易。在深華新的股改中,被曝出中植系設計重組模式、提供股改資金、委派人員、監(jiān)督進程,還制定融資方案,可以說是一手全包。“中植派了一個30多歲的年輕人在現場,董事長都要向他匯報。”深華新的一位內部人士曾說。
舉牌荃銀高科未完成信披;法爾勝收購中植系麾下摩山保理,涉嫌協助股東套現……解直錕治下的中植系熟稔各種資本運作,但他們作風大膽,游離在規(guī)則邊緣,在叢林法則的A股市場游刃有余。
但隨著監(jiān)管趨嚴,退市制度日臻完善,注冊制正式啟動,解氏玩法逐步失效。中植系沒有成為諸如KKR、凱雷、黑石那樣的世界級金融巨頭,反而日漸式微,最終危機四伏。
帝國末日
解直錕也曾力主中植系轉舵。
據說,解直錕并不喜愛“PE+上市公司”這樣的表述,在他的指示下,中植集團后來形成“實業(yè)+金融”雙主業(yè)模式。
實業(yè)領域,中植系擁有煤礦、金屬和非金屬礦遍及全國十二個省份,還曾擁有三家地產企業(yè),多家汽車產業(yè)鏈公司,以及公路建設工程企業(yè)。
只不過,這些實業(yè)布局只是中植系資本運作的棋子,過度依賴金融杠桿,已經積重難返。
2016年,解直錕以實際控制人的身份出現在上市公司美爾雅的公告中,這是中植系變更資本運作手法的一個明確信號。
“中植系”控股的A股上市公司一度曾達到9家,分別為ST宇順、寶德股份、準油股份(維權)、凱恩股份、美吉姆、康盛股份、美爾雅、皓宸醫(yī)療(維權)、天山生物。
但相比以二股東為身份獲取利益的時代相比,中植系直接控制上市公司實現價值創(chuàng)造的水平更差。
上述9家上市公司,可以說都是李大霄口中的“黑五類”,去年,寶德股份已經退市,美爾雅易主給鄭繼平。其余企業(yè)的業(yè)績慘淡,基本游離在盈虧邊緣,屬于不被待見的殼資源。而在注冊制加速的背景下,這些資產的價格只會更加低廉。
今年上半年,中植系陸續(xù)將宇順電子、準油股份、康盛股份三家公司的控股權轉讓,預計獲得14.3億現金。
中植系賴以生存的旗艦中融信托,也精準踩過恒大、佳兆業(yè)、陽光城、藍光、泰禾等地產商的雷。
一番操作之后,中融信托的資產管理規(guī)模和業(yè)績急轉直下。2018年到2022年,其受托資產規(guī)模急速縮水1500億元,2022年的營收和凈利潤分別下滑13.85%和28.91%。
今年5月6日,中植系旗下重要的公募機構中融基金正式將75.5%股權移交給國聯證券。
資產變質,融資受限,在手資產被售賣。對于這個本就建在金融杠桿之上的空中樓閣來說,瀕臨崩塌并不意外。
寫在最后
2021年,解直錕去世時,他的訃告中引用了他生前最喜愛的詩人朗費羅的詩句——“在世界遼闊的疆場上,在生命露宿的營地上,別作默默無聲、任人驅使的羔羊,要在戰(zhàn)斗中當一名英勇無畏的闖將”。
諸如唐萬新、盧志強、解直錕、肖建華等這樣的“民營企業(yè)家”,憑借驚人的膽識,超前的眼光,加上一點好運氣,在時代的東風中翩翩起舞。
他們成為攪動風云的梟雄,成為叱咤一時的大鱷。但這些輝煌和名譽背后,其實是嗜血的貪婪,和對財富無窮盡的欲望。????
中植系自詡自己的企業(yè)文化是:“天道酬勤、以人為本,植根社會、心系民生”,中植集團為數不多的對外信息,也將解直錕包裝成熱衷于扶貧和捐款的慈善家。
但累積了2300億無法兌付的權益的所有人、15萬高凈值客戶人群、難以計數的更多中小投資者,和他們背后的家庭,恐怕不會這么認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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