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賈躍亭，在破產重組之后還有望東山再起嗎？對于FF、樂視和債權人來說，又將受到怎樣的影響？

　　連線Insight

　　文|連線Insight 向陽 劉喵喵

　　編輯|水笙

　　對賈躍亭來說，這是一個等待許久的消息。

　　從去年10月，賈躍亭在美國提出個人破產重組開始，經歷了7個月的法庭談判、延期，一波三折之后，這出債務大戲終于落下了帷幕。

　　洛杉磯時間5月21日上午9點30分，賈躍亭個人破產重組案在洛杉磯舉行的聽證會上獲得了加州中區破產重組法院的最終確認和通過。據賈躍亭債務處理小組消息，這意味著賈躍亭個人破產重組正式進入流程，有望在6月初正式生效。

　　有關賈躍亭與FF（Faraday Future）的故事即將有新的變化。

　　從2015年樂視最高市值創下179.03元，到2016年底陷入危機、2017年賈躍亭背負巨額債務出逃美國，最終樂視大廈轟然倒塌，再來看如今的境況，不禁令人唏噓。

　　在城墻坍塌后的斷瓦殘垣當中，破產重組成了賈躍亭最后的掙扎，而FF則是他的底牌。

　　時間回到2019年10月，賈躍亭在美國提出個人破產重組，希望將資產（主要是對FF的權益）通過債權人信托的方式轉讓給債權人。簡單來說，破產重組就是賈躍亭通過債轉股的方式，讓債權人們成為FF的股東。

　　對此，賈躍亭提到過，“為了保護所有債權人的利益徹底還債，并加快FF股權融資進程，我主動選擇申請個人破產重組，并將在法院禁令解除后把全部個人資產轉入債權人信托。當前，FF的B輪股權融資雖然已經取得了不錯的進展，但如果不能快速解決債務問題，將會對融資目標的達成產生重大不利影響。期待能與債權人委員會和全體債權人一起討論我的破產重組提議，以盡快落實方案，徹底解決我的個人債務問題。”

　　對于賈躍亭來說，破產重組對于個人名譽而言至關重要，方案通過后，賈躍亭的個人債務將直接解除，四年內債權人不得在任何美國以外的管轄地直接主張追究賈躍亭的個人責任，或衍生性地以賈躍亭債權人的名義提起任何新訴因，同時，賈躍亭的失信被執行人及限制出境和限制高消費將被解除，也就是說，賈躍亭不再是”老賴“了，并且可以回國。

　　在賈躍亭的計劃里，“徹底還債、恢復聲譽、把FF做成實現夢想是下一階段人生中最重要的目標。”在他看來，破產重組是解決FF的資金困境的唯一辦法，FF在擺脫他個人債務糾紛的困擾后，才有希望獲得融資輸血繼續生存下去。

　　這最后一博，并非一帆風順，部分債權人的反對以及對重組方案條款的反復協商，打亂了賈躍亭的計劃，原本重組方案應該于2019年12月中下旬就進入投票環節，卻一再推遲，一度被傳出有可能以失敗告終。

　　2019年12月6日，賈躍亭破產重組聽證會在美國特拉華州舉行，圖源賈躍亭債務處理小組

　　推遲了3個多月后，2020年3月19日，美國加州中區破產法院終于正式批準賈躍亭的破產重組資產披露聲明和持產債務人貸款申請。也從這個時候開始，破產重組案開始迅速進行。

　　該月底，賈躍亭個人破產重組案開啟債權人投票流程。5月21日，美國加州中區破產法院就賈躍亭個人破產重組案舉行聽證會，直到今日賈躍亭個人破產重組案得到法院的最終確認和通過。

　　這或許意味著FF融資最大的障礙已經解除，賈躍亭將繼續以創始人和CPUO（首席產品和用戶官）的身份推動FF公司成功融資以及產品交付。

　　“活著是一種責任，活著就有百萬種可能，活著你的故事就沒有結束，就能還債、就能回國、就能把FF做成、就能實現夢想。”賈躍亭曾說。

　　如今的賈躍亭，在破產重組之后還有望東山再起嗎？對于FF、樂視和債權人來說，又將受到怎樣的影響？

　　1、FF終于有力回天？

　　FF無疑是賈躍亭的最后一張牌。

　　在美國期間，賈躍亭就曾多次表達過其對FF的厚望，對于未回國的原因，他也說過把FF做成，是徹底還債的前提。

　　2017年11月，賈躍亭在美國接受《棱鏡》采訪時提到，“目前首要任務是完成FF的A輪融資，暫時還不會回國。”并表明，“債務糾紛會涉及到我，可能會對我產生限制出境和高消費的影響，一旦回國后又來不了美國，FF的融資就沒戲了，就垮了。”

　　資金困境是FF一直面臨的問題。

　　從2014年成立以來，FF招兵買馬、一路狂奔，吸引了一批新能源汽車領域的人才加入，團隊陣容可謂豪華，也因過硬的技術、在當時的確超前的理念，一度被稱作可與特斯拉抗衡的公司。

FF91，圖源賈躍亭

　　但很快，因為融資不順等問題，FF的境況急轉直下，也從這時候開始，“缺錢”成了擺在FF面前的一道難以跨越的坎。由于沒有資金的支持，FF的發展也幾乎處于停滯狀態，并一度瀕臨破產。

　　自身的困境難以解決，身負債務泥潭的賈躍亭成了FF的“拖油瓶”。

　　2019年9月，FF正式宣布任命畢福康為全球CEO，同時，FF創始人賈躍亭辭去原CEO職務，出任CPUO。在加入FF之前，畢福康曾在寶馬工作20年，擔任集團副總裁兼i8項目負責人，并一手打造了寶馬i8豪華插電式電動車型。

　　但是畢福康的加入并未給FF帶來新的融資。除了FF本身問題外，賈躍亭的個人信用危機，也是讓投資人不愿投資的原因之一。

　　據了解，從去年開始，FF已經與沙特、美國等多國的投資機構進行過洽談，但并沒有后續。

　　這樣的境況下，破產重組成了當下最好的選擇。通過破產重組，賈躍亭徹底放棄FF股權，這也可避免FF的融資受到他的影響。

　　去年10月，賈躍亭就正式向美國法院申請個人破產重組，這最后一張牌，賭的是FF在擺脫賈躍亭之后，能夠獲得融資輸血得以繼續生存。

　　之后，賈躍亭依然會參與FF的運作，解除限制后，賈躍亭甚至可以往返中國美國，推動FF的融資，有東山再起的可能。

圖源賈躍亭

　　不過，留給FF的時間恐怕不多了，一個月前的4月20日，FF曾拿到一筆續命錢，美國薪酬保障計劃給了FF91六萬美元現金援助。FF內部員工表示，該款項是美國政府對本土企業的現金援助，以貸款名義發放，僅能用于支付員工工資、辦公租金等費用。如果按照要求使用資金，則不需要償還，這筆資金給了FF在深淵掙扎的時間。

　　FF也于該月表示新增B2B業務板塊，這一度引起外界對于它即將放棄整車業務的討論，FF對此則回應稱，FF91的量產工作依然在按計劃運行，值得注意的是，FF91距離發布已經三年多，遲遲等不到量產。

　　早在2017年的美國派克峰拉力賽上，FF推出的首輛量產車FF91就超越了特斯拉Model S，打破了該項賽事的成績。2018年底，FF遞交申請的專利就已接近1500件，目前通過的是380件。

　　車和家創始人及CEO李想也曾表示，“我們內部討論這幾年最好的產品理念，FF91幾乎都是排在大家意見里第一位的，FF也是全球為數不多具備智能汽車完整的基礎研發能力的企業，具備這個能力的全球不超過五家。”

FF91

　　但是此后，由于資金問題，FF91幾乎快被市場遺忘。

　　如今，FF又面臨新能源汽車行業整體下滑的境地。據里斯戰略定位咨詢發布的《新能源汽車行業分析報告》指出，在從“補貼時代”向“市場時代”的轉變中，新能源乘用車將會持續面臨一定轉型壓力，疊加2020年初的疫情影響及經濟下行因素，國產新能源汽車在中國市場的銷量將在2020年迎來十年來的首次下滑。2020年第一季度，銷量同比下降達56%。

　　全球的境況也不容樂觀，彭博新能源財經先進交通研究負責人Colin McKerracher表示：“疫情沖擊下，2020年全球汽車銷量預計出現大幅下滑。汽車產業的長期轉型趨勢并未改變，但未來三年不會一帆風順。”

　　市場早已不是那個處在爆發期的市場，賈躍亭能為FF博出一條生路嗎？

　　2、還有樂視網（維權）的債務問題沒解決

　　賈躍亭個人破產重組后，樂視體系的債務問題又被重提。

　　樂視網的年報顯示，截止2019年12月31日，上市公司合并范圍內負債總額約207億元，其中，樂視體育、樂視云違規擔保案致使公司計提負債約90億元。

　　樂視網巨大的債務問題出自賈躍亭之手。樂視網通過向賈躍亭控制的關聯方銷售貨物、提供服務等經營性業務及代墊費用等資金往來方式，形成了大量關聯應收和預付款項。

　　樂視網未能收回大部分關聯應收款項，導致其對上游供應商形成大量欠款、現金流極度緊張。之后，融創中國董事長孫宏斌曾充當“救世主”，期待以重組救活樂視網，但最終破產重組方案流產。5月14日，深交所發布公告稱，樂視網股票終止上市。

　　而賈躍亭逃離美國后，專注于FF的造車業務，不但未解決其管理樂視網期間留下的債務問題，也未對未償欠款負責。

　　樂視網前董秘趙凱曾多次要求賈躍亭對其造成的上市公司關聯債務問題負責，責成賈躍亭及其關聯方以現金或其所持股權和資產，切實解決其對上市公司構成的實際債務。

　　賈躍亭與樂視網的債務可能涉及兩種類型，香港牛頓金融咨詢有限公司CEO薛正曄曾對媒體表示，一種是對非上市體系的擔保，這部分由賈躍亭和樂視網共同擔保。另一種是賈躍亭對樂視網的資金挪用。

　　過去一段時間，樂視網與賈躍亭在追償債務上反復糾纏。而賈躍亭個人破產重組是否會對樂視網造成影響，成為各方關注的焦點。

　　今年3月14日，賈躍亭債務處理小組稱，與樂視上市體系和國內相關監管部門一直保持著良好的溝通、對話和實際方案的推進，努力解決與樂視網的關聯債務。從2017年7月開始，已經累計解決上市體系（含樂融致新）關聯欠款超27億元人民幣。

　　賈躍亭債務處理小組還提到，此次賈躍亭破產重組的債權人信托方案中，也已經納入了賈躍亭與樂視網的連帶債務和共同保證債務，這些債務在方案中得到解決后，將幫助樂視網減少債務規模。

　　但事實上，這幾個月，賈躍亭與樂視網的債務處理沒有絲毫進展。

　　今年5月12日，樂視網舉辦2019年度業績說明會，正式向賈躍亭發出最新通告，稱將繼續向其追償債務。

　　樂視網董事武寶雨提到，自2018年至今，樂視網與大股東及關聯方已經進行多次談判，但由于解決方案的落地和執行依賴大股東（賈躍亭目前仍為樂視網第一大股東）的處理意愿和實際執行，因此樂視網與大股東及關聯方債務處理沒有任何進展。

　　他還提到，截止目前，大股東及關聯方債務處理小組未拿出可實質執行的完成處理方案，樂視網未因債務解決方案獲得任何現金。

　　值得注意的是，賈躍亭此次的破產重組，與樂視網并沒有直接關聯，樂視網的債務范圍是賈躍亭控制的包括樂視控股在內的上市公司關聯企業，賈躍亭與關聯方是不同主體。

　　樂視網董事長劉延峰曾提到，賈躍亭實際控制的企業對上市公司合并范圍的欠款余額達到約19億元，即使賈躍亭個人申請破產成功，其實際控制的企業與公司的債務依然存在。

　　此外，關于樂視網公司債務中賈躍亭擔保的90億元債務，樂視網表示，這也不受賈躍亭個人債務重組計劃成功與否的影響，即使賈躍亭個人申請破產重組成功，這筆債務也無法回沖。

　　由此可見，賈躍亭個人破產重組成功后，雙方的拉鋸戰還將繼續持續。劉延峰在近日的業績會上表示，證監會對賈躍亭的調查仍在進行當中。

　　3、債權人別無選擇

　　歷時7個月，破產重組的通過并不容易。

　　今年5月，美國加州中區法院文件披露，共有210名債權人向加州破產法院申報債權，而其中超過80%的投票人對賈躍亭個人破產重組方案投出贊成票。

　　曾經反對的上海懶財資產管理公司（下稱懶財）等債權人，在賈躍亭兩次調整方案內容后，最終投出了贊成票。

　　懶財是最先起訴賈躍亭的債權人。2019年10月，懶財曾向美國特拉華州破產法院提出動議，要求駁回賈躍亭破產重組申請，或者將審判地從特拉華州移至加利福尼亞州。

　　提出破產重組后，賈躍亭積極爭取債權人的支持。

　　但當時，懶財的目標是優先執行賈躍亭的債務，破產重組方案明顯無法滿足懶財的需求。另外，更多債權人對FF未來的發展有很大的疑慮，也并不支持這一方案。

　　為了獲得更多債權人的支持，賈躍亭兩次更改方案內容。

　　第一次是2020年2月27日，相比之前的方案，債權人獲得的償付金額達到其債權總額的20%，同時還可繼續在國內對賈躍亭追償。第二次是2020年3月，方案不再要求在中國解除針對其個人的索賠，直到債權人從信托中受償比例達到40%，一旦達到40%賈躍亭在國內的個人債務將自動解除。

　　個人破產重組生效后，債權人能否追償債務，還是與FF未來發展有莫大關系。

　　債權人委員會代表律師邁克爾·卡普林在聽證會上提到，債權人追債能否成功取決于FF的成功，而FF融資的成功與否也取決于賈躍亭破產重組的成功，所以希望法官能為賈躍亭解除相關責任。

　　目前來看，FF身處困境，量產遙遙無期，這也意味著，債權人還是需要承擔很大的風險。但對于他們而言，也許別無選擇，賈躍亭的資產已經不多，其中FF是最有經濟價值的。

　　另外值得注意的是，債權人在中國并沒有喪失對賈躍亭的追索權利，只不過在靜止期內不可以。

　　破產后，賈躍亭何去何從？據PingWest品玩報道，在方案正式獲得法官批準之后，賈躍亭將開始按照方案中定下的步驟開始進行償還工作。

　　賈躍亭可以繼續他的造車夢，繼續參與FF發展。

　　曾風靡網絡的“下周賈躍亭回國”也許即將成真，自2017年7月前往美國后，賈躍亭已有近3年未能回國。

　　起碼在四年靜止期內，賈躍亭可以回國發展，而FF的中國發展計劃也可能需要他回國作戰。

　　賈躍亭會東山再起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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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王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