莎拉·迪圖姆:這看起來像是男人在揮拳打女人,也是奧運會的悲劇

莎拉·迪圖姆:這看起來像是男人在揮拳打女人,也是奧運會的悲劇
2024年08月03日 08:18 觀察者網

【文/莎拉·迪圖姆,翻譯/觀察者網 郭涵】

這場比賽看起來就像是一個男人在揮拳打女人。阿爾及利亞拳擊選手伊曼·哈利夫(Imane Khelif)身高約1.78米,僅比意大利拳擊選手安吉拉·卡里尼(Angela Carini)高出約5厘米。但在巴黎奧運會女子66公斤級拳擊賽場上,她們實力的明顯差距令人痛心。哈利夫身材修長硬朗,揮拳更遠也更有力。在遭受了兩記重拳后,卡里尼放棄了比賽,含淚接受了最終結果。

8月1日,在巴黎奧運會66公斤級16強賽的比賽中,意大利女拳手安吉拉·卡里尼僅抵抗了46秒就被阿爾及利亞變性選手伊馬內·哈利夫擊敗。 社交媒體

這看起來像是一個男人在揮拳打女人是因為,根據國際拳擊協會(International Boxing Association)的記錄,哈利夫并不是女性。2023年,因“未能滿足參加女子組比賽的資格標準”,哈利夫與中國臺灣選手林郁婷一道被取消了世界拳擊錦標賽的參賽資格。這一決定并非基于睪酮激素水平做出,而是基于“一項單獨的、公認的檢測,具體內容保密”。

一份俄語聲明(國際拳擊協會在俄羅斯創建)說的更直接:“根據DNA檢測結果,我們發現一部分運動員試圖欺騙同事、假裝作為女性參賽。檢測結果顯示他們擁有XY染色體。”林郁婷沒有提出申訴,而哈利夫在提出申訴后又決定撤回。因此,國際拳擊協會對兩人的處理結果都具有法律約束力。

但這個結果對巴黎奧運會沒有約束力,主辦方基于對管轄權的多方擔憂,在今年早些時候撤銷了對國際拳擊協會的承認。這意味著,國際奧林匹克委員會(IOC)有權在巴黎奧運會上適用自己的性別分類規則。國際奧委會發言人馬克·亞當斯(Mark Adams)表示,“應該警惕有人發起‘獵巫行動’……這些都是參加過多年拳擊比賽的正規運動員,她們完全有資格參賽,她們護照上顯示的性別都是女性。”

如果是兩本護照(而不是兩個血肉之軀)在進行拳擊比賽,這種性別分類方式當然是可以接受的。在一個專為女性運動員設計的項目中,哈利夫顯然不是女性。雖然國際奧委會始終強調,這一爭議與變性女運動員參加體育競賽的爭議完全無關,但兩者顯然不可能被分開。如何定義性別的問題(是通過染色體、荷爾蒙水平還是護照上的法定標記?)是關于性別包容爭論的核心。

巴黎拳擊擂臺上發生的一切,都是對“性別與運動成績無關”這一荒謬說法的反駁。例如,作家瑞貝卡·喬丹-楊和卡特里娜-卡卡齊斯2012年曾在《紐約時報》的一篇專欄文章中主張,應放棄“(性別)公平政策的最終目標是保護女子比賽的‘純潔性’”這一觀點。如果包容性是值得追求的目標,“那么按性別分開舉辦競賽只是許多可能選項中的一種,且在許多情況下,它可能都不是最佳選擇”。

何況,性別分類的實施不就是在重新灌輸關于“女性柔弱且易受傷害”的陳舊有害的刻板印象嗎?至少,“美國公民自由聯盟”(ACLU)是這么認為的。該組織在關于體育項目的事實文件中宣稱:“排斥變性女性會傷害所有女性,因為這會招致一種‘性別出警’,令任何女性可能面臨令人感到冒犯的檢測,或被指責因‘過度男性化’、‘過度擅長’自己的運動而不配成為‘真正的’女性”。

美國烏爾辛納斯學院歷史學教授喬安娜·梅莉斯(Johanna Mellis)甚至在《衛報》上提出,女性運動的分類可能是被男性“發明出來”,“通過強化一種性別歧視觀念,即順性別女孩與女性是‘更弱、更慢的性別’,來限制女性在運動領域的成功與機會。”

到這里,距離我們經常聽見的說辭已經不遠了。比如某LGBTQ+雜志上的一篇文章稱,人們應該像“看待邁克爾·菲爾普斯(Michael Phelps)那異于常人的臂展”那樣看待性別差異。本質上來說,職業運動員都是體質超出普通人水平的特例。被法律承認為女性的男性則是生物變異的另一個特例。《衛報》體育記者、前《獨立報》記者喬納森·利夫(Jonathan Liew)曾宣稱,如果變性女性能主導女子體育賽事,“在某種程度上,這將是一件鼓舞人心的事情。”

到目前為止,且不論染色體的問題,哈利夫還沒能主導國際女子拳擊比賽。盡管擁有XY染色體,哈利夫還是在東京奧運會四分之一決賽中輸給了愛爾蘭選手凱莉·哈靈頓(Kellie Harrington),后者最終奪得金牌。英國廣播公司第5直播臺的拳擊分析師史蒂夫·邦斯評價,哈利夫“并不是一名有壓倒性力量的拳手”,至今僅經歷過五次比賽中止。他的潛臺詞也許是,如果卡里尼足夠優秀,本可以繼續戰斗甚至擊敗哈利夫。也許如此吧。

但是,一個基因為男性的運動員參加女子體育項目時制造的問題,不僅僅源于他的成功。每“包容”一位XY運動員都意味著一位XX運動員被擠出。在涉及對抗與碰撞的運動中,他們也會傷害與之競爭的女運動員。根據“婦女參與體育”(Women in Sport)組織的數據,在任何體重條件下,與年齡相仿的女運動員相比,男運動員擁有平均高出40%到50%的上肢力量,與平均高出12公斤的骨骼肌質量。

一名技術高超的女運動員可能會在與男性的對抗中獲勝,但她也要面臨巨大的受傷風險。因此,卡西尼有權考慮自己的安全。她在比賽結束后說:“這可能是我一生中最精彩的比賽,但在那一刻,我也必須保護自己的生命。”拳擊運動本來就很危險,但同意被一名女性打一拳與同意被一名男性打一拳的危險程度完全是兩碼事。

這就是主張在體育運動中取消性別分類的人們所無法承認的區別。有些人,比如利夫,可能在心中默默接受,但卻毫不關心這對女性參與體育運動的實際影響——也許正因他們認為,女性體育運動從根本上就不嚴肅。(利夫在《獨立報》的文章中寫道:“有時候,我們忘記了還有比體育更重要的事情。”但他從來沒有對男性體育項目發表過類似的評論。)

不過對其他人,尤其是女性,也許最主要是對那些不積極從事體育運動的女性來說,這種否認主義中蘊含著一種希望。她們愿意相信,與男性相比,女性在體能上的劣勢純粹是,或者在很大程度上是一種社會現象。她們承認女性在這方面的弱勢地位,也理解這都與身體有關。但她們認為是女性的身體導致了這種弱勢地位,也在政治上變得不合時宜。她們接受了“生理平等”這種策略性的虛構——如果不是在此時此地,那么未來可能會在一個包容的“耶路撒冷”中實現。

當然,女性的身體所能取得的成就,遠遠多于歷史上主導體育賽事的男性權威所愿意相信的程度:聲稱運動會導致女性子宮脫落的說法有著悠久而奇怪的傳統。如果能夠公平地參加訓練和比賽(這一點還遠遠談不上得到保證),女性確實能做到更快、更強、更有侵略性。這是我的親身經歷。我從30多歲后期開始練習舉重,到了40歲還能舉起曾經以為只會在動畫片中出現的重量。但我也明白,如果由一位男性來舉起同樣的重量,效果就會遜色很多。這就是為什么拿我自己和男性相比,根本無法說明我的進步。

將性別混淆的運動項目只會導致優秀的女性運動員被平庸的男性選手淘汰:這是純粹基于蠻力取得的成就。本屆奧運會未能保障女性運動員的權益,這對她們來說是個悲劇,但也是整場奧運會的悲劇。由于國際奧委會忽視女子運動項目的公平性與安全性,一場本該凸顯卓越競技水平的盛會,淪為了對平庸者的抬舉。在我們對性別和體育問題混淆視聽、空談數十年之后,一切真相都在一場完全沒有必要的會面中變得清晰起來——在一個明顯是男性的拳頭和一張女性面孔之間。

(原文于8月2日發布在英國UnHerd評論網站,原標題:“本屆奧運會對女性并不安全。” The Olympics are not safe for wom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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