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世紀經濟報道記者 吳斌 上海報道

　　美國銀行業危機剛剛緩解沒多久，新的風險事件再度沖擊市場，隨著近期貨幣政策和債務上限風險步步緊逼，各期限美債收益率全線走高。

　　5月22日，美國10年期國債收益率上漲2.9個基點至3.72%。短期國庫券收益率漲幅更大，一個月期國庫券收益率上漲8.7個基點至5.60%。

　　長債收益率攀升主要受到美聯儲緊縮預期升溫影響，在22日美聯儲鷹派官員發言后，芝商所美聯儲觀察工具顯示，美聯儲在6月會議上暫停加息的可能性約為74.3%，年底前降息約0.5個百分點，不及此前市場預計的那般鴿派。

　　而短期國庫券收益率受到債務上限談判的影響更大。雖然美國兩黨最終找到解決方案仍是大概率事件，但6月初到期的國庫券收益率依舊反映了債市交易員的擔憂情緒。5月22日，6月6日到期的國庫券收益率一度跳升40多個基點至5.84%左右，6月1日到期的國庫券收益率也上升逾30個基點至5.65%。

　　此外，美國財政部22日發行的3個月期國庫券的中標收益率也創下了逾20年來最高水平。這批570億美元3個月期國庫券的中標收益率為5.25%，創下2001年以來最高，這些國庫券將在8月24日到期。

　　不過，當下的風險整體仍有限。渣打中國財富管理部首席投資策略師王昕杰對21世紀經濟報道記者分析稱，市場上的消息鋪天蓋地，投資者的捕風捉影也會對CDS的定價有著較大的影響，但是美國國債真正違約的概率并不大。雖然目前CDS的定價處于歷史高位，但是真正的隱含違約率也不足4%，雖然有驚但是無險。

　　美聯儲鷹派力量再度壯大

　　在長期美債收益率上行背后，美聯儲鷹派力量正再度壯大。

　　當地時間5月22日，“鷹王”圣路易斯聯儲主席布拉德表示，他預計美聯儲今年還需要加息兩次才能平息通貨膨脹。“我們將不得不提高政策利率，以便對通貨膨脹施加足夠的下行壓力，使其及時回到目標值。”

　　明尼阿波利斯聯儲主席卡什卡利則表示，他對6月暫不加息持開放態度，但同時警告說不要過度解讀這一暫停行動。“我的一些同事談到跳過6月，但重要的是，不要表示我們已經完成了加息進程。如果我們在6月跳過加息，那并不意味著緊縮周期已經完成。”

　　中國銀行研究院研究員呂昊旻對21世紀經濟報道記者分析稱，美國就業市場強勁，通脹率仍居高位，是美聯儲部分官員持鷹派觀點的原因。一方面，美國勞動力市場仍然“非常緊張”，勞動力需求仍然大大超過現有工人供應。2023年4月，美國非農就業人數增加25.3萬人，連續13個月超預期；失業率為3.4%，處于20世紀60年代以來的最低水平。另一方面，美國通脹仍居高位。2023年4月，美國CPI同比上漲4.9%。剔除食品和能源價格的核心CPI同比漲幅為5.5%，表明美國通脹繼續在高位運行，物價上漲壓力持續。

　　當前，美國通脹仍高于2%目標值，且失業率處于歷史低位，因此部分美聯儲官員支持繼續加息，使物價水平快速回到目標水平。但是，由于加息政策的時間滯后效應及近期美國銀行業流動性壓力導致的信貸緊縮，呂昊旻認為美聯儲可能會在6月先暫停加息，進一步觀察宏觀經濟數據。

　　需要注意的是，當下美聯儲內部已經陷入巨大分歧，“鷹鴿大戰”一觸即發。美聯儲主席鮑威爾則發出了相對鴿派信號，稱傾向于支持6月會議暫不加息，銀行業危機導致的信貸條件收緊，可能意味著美聯儲峰值利率將低于預期。不過他也并未把話說死，強調美聯儲尚未就貨幣政策應進一步收緊多少作出決定。

　　與此呼應的是，更多的官員正在強調靈活性。美國舊金山聯儲主席戴利表示，現在說美聯儲是否會在6月13-14日的政策會議上加息還為時尚早。美國亞特蘭大聯儲主席博斯蒂克也表示，在決定進一步利率行動前，他很愿意等待“一段時間”。

　　王昕杰分析稱，近期降息預期的回落受到了美聯儲鷹派官員發言的影響，一系列超預期的宏觀數據發布也體現了當前美國經濟仍具有韌性，比如工業產值、新屋開工等數據。此外，勞工市場的火熱也使得美聯儲內部對于是否結束加息周期產生了一些分歧。

　　債務上限僵局待解

　　和長期國債收益率不同，短期國庫券收益率飆升則與債務上限談判僵局息息相關。22日，美國總統拜登和眾議院議長麥卡錫在白宮就提高美國政府31.4萬億美元債務上限進行了會談，但雙方仍未取得重大進展。拜登和麥卡錫一直難以推進協議，麥卡錫向白宮施壓，要求白宮同意削減聯邦預算開支，而拜登認為這過于“極端”。

　　在王昕杰看來，目前民主黨和共和黨關于債務上限的談判仍然沒有取得明顯的進展，雙方爭論的焦點在于2023年的支出水平上。麥卡錫表示，必須在今年的基礎上削減下一年的開支。但是拜登政府回應稱，不會接受共和黨的愿望清單。民主黨的焦點在提高財政收入，比如加稅，共和黨更多聚焦在財政支出的縮減。

　　與此同時，美國財政部22日重申，如果不提高債務上限，預計只能支付美國政府賬單到6月1日，留給白宮談判代表和國會共和黨人達成協議的時間或許只剩下10天。

　　此外，美國財長耶倫三周內第三次致信國會稱，如果不采取行動提高31.4萬億美元的債務上限，財政部將“極有可能”到6月初（最早在6月1日）就無法履行美國政府所有支付義務，這將引發美國有史以來第一次違約。

　　耶倫還警告稱：“我們從過去的債務上限僵局中了解到，等到最后一刻才暫停或提高債務上限會對企業和消費者信心造成嚴重傷害，提高納稅人的短期借款成本，并對美國的信用評級產生不利影響。”

　　隨著“X日”迫近，美國財政部一般賬戶（TGA）現金余額和觸發債務上限后采取的特別措施資金正在繼續減少，目前兩者合計僅有約1500億美元。Wrightson ICAP預計，財政部現金余額和剩余的特別措施規模將在6月1日降至500億美元以下，并在6月8日和9日進一步降至250億-300億美元之間。如果發生這種情況，拜登政府可能很難撐到6月15日的下一個關鍵納稅日窗口。

　　盡管兩黨最終大概率會達成協議，但王昕杰提醒，無論債務上限協議何時達成，附帶的條件必定是政府支出的縮減，這對于美國長期的經濟增長帶來一定的負面影響。

　　美債收益率后市怎么走？

　　在債務上限僵局、美聯儲緊縮預期再度升溫之際，各期限美債收益率全線走高，但未來美債收益率或有回落空間。

　　呂昊旻告訴記者，受美國債務上限談判僵局影響，短期美債收益率震蕩上行。由于1個月期美債最接近市場普遍預計的6月初美國債務預期出現違約問題的臨界點，其收益率直觀反映了市場對美債違約定價的預期。在美國債務上限問題陷入僵局的背景下，短期美債收益率大幅飆升，截至2023年5月22日，1個月期美債收益率較4月初上漲約100個基點，遠超其他期限美債收益率，中長期美債收益率主要受美聯儲貨幣政策路徑、美國經濟增長預期的影響。

　　2023年4月中旬以來，中長期美債收益率始終在一定區間內小幅震蕩，并未表現出趨勢性走勢。呂昊旻預測，如果美國債務上限問題解決，短期美債收益率將回落，長期美債收益率仍將維持平穩態勢。

　　此外，雖然最近美聯儲降息預期出現了變化，但未來遲早會轉向鴿派，美債收益率漲勢或將逆轉。截至5月22日，市場預計美聯儲今年降息75個基點的概率（從9月份會議及之后的每次會議降息25個基點）已經由前一個月的41%下降到目前的26%。9月降息的概率也由4月份的超過6成，下降到目前的4成左右。在降息預期修正的同時，10年期美債收益率從5月初的3.4%左右上升到目前的3.7%左右，真實利率從1.06%上漲到1.43%的水平。王昕杰提醒，如果未來市場降息預期又開始上升，市場可能會看到收益率的反轉。

　　從長期來看，王昕杰認為，未來經濟衰退導致的貨幣政策轉向是基礎情景，債務上限協議達成也只是時間問題，因此未來長期和短期美債收益率轉頭向下是大概率事件。

　　（作者：吳斌 編輯：張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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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周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