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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歪道道
來源:歪道道(ID:daotmt)
步入三月份,濃郁的年味終于漸漸散去,縣城街頭時不時在昏暗彩燈下徘徊的零散身影也隨之銷匿。盡管原地過年將大多數在外漂泊的年輕人擋在外地,但三四線縣城地區依舊有很多小鎮青年趁興回巢。
他們大多學歷不高、收入不高、在附近地區靠一份不穩定的工作維持消費。很長一段時間,年輕人的消費觀念與水平都是互聯網界經久不衰的話題,這其中,收入與消費等級嚴重不符的小鎮青年是話題談論中的常客。
天貓數據顯示,三到五線城市的小鎮青年正逐漸成為奢侈品消費的主力人群,增速是一二線城市的1.5倍。據悉,小鎮青年將成為今后10年消費市場的主力軍,預計到2030年,三四線城市居民消費達45萬億元人民幣。
值得一提的是,多數小鎮青年的平均月收入僅在3000上下,《騰訊00后研究報告》中指出,“90后”平均存款約815元,49%的“90后”沒有存款。但一手蘋果手機,一手奢侈包包逐漸成了這群小鎮青年的標配。
一方面是狂奔不止的消費升級,另一方面是不盡人意的薪水收入,固然有一些人在拼搏努力,但也難免有些愛不勞而獲的“躺賺”。誠然,在互聯網的陰暗角落有無數見不得光的鐮刀,巨大的貪欲誘惑面前,不少誤入圈套的小鎮青年難有退路可言。
相較一線城市的青年因為基金成為“韭零后”,小鎮青年的暴富夢可能更為慘烈。
踩著法律紅線的互聯網博彩就是個鮮明的例子。
始于投機,終于負債
很多人不明白互聯網博彩的范圍概念,如何按照嚴格意義來界定,不少常見的棋牌游戲也赫然在列。誠然,我們習慣了整個大環境的海清河晏,總以為某些灰色產業離自己遙之又遙,可往往,誘惑總是披著偽裝的外衣讓人防不勝防。
新春的氣息并沒有沖散趙先生一家頭頂的陰霾,他忙著輾轉各處湊錢還債,妻子甚至將家里那套80多平的房子掛到了中介平臺。87生的趙先生曾經有份頗為體面的工作,月入數萬元的工程項目負責人在菏澤這類四線地區一度羨煞人也。
2019年夏天,趙先生在某山寨影視分享網站無意中點進了一個游戲廣告頁面。盡管頁面設計粗制濫造,但諸如“23歲靠游戲月入三萬,買了人生中第一套房”“玩也能實現財富自由,農民工月入百萬”此類的營銷口號醒目又夸張地刺激著韭菜們的內心。
也正是這次偶然的點擊驅使著原本按部就班生活的趙先生,親身參與了人生中的第一場“游戲”,且漸漸沉迷,難以自拔。
瀏覽趙先生手機上安裝的軟件,這些軟件皆可通過微信群或者QQ群進行分享,多數以“斗地主”等傳統棋牌類游戲以及“瘋狂賽車”等競技博彩類為主,模式為充值游戲代幣,且虛擬籌碼使其在下注時缺少心理壓力,且下注沒有上限,極易成癮。
“很多時候并沒有意識到這其中摻雜中賭博成分,就是覺得刺激好玩,偶爾還能賺兩把,但很快越陷越深,最癡迷的時候一晚能玩幾萬塊!”等到入不敷出的時候,趙先生的累計負債已高達100多萬,險些走上挪用工程款的地步。
表面上流淌著觸手可及的財富,殊不知,沉浸其中的人早已被黑手掏空。誰都對博弈游戲天然有敬而遠之的心,但“躺賺”的巨大利益誘惑下,很少人能在里面依舊保持理智,趙先生絕不止是個例。
2018年11月份,一篇名為《成為博彩網站“代理”后,我把好兄弟坑到跑路》的文章在朋友圈被瘋狂轉載。根據文章描述,很多博彩網站會對外招聘專職代理,拉一個“客戶”的提成為200元,客戶若贏,代理會被扣除10%的工資,客戶若輸,則有25%的提成。僅一個月的時間,文章主人公提成收入2萬多。
相比傳統的線下博彩,互聯網博彩慣于偽裝與隱藏,甚至有時經過層層“包裝”難以明確界定其本身的賭性。由于國內監管嚴格,有數據顯示,中國每年由于非法博彩而流到境外的賭資超過6000億元。
而一部剛上市的iPhone,一款愛不釋手的包包,無意中的點擊,好奇下的沖動。種種因素都有可能使人誤入陷阱,成為被灰產宰割的“無辜”羔羊。
當“賭神”遇上技術宅
很長一段時間內,趙先生都想不明白自己為何次次“點背”。無論何種形式的博彩,屢戰屢敗的參與者多會存著逆風翻盤的操作性反射心理,這是人性難以控制的弱點,很多不良游戲也恰好利用了這一弱點。
究竟能不能僥幸逆轉,在波云詭譎的互聯網世界中結果可想而知,翻看社交平臺上那些聲淚俱下的“賭徒”自白,十賭九輸的教訓比比皆是。這無關運氣好壞,即便是周潤發“賭神”在世,在網絡博彩里恐怕也無能為力。
十賭九輸,首先涉及的是賠率問題。以網站的“龍虎斗”游戲為例,知乎上有網友曾表示自己在該游戲中輸了20萬,輸贏的概率為1比1,賠率為1比0.95,更關鍵的是,莊家會事先用技術控制牌堆,無論玩家單投、追投還是倍投,押中的概率微乎其微。
2015年4月份,官方通報某游戲平臺非法牟利,涉案金額高達4000億元。值得關注的是,該平臺擁有專門編寫機器人的程序,將機器人加入到游戲中與玩家自動對賭,可輕易操控輸贏概率。
另一方面,多數棋牌程序在開發的時候都會設置管理員權限賬號,這類賬號不僅有透牌功能,還能控制玩家的隨機分配。
無獨有偶,飛寶科技在2018年被起訴涉嫌游戲賭博,股東之一李某是個名副其實的“技術宅”。2016年,李某以網絡游戲的形式開發了“閑人游戲”“兜里游戲”等多款休閑游戲,通過出售游戲虛擬幣、賭局中抽頭漁利、發展代理銀商等方式,短短一兩年內,平臺涉及賭資數十億元,從中非法獲利1.2億元。
或許對于多數人來講,尤其是在互聯網中浸泡大的年輕人,他們對微末的技術伎倆見怪不怪,甚至有種不屑一顧的鄙視心理。但若是對互聯網本身就不甚了解的中年人,以及在下沉市場互聯網知識儲備不高的小鎮青年,識破這種技術圈套的可能性則大打折扣。
有數據顯示,截止2015年6月份,我國下沉地區的互聯網普及率僅為30.1%,智能手機的普及率為32%。與之相對比的是,同時期一二線城市16到59歲的人群中智能手機普及率達到94%。
而2020年年末,我國互聯網上網人數達已達9.89億人,其中智能手機上網人數為9.86億人,互聯網普及率為70.4%,其中農村地區互聯網普及率為55.9%。
縱觀這些年的基礎發展,互聯網的確在用自己的方式改變著周圍的人與物,可我們卻忽略了一點,它的速度無時無刻不在沖擊著那些跟不上時代節奏的人。是毀滅還是救贖,往往就在一瞬間。
互聯網也怕“惹禍”上身
博彩如蠱毒,世人唯恐避之不及,可現實卻是,如今的博彩灰產在互聯網之地無孔不入,影視網站、瀏覽器甚至各大社交平臺,有流量的地方就可能有誘惑性的廣告招搖過市。
據悉,博彩灰產甚至已經滲透到了當前的婚戀市場,前段時間甚囂塵上的互聯網“殺豬盤”就是赤裸裸的現實例證。此前,公眾號“蛋蛋姐”也曾揭秘過博彩行業正將槍口瞄準單身大齡女青年,客服會偽裝成優質男性,吸引女性被動入場,一度形成分工明確的成熟產業鏈。
如同十幾年前的中國家長痛恨網絡游戲,當博彩逐漸從線下轉移到線上,那些損失數以萬計的玩家無法追悔,自然而然地將情緒轉移到互聯網本身。當然,如果直接將互聯網看作是博彩大行其道的原罪,那說法未免過于偏激。
但在知乎上討論博彩,有個高贊回答這樣說,“互聯網上根本用戶的需求,好像從互聯網誕生那天起就沒有變過,比如典型的3G需求,Game、Girl、Gambling,即游戲、美女、賭博。”
翻看那些瀏覽器中不時彈出來的垃圾廣告,上述三者總是在很好地形成結合。不能說互聯網在其中是否推波助瀾,畢竟人性的弱點被有心人拿到名利場上無限放大,往后的事態多半一發不可收拾。而博彩的過度猖獗又何嘗沒有在反向侵蝕互聯網這個時代符號。
18年9月份,騰訊棋牌類游戲《天天德州》發布退市公告,并正式關閉游戲服務器并清空數據。線上德州游戲一直在非法博彩重災區,除了騰訊系,網絡上流傳著一張“整頓截圖”,稱有關部門召集新浪、博雅、騰訊、華為等15家有游戲運營業務的企業,要求各平臺不再提供德州類游戲的下載。
雖然截圖未知真假,但從后來博雅互動發布的年報中也能窺知一二。根據博雅年報顯示,其2018年上半年的總營收為2.84億元,同比下降31%,而營收下滑的原因正是主營業務棋牌類營收有所下降。
盡管不能以偏概全,以博彩之名將所有棋牌游戲一棍子打死,可頗為現實的是,整個游戲行業都或多或少地受到了“連坐”波折。
根據《2018年1-6月中國游戲產業報告》顯示,當年上半年,游戲市場整體收入1050億,同比增長僅5%左右,而過去三年這一增幅分別為:21.9%、30.1%、26.7%。更為敏感的是股市,彼時騰訊股價下跌31.52%,市值蒸發1.4萬億港元。
除了游戲行業,當下備受年輕人追捧的電競也淪為博彩重災區。海外數據公司Eilers & Krejcik Gaming調查過,2020年全球電競博彩投注額達到1130億元人民幣,與棋牌類游戲不相上下。
電競博彩如火如荼,利益橫流下的假賽也屢見不鮮。從Dota2海濤舉報國內戰隊Urc和Rock.Y在DPL聯賽上假賽,到臺灣戰隊DG因假賽戰隊被除名,電競假賽頻出的真相正是電競博彩正打著年輕人的幌子,侵染這個才剛起步不久的朝陽性行業。
我們不得不承認,博彩背后實在牽扯甚多,比如一名玩家、一家公司甚至整個行業。所謂的“小賭怡情”實際早已超出了娛樂的范疇,越來越多年輕人追求一夜暴富的美夢背后,博彩正在磨刀霍霍,露出森森寒意。該警惕的不應該只是被黑手捕獲的受害者,互聯網的每寸土地都責無旁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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