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源：市值風云
公開信息隨便一搜就能發現多處異常。
A股市場真是無奇不有，以往就聽說過很多奇葩故事，比如獐子島扇貝跑了又游回來、皇臺酒業庫存酒“蒸發”、中國好同學不忍看到*st博元退市而捐贈10億、國民技術5億理財資金被卷款而逃……
近日又有一公司，一夜之間69億訂單降至1.6億，金額直接縮水了97%以上，變更后金額甚至都達不到變更前的零頭，這樣的“離大譜”事件正發生在卓然股份（688121.SH）的身上。
這對于卓然股份的投資者來說無疑是當頭一棒，此后兩天股價累計下降超10%！訂單驟降背后還藏著什么玄機？
營收占比超177%的訂單，悄無聲息的消失了
12月11日晚間，卓然股份突然披露一則《關于重大訂單變更公告》，全資子公司上海卓然數智能源有限公司與振華石油變更了訂單協議，訂單價額從原來的69.36億元驟降至1.57億元。
（來源：卓然股份公告20241212）
這筆訂單的簽訂發生在2023年4月，一共是3份合同。
69.36億對卓然股份來說是什么概念呢？是其2021年（最高的）營收的1.78倍。而卓然股份當時（2022年末）的總資產不過77億，目前的市值（截至12月17日）僅僅為27億。
這樣一筆巨額訂單，如果能夠成功落地，公司的業績將直接沖破想象的天花板。
（來源：卓然股份公告20230415）
一石激起千層浪，公告次一交易日，卓然股份的股價直接喜提“20厘米”大長腿，成交量相較前一交易日更是放大超7倍。此后一周里，公司股價連續上漲，累計漲幅超40%。
（來源：卓然股份公告20230415）
按理說，接著就會是合同訂單的逐步兌現，自然也將逐步體現在業績上，卓然股份也曾在2023年下半年數次表示項目正在有序推進中，并已確認部分收入。
看似風平浪靜的背后，暗雷正在悄然拉起。
合同的對手方叫振華石油（全稱“振華石油化工有限公司”），成立于2019年，截至2022年末總資產不過15.2億元，全年營收僅為1.7億元。這樣一家企業確定能啃下69億元的大骨頭嗎？卓然股份在簽訂合同時又是否做過背調？
（來源：卓然股份公告20230415）
根據公告，卓然股份已經收到合同款7，500萬元，已確認收入3，698萬元。能收到預付款，至少能證明合同是真的，同時公司打心眼兒里對振華石油的實力活血也有顧慮。
（來源：卓然股份公告20241212）
此后一年多時間里，卓然股份未再明確披露這一訂單進展情況。直到今年12月11日晚間才站出來表示，當初簽訂的三份合同中，僅有第三份開始部分執行和交付，合同履行期間已收到對應的項目預付款、進度款等，前兩份則壓根沒啟動。
如此難得一遇的大項目，執行進度明顯滯后，卓然股份的管理層就沒想過要催一催客戶趕趕進度？沒有察覺到一絲絲的異常？
風云君稍微搜一搜企查查就能看到，振華石油自與卓然股份簽訂合同以來，累計產生了25個合同糾紛并鬧上法庭，絕大多數都為建設工程施工合同，這是否代表著其生產經營或許出現了問題。
卓然股份到底是完全沒有發現，還是選擇秘而不宣呢？
（來源：企查查）
上游違約不追責，當代圣母轉世？
對于這份跑路的大訂單，卓然股份給出的解釋是“丙烷-丙烯”價格的倒掛所致。
振華石油作為卓然股份的下游廠商，從卓然股份手中采購用于生產丙烷脫氫及環氧丙烷的精細化工設備，其生產工藝通常是丙烷脫氫（PDH），核心原料即為丙烷。
但在2022年以來，受國際油價常居高位影響，丙烷價格也一直居高不下。
而丙烯的市場行情卻并不樂觀，生產廠商虧錢賣貨。拿渤海化學（600800.SH）來說，其毛利率在2023年已經為負19.03%，相較2020年差出了近40個百分點。
（來源：Choice終端，制圖：市值風云APP）
這也使得相關產商的生產和擴產意愿不高，今年1-10月行業的裝置開工率一直處在低位的75%左右，遠低于2016-2020年的89%至94%范圍。
（來源：卓然股份公告20241212）
渤海化學在今年11月也披露，全資子公司天津渤海石化有限公司的60萬噸/年PDH裝置于11月9日開始停產檢修，預計檢修65天左右。而在去年11月，渤海化學PDH裝置停產檢修的時間為45天。
（來源：渤海化學公告20241112）
不斷拉長的檢修期，其實也在一定程度上反映出這一行業的市場景氣度并不理想，供給端飽和，需求端卻并未出現明顯增長，導致不少工廠庫存壓力增大，借停產檢修的時間來消化庫存。
這份不景氣在上游設備廠卓然股份的業績上也能得到驗證。作為國內銷售規模前列的大型煉油化工裝備制造商，卓然股份近兩年的業績可謂凄慘。
收入端雖能維穩，但歸母凈利潤已經連降近3年，從2021年高點3.2億降至2023年的1.5億，縮水了一半以上，今年前三季度3，412萬，更是將同比降幅提升到41%。
夢里的69億，終究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還是那句話，卓然股份身處行業其中，不可能感知不到行業的變化。那么，與振華石油的大訂單泡湯，它能是空穴來風、突然發生的嗎？
卓然股份作為設備提供商，即振華石油的上游，其設備買賣與否靠的是手里的訂單合同，拿到69億的大合同不得提前買買材料備備貨？
振華石油停止采購本質上屬于單方面違約行為，對于卓然股份來說能一點損失都沒有？
（來源：渤海化學公告20230415）
令風云君不解的是，在訂單簽署時，雙方也已明確約定了彼此的權利和義務、違約責任和賠償。但此次，卓然股份選擇不追究對方的任何責任。
究竟是圣母轉世，還是早就有預案，更或者從一開始就有其他的小九九呢？
（來源：卓然股份公告20241212）
更可怕的是，與之類似的訂單情況還不止一個。
今年4月，卓然股份又披露了一則簽訂重大合同公告，合同金額13.9億元。而合作方廣西宏坤2023年末的總資產4，924萬元，營收還是零蛋，真的能承擔起13.9億體量的采購合同嗎？
再看2023年年報，卓然股份手握超百億重大銷售合同，總金額超百億，但已履行金額僅僅1.45億，整體進度才不到1.4%。除去這次取消的，剩余兩個是否會是同樣的結局？
（來源：卓然股份2023年報）
正所謂“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卓然股份的合同公告還值得相信嗎？
巧合的私募減持，1.5個小目標到手
好巧不巧，就在69億訂單合同披露前幾天，即2023年4月5日，卓然股份大股東馬利平及其一致行動人牧鑫基金披露了減持計劃，計劃減持不超過1，216萬股，不超過公司總股本的6%。
（來源：卓然股份公告20230405）
計劃披露后不久，趕在大訂單釋放利好后的股價高位期間，馬利平便實施了一次大手筆減持，減持股份248萬股，參考市值達9，212萬元，是卓然股份上市至今最大的一次大股東減持手筆。
（來源：市值風云APP）
連帶著其余幾次減持動作，馬利平和牧鑫基金合計減持了512.54萬股，參考市值超過1.5億元。
（來源：Choice終端，制表：市值風云APP）
1.5個小目標輕松到手，背后究竟與這樁離譜的訂單合同有沒有關系？12月11日晚間，監管層的監管工作函也已送上，不知能否為我們揭開這個謎團，風云君拭目以待。
責任編輯：楊紅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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