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指利潤虛假、0元估值 波司登“激戰”沽空機構

　　孫吉正

　　港股公司一直都是做空機構重點關注的對象，這次他們又盯上了波司登國際控股有限公司（以下簡稱“波司登”，03998.HK）。

　　6月24日上午10點，做空機構Bonitas發表沽空報告，指控波司登公開造假，夸大收入及盈利等。報告指出：“該股最終將完全沒有價值，給予0港元估值。”當日，波司登直線崩盤，股價一度跌超25%，隨后波司登于11時16分緊急停牌，在這短短的一個多小時里，波司登股價大跌24.78%，市值蒸發60.9億港元。

　　在該報告中，Bonitas將攻擊的矛頭指向波司登董事局主席、CEO高德康，表示其利用收購業務向同一控制人周美和的公司高溢價收購相關產業，因而懷疑高德康與周美和存在利益關系。而基于康博時裝的營收不過240萬元，卻存在10億元的應付款項等問題，Bonitas認為波司登存在虛假利潤。

　　對于Bonitas的指控，6月25日，波司登發布澄清公告并恢復了交易，當日股價上漲15.03%。在公告中，波司登回應了做空報告中對于“2015年以來捏造了8.07億元凈利潤”的質疑，但在高德康與周美和的收購關系上，波司登并未做出說明。

　　《中國經營報》記者就上述問題向波司登方面求證，但并未收到對方回應。

　　亮馬投資創始人楊永民告訴記者：“做空機構本身是從自己的利益出發選擇做空目標公司，近年來業績較好、股價增速較快的公司成為了主要目標，被做空的中國公司逐步增多，但做空機構的報告有一定局限性，因而需要投資者理性判斷。”

　　鏖戰進行中

　　自6月24日Bonitas發布針對波司登的做空報告后，雙方針對做空報告內容已經開始了多輪的互相攻擊和闡釋。

　　在Bonitas發布的第一篇做空報告中，主要在4個方面指控波司登：一、波司登可能存在8.07億元的虛假利潤；二、波司登近年來對周美和所控制的公司進行高溢價收購，從中溢價20億元，波司登CEO高德康與被收購方控制人周美和存在權錢交易且存在關聯交易并未披露；三、CEO高德康僅以評估價格的10%從公司購買固有資產；四、向持有波司登65%以上股份的波士登內部人士支付重大歷史股息。隨后16月25日，波司登發布澄清公告對上述問題做出回應。

　　其中Bonitas指控的波司登存在8.07億元的虛假利潤，由于波司登通過眾多錯綜復雜的直接和間接子公司進行了虛假的公司間交易，這些子公司的資產負債表中隱藏著虛假利潤，作為無法解釋的應收賬款，而這些應收賬款組成了波司登虛假的凈利潤。

　　Bonitas在報告中指出，波司登旗下的一家子公司康博時裝，年收入在2017年或2018年都不超過240萬元，其應收賬款總額超過10億元。此外還有上海波司登信息科技、上海雙羽服飾有限公司，做Bonitas認為它們的應收款余額均高乎異常，大額應收款余額來自虛構交易量的虛假利潤。

　　波司登方面在澄清公告中表示，該指控屬于惡意中傷，因為國內信用報告和國際財務報告的準則不同，且結算日期不同，而且未涵蓋所有子公司，因此這一指控不真實且具有誤導性。

　　對于康博時裝不正常的數據，香頌資本執行董事沈萌告訴記者，如果應收賬款如此之高，那么在經營層面都屬于不正常操作，因為應收賬款都是計入到企業業績當中的。

　　特許連鎖經營專家文志宏也表示，如果不是給代理商鋪貨而產生如此高的應收款，那么這個數據是極不正常的。

　　記者針對這組數據聯系了波司登，但波司登方面并未做出回應。

　　Bonitas指控波司登對收購的三家女裝存在利益輸送問題的根據，是三家公司均是從同一控制人周美和手中收購，且這家公司均是周美和以低價收購，再以高價出售給波司登，Bonitas認為波司登以40倍的溢價收購三家女裝品牌，已經涉及到了金融犯罪。

　　波司登對于該問題的回復則最為籠統，波司登回復稱其中一家品牌杰西女裝為周美和自己創立的，其余兩家品牌邦寶女裝和柯利亞諾確為周美和收購而來，但在收購周美和對兩家品牌進行了整合，根據第三方評測，波司登的收購價格合理。

　　其中，雙方觀點最主要的分歧集中在杰西女裝上，Bonitas的說法為該品牌為周美和在2008年收購而來的，但波司登的說法為該品牌為周美和于1998年創辦的。

　　記者注意到，杰西女裝的商標是在內地分為兩次注冊完成，一次在1999年，另一次在2008年。注冊公司為朗輝環球投資有限公司（開曼群島注冊），2011年，波司登曾宣布以8.925億元收購迪暉公司及朗輝環球70%股權，其中7.285億元以股份支付形式支付給迪暉公司，使得迪暉公司成為當時波司登的第二大股東。

　　而2012年，朗輝環球將杰西女裝商標轉讓給了由周美和擔任董事長（2016年卸任）的深圳市美和寶服裝有限公司，次年又通過深圳市美和寶有限公司轉讓于波司登的子公司。值得注意的是，在2016年，波司登又將商標轉讓于最初的注冊公司朗輝環球投資有限公司。

　　根據波司登說法，杰西女裝是由周美和創辦，那么杰西商標應是由周美和控制的公司注冊，那么在朗輝環球注冊杰西商標時，周美和應為該公司控制人。但按照Bonitas的說法，杰西女裝是由周美和收購而來，那么在1998年和1999年之時，朗輝環球的控制人應為他人。但由于朗輝環球為開曼群島注冊，因而該公司所有信息均為保密。對于該商標問題，記者向波司登方面求證，但并未收到回應。

　　此外關于波司登將固定財產低價轉于CEO高德康，和向持有波司登65%以上股份的波士登內部人士支付重大歷史股息的問題，波司登回應稱，高德康是將剩余款項轉入到了波司登其他子公司中（此前，波司登并未發布公告說明）；而波司登每年都給予股東超過70%的派息比率，因此沽空機構的指控毫無根據。

　　做空前后事

　　6月24日，由于遭受做空報告，波司登估計在一個多小時內暴跌超過25%，并使得波司登緊急停盤。6月25日，波司登發布澄清公告并恢復股市交易，當天股價回升15.03%。

　　6月26日，波司登發布2018~2019財年業績報告，報告期內公司錄得營收103.84億元，較去年同期上漲16.9%；毛利達55.14億元，同比上升33.9%。而業績的大幅度增長，并沒有給資本市場太多的提振，截至當日收盤，波司登股價僅同比增長了2%。

　　同日，Bonitas再次發布了做空報告，但顯然此次并未引起資本市場的異動。而針對第二篇做空報告，波司登也在同日發布了澄清公告表示，做空公告中包含具有誤導性、偏見性、選擇性、不準確及不完整之陳述以及毫無根據之指控及不負責任之猜測。波司登否認該報告及進一步報告內之所有指控，公司將酌情于適當時候提供更多信息。

　　6月27日，波司登在香港召開2018~2019財年的業績發布會，針對正在經歷的沽空風波，波司登首席財務官兼副總裁朱高峰再次回應稱，一切以公司發布的澄清公告為準。

　　“一家公司的業績如果持續出現高于行業普遍的增長，或不受行業波動的影響，那么我們就認為這個公司可能存在業務造假的可能。”知名的做空機構渾水公司總裁卡爾森·布洛克曾在接受媒體采訪時說道。而波司登恰恰正是如此，對于自身的業績評價，波司登曾在2018~2019財年三季度報告中表示，在整體零售經濟下行的環境之下，波司登品牌卻實現營收逆勢增長，得益于“聚焦主航道、聚焦主品牌”的戰略。

　　自2016年開始，波司登一直維持著極高的增速。2016至2019財年，波司登的營收同比增長-8.03%、17.79%、30.28%、16.92%，凈利潤同比增長89.84%、40.98%、73.26%、57.24%。凈利潤的高速增長，成為了Bonitas的主要攻擊點之一，其報告直接指出“2015年以來捏造了8.07億元凈利潤”。而波司登自2015財年至2018財年，累計凈利潤約14億元。換言之，Bonitas認為波士登57%的凈利潤為虛假的。

　　在服裝行業，波司登并不是第一家遭遇做空的公司，2018年6月，做空機構GMT公司發文稱，質疑國產運動品牌財務造假。做空報告稱，自2005年以來，在上市的16家中國體育用品公司中，已經有9家被證實是騙子，全部來自福建，不幸的是，其他7家公司中，包括安踏（02020.HK）、特步（01368.HK）和361度（01361.HK）等，GMT表示這些公司與已經被證實是騙子的公司存在諸多相同的特征，建議賣出或回避。但上述公司均發文回應了做空報告，且并未對上述公司的股價和經營產生過多影響。

　　至于此次主角的之一Bonitas公司，此前曾發布過恒安國際和浩沙國際的做空報告，前者未受到絲毫影響，而后者的股價則在被做空后股價從2.10港元暴跌86.19%至0.29港元/股，一日成“仙股”，間接影響了國內浩沙健身的大面積關停。

責任編輯：張國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