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療設備“三巨頭”在華行賄門：經銷商成擋箭牌

　　閻俏如

　　醫療三巨頭“GPS”陷入涉嫌行賄的風波。近日，路透社發布消息稱，美國證券交易委員會（SEC）正在對西門子（Siemens AG）、飛利浦（Philips NV）和通用電氣（GeneralElectric Co）在中國的銷售行為進行調查，因其在中國利用經銷商賄賂政府官員和醫院負責人以銷售產品。

　　跨國醫療設備企業在中國經常被牽涉到官員受賄案件中。由于行賄多通過經銷商進行，在這些案件中，跨國企業往往能夠獨善其身，免于受到起訴。不過，由于美國等國家出臺了反海外腐敗法，本國企業或在本國上市的企業若在其他國家采取不當行為贏取銷售合同，將可能面臨指控。

　　為杜絕腐敗行為，包括中國在內的多國政府部門出臺了相關法律法規對跨國企業的銷售行為進行控制。這些跨國企業也在確保公司人員和經銷商合規銷售方面采取了措施。

　　對于3家企業是否正在接受SEC調查，SEC公共事務部負責人接到《中國經營報》記者采訪請求后表示，其拒絕對此事發表評論。相關企業則均否認正在接受調查。

　　“三巨頭”均否認受調查

　　6月4日，路透社援引知情人士的消息，SEC正在對西門子、飛利浦和通用電氣進行調查，因上述公司在中國利用經銷商賄賂政府官員和醫院負責人來銷售其醫療設備。據稱該項調查是美國監管機構打擊全球高價醫療設備銷售腐敗行為新舉措的一部分。

　　上述3家公司在接受記者采訪時均表示，其目前未受到SEC的調查。

　　西門子商業和金融媒體發言人稱：“西門子于2014年5月從紐約證券交易所退市，一直與SEC保持聯系，我們沒有理由相信公司是SEC調查的對象。”其表示，與政府機構合作是西門子的政策，公司將全力配合SEC的任何調查或信息問詢。

　　飛利浦集團新聞辦公室負責人表示，作為一家負責任的企業，路透社上述報道引起了飛利浦的關注，公司正在著手調查。飛利浦方面目前沒有發現SEC關于公司在中國銷售醫療器械情況的調查。

　　通用電氣新聞發言人同樣對受到調查表示否認。其表示，路透社一文中談及的“SEC正在調查西門子、通用電氣和飛利浦”的情況，其并不知情。“對于美國司法部或SEC的任何潛在事務或我們與司法部、SEC進行的溝通內容，我們無權也不便發表任何評論。”

　　而對于是否在中國銷售產品時有行賄行為，上述公司均表示公司嚴格遵守當地法律、法規，并有嚴格的內控制度和管理措施杜絕違規銷售行為。

　　今年5月，路透社曾報道，SEC、美國司法部和聯邦調查局正在調查上述3家公司及強生公司涉嫌在巴西行賄以銷售產品。不過這4家公司均否認在巴西有不當行為。

　　根據美國商務部的最新數據，2017年中國醫療器械市場為586.3億美元。知情人士稱，在中國市場中，這些公司不僅受益于設備的銷售，還受益于在10至15年的使用壽命期間為其提供服務所帶來的更大利潤，以及銷售軟件更新、備件和操作設備時所用材料。

　　行賄事件屢見不鮮

　　2018年，中國進口醫療器械類產品價值達221.65億美元，同比增長8.89%。國內市場醫療消費升級需求快速增長，高端醫療設備企業競爭激烈，跨國巨頭在與“老對手”競爭的同時，還面臨著中國國產醫療器械品牌的不斷創新轉型。

　　雖然政府部門和企業出臺了各種措施力圖消除腐敗，但跨國醫療設備巨頭或其經銷商在中國行賄事件仍屢見不鮮。

　　不過記者查閱相關判決書了解到，這些跨國企業往往不會作為被告被起訴，案件更多注重于對官員受賄行為的判罰。

　　雖然在中國免于被起訴，但根據美國聯邦法律1977年頒布的“反海外腐敗法”（FCPA），美國公司或在美國上市的外國公司支付外國官員來贏得業務是違法的。如果被判犯有違反該行為的罪行，公司可能會面臨SEC的罰款。

　　通用電氣2018年報披露，由于涉嫌在中國存在腐敗行為，2018年12月，公司前任和現任董事會成員作為被告在紐約州最高法院提請訴訟，事由為2011年通用電氣中國員工或其子公司的員工“賄賂醫院管理人員，進行串通投標，并給予政府官員回扣”。

　　路透社消息稱，該訴訟指控通用電氣公司與飛利浦，西門子和東芝公司的醫療部門勾結，通過中國經銷商確定高昂的醫療設備價格并進行串標。該訴訟公開了醫院購買設備的價格，其價格往往比經銷商支付給公司的價格高出至少40％。差價的一部分被用于賄賂衛生系統官員，還有一部分通過經銷商支付其他公司，這些公司以參與虛假競標的方式掩護“內定”的中標企業，使公開招標看起來真實、有競爭力。

　　不過，通用電氣的律師在今年2月提起駁回訴訟，稱上述訴訟中公司沒有因涉嫌在中國的不法行為被指控。目前該案的法官尚未對該動議作出裁決。

　　實際上，這些跨國巨頭在國外實施不當商業行為的情況在其他國家也時有發生。2008年12月，由于在多個國家使用行賄手段贏得公共工程合同，西門子向美國和歐洲相關部門共支付了16億美元罰款。

　　經銷商成擋箭牌

　　記者梳理相關案件判決書了解到，這些跨國企業在中國往往通過經銷商向醫院行賄，這也使得企業免于受到起訴。

　　通用電氣上述發言人稱，近年來，中國國內產生了大量反腐方面的司法判決，但其中涉及通用電氣的案件數量微乎其微。這些判決大部分都和第三方相關，即第三方經銷商或醫院雇傭的進出口代理商，并非通用電氣員工，僅有極少數涉及通用電氣員工。

　　2016年9月，安徽省阜陽市中級人民法院公開了高學中等人受賄案一審刑事判決書。高學中歷任阜陽市人民醫院院長、阜陽市衛生局黨組副書記。判決書顯示，高學中利用職務之便，在2008年幫助西門子經銷商安億仕科貿公司向阜陽市人民醫院銷售了一臺西門子醫療設備，該合同金額646萬元，安億仕科貿公司獲利103.52萬元。

　　此外，2011年，西門子皖北地區銷售經理安某某與安億仕科貿公司合作，將西門子一臺核磁共振產品順利銷售給阜陽市人民醫院。該合同價為1130萬元，安億仕科貿公司獲利241.92萬元。該案中，經銷商安億仕科貿公司負責人王偉另案處理被判處單位行賄罪，但西門子銷售人員未被判處刑罰。

　　為消除腐敗行為，近年來各大跨國企業紛紛出臺了內控制度。在相關企業向記者提供的信息中可以看到，打擊經銷商的不當行為已經成為這些企業合規制度中的重點。

　　西門子上述發言人稱，公司的合規部門負責對世界各地的員工進行培訓，并持續監督公司業務。若有不當行為的證據，公司會進行徹查并采取適當行動，包括在必要時向相關部門披露。

　　飛利浦上述負責人稱，公司制定了強制性的全球盡職調查流程，以控制與合作方進行銷售活動中的風險。飛利浦始終將該流程應用于與醫療產品銷售相關的業務合作伙伴。飛利浦與業務合作伙伴訂立合同約束，遵守其一般商業原則和相關法律、法規。飛利浦的分銷商也有義務將這些規定轉嫁給他們可能合作的任何子分銷商。

　　通用電氣上述發言人表示，對于違反當地法律法規和企業合規制度的員工，公司會立刻采取紀律處分直至解除勞動合同，對違規的經銷商，則會終止與其合作并將其納入黑名單。在中國，通用電氣制定了涵蓋防范、自查和改進三步走的合規流程，制定公開透明的行為準則和定期自檢，嚴格推進多形式、系統化合規培訓，提高廣大員工、經銷商及供應商的合規意識，并確保管理層的全面參與。

責任編輯：張國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