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燕：前海人壽成“三無”公司，何以至此？

2022年07月12日07:53 作者:俞燕

　　意見領袖 | 俞燕

　　保險業里一直流傳著這樣一句頗為悲涼的段子：何謂總裁？就是總被裁掉。

　　總被裁掉的命運，短則一年，長則數年。在一家公司安然干到退休，高管們能有這樣待遇的概率，要遠小于普通員工。

　　7月11日，56歲的沈成方，以被免職的方式，告別擔任了四年的前海人壽保險股份有限公司（下稱“前海人壽”）總經理職位。同時免去的，還有其董事職位。

　　與沈成方同日被免職的，還有剛到知天命之年的前海人壽監事會主席陳琳，她已在該職位上干了整整十年。她的另一個身份是中國南玻集團股份有限公司（下稱“南玻A”，000012.SZ）董事長。

　　說到南玻A，該公司近期也有一樁人事變動：6月30日，其董事張金順以個人原因的理由辭職。而張金順的另一個身份便是前海人壽前董事長。一年前的3月12日，他亦以個人原因為由辭去董事長之職（不過目前其擔任的法定代表人仍未變更）。

　　剛剛邁進10周年門檻才五個月的前海人壽，于是變成了一個“三無”公司：無董事長、無總經理、無監事長。

　　這種高層變故同時還導致了前海人壽董事會的結構失衡：五名獨立董事之外，董事僅余一人。

　　看到此情此景，人們可能禁不住要問一句：寶萬之爭時意氣風發的前海人壽，何以至此？

　　十年四總裁

　　在外人看來，前海人壽的高管罷免公告，頗有點突然。

　　無論是沈成方還是陳琳，都是寶能集團姚老板的老下屬，而且是前海人壽的元老。

　　沈成方1991年畢業于南開大學保險精算專業，是第一批中國精算師。1991年7月加盟平安保險任人身險部高級主任，1995年2月-1996年4月任平安保險壽險管理本部總經理助理，其后任平安人壽壽險評估分析部總經理、精算部總經理、總精算師、平安健康險公司總精算師等職。

　　2011年，沈成方成為姚老板麾下一員，出任前海人壽籌備組副組長。2012年2月前海人壽成立后，出任總精算師，2015年7月升任前海人壽副總裁，2018年8月后進一步任為總裁。

　　2021年3月，張金順辭別前海人壽董事長之后，便由沈成方代理召集公司董事會之職，直至公司新任董事長上任為止。

　　然而一年多過去了，新董事長依然未出現，而代理董事長沈成方也要掛冠而去了。

　　不過，根據公告所稱，沈成方找作另有安排，可能只是離開前海人壽，或許后續會在寶能集團另有安排。

　　同批被免的陳琳，曾在寶能系的多家公司中身居要職，但從2019年以來，她就不停地做減法，卸任了多個職位，比如，盛華征信公司、寶能食品公司、寶源物流公司、觀致汽車公司等公司的法定代表人，在寶能的重倉股中炬高新技術實業集團的職位，從董事人長變為僅擔任董事，在新疆前海聯合財險公司的監事長之職變為監事，并進一步在今年4月干脆連監事也不當了。

　　此次陳琳被免的職位是前海人壽監事。由于監事長的前提條件是成為監事，不知后續是不是她的監事長一職亦要卸任。

　　作為剛到50歲的陳琳來說，退休似乎言之尚早。

　　對于熟悉前海人壽歷史的人來說，前海人壽此次突然換將，大約不會感到太驚訝。畢竟，前海人壽在歷史上曾以“三年換了仨總裁”在業內聞名。首任總裁、保險業老將孫偉光，待了不到一年便揮袖而去，第二任總裁、泰康人壽原副總裁傅杰也僅僅干了一年就另謀高就。

　　第三任總裁劉宇峰則來自銀行業，此前的身份是工商銀行深圳分行副行長兼任前海分行行長，與姚老板是舊識，據傳私交甚篤。

　　劉宇峰出任前海人壽總裁的時候，正值寶萬之爭啟幕。

　　2018年6月，沈成方成為劉宇峰的繼任者，也成為前海人壽史上任職最久的一任總裁。

　　自從2017年3月姚老板因為十年禁入的處罰而辭去前海人壽董事長后，便由時任副董事長的張金順，代為履行董事長職責，并在同年9月獲得董事長的核準資格，與沈成方組成了“張沈配”。

　　與沈成方一樣，張金順亦有平安的履歷，曾任平安銀行副行長、平安信托董事長，而其職業生涯的起點則是建設銀行煙臺分行，后來在民生銀行干了11年。

　　雖然在平安的時間不長，張金順卻給平安留下了刻骨銘心的印跡：平安信托得到一張高達980萬元的罰單，創下彼時信托業的罰金歷史紀錄。

　　張金順加盟寶能后，成為寶萬之爭的操盤手，發揮了作為深諳投融資之道的金融大咖的能量。

　　2021年3月，張金順以個人原因的理由，突然提出辭去前海人壽董事長，渺然于江湖。此后，該職位一直空懸至今。

　　此外，前海人壽總經理助理王鳳杰亦在1月18日離職。

　　如果放在行業里來看，前海人壽高管動蕩至此，倒也不算孤例。6月21日，前海人壽隔壁的富德財險，其董事長龔志潔和總經理羅桂友亦雙雙被免。

　　有的巧合的是，龔、羅亦出身于平安，且在平安人壽廣西分公司工作過，一個時任主持工作的副總經理，一個任總經理助理。

　　據不完全統計，截至今年上半年，至少有17家董事長和23家總經理發生變動，其中，和諧健康險、東海航運保險、華泰保險集團、富德財險等公司出現董事長、總經理雙變。

　　在當下的業績考核機制下，時刻懸在高管們頭上的刀便是業績業績業績！一旦沒有完成董事會下達的業績目標，輕則拿不到獎金，重則離職。現實從來都是這么冷酷。

　　光鮮的金融人的背后，是業績壓力下的日夜焦慮。對于中小公司來說，尤其如此。哪里有什么笙歌燕舞，全都在負重前行。

　　盛極則衰

　　那場載入金融史冊的寶萬之爭，讓原本不起眼的前海人壽也一舉出圈，名動一時。

　　彼時，前海人壽以萬能險開道，開年次年規模保費便高達143億元，2014年又進一步翻番至348億元。

　　而彼時姚老板定下的目標則是到2015年達到1000億元保費。而這一年，姚老板要做一件大事：拿下萬科。

　　2015年，前海人壽頻頻舉牌，風光無限，凈利潤高達30.98億元，2016年則進一步增至40.99億元，總資產則高達2441.06億元，投資收益高達100億元以上。

　　所謂盛極而衰2016年成為前海人壽的高光時刻，此后開始迅速下落，到2021年其凈利潤已縮水至2.46億元。

　　截至2022年一季度，前海人壽凈虧損23.23億元。其投資收益率僅為0.17%，綜合投資收益率則為-0.83%，早已不見當年之勇。

　　另一方面，前海人壽的綜合償付能力充足率和核心償付能力充足率已一再承壓，一季度分別為110.17 %和66.39%。而其風險綜合評級已持續7個季度淪為C級。

　　在前海人壽的投資項目中，其一季度的投資性房地產的公允價值增值為-142．41億元。其在償付能力報告中亦坦承，其投資類房地產和權益類資產配置比例較高，導致房地產價格風險和權益價格風險最低資本相對較高，其在量化風險最低資本中的占比分別為37.19%、53.97%。

　　要說前海人壽資金吃緊吧，2022年1月，其還分別向前海人壽（佛山）置業有限公司、合肥置業有限公司、南寧商業投資公司、上海前璟置業、前海人壽（天津）置業有限公司投資了1210萬元、2170萬元、1.12億元、2176萬元和3360萬元。還給杭州新天地集團有限公司提供了3.5億元借款用于項目工程建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