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巴西總統盧拉訪華,這個南美洲土地面積最大的國度,再次回到我們的視線,在大部分國人的印象中熱情桑巴舞和足球是巴西最醒目的標簽。
奧利地作家斯蒂芬·茨威格在二戰期間寫了《巴西:未來之國》一書,對巴西的未來發展潛力大加贊揚。但此后,巴西的政治、經濟、社會發展的困境及波折,讓未來的時限拉長,甚至有評論者稱“未來=永遠的”,言語中充滿著戲謔。
隨著盧拉訪華,中國企業出海去巴西“淘金”的大幕拉開,翻開一看卻發現一個“最古老的淘金者”的故事。
南美無閑棋
與走在東南亞國家的大街上相比,圣保羅、里約街頭與商場里的中國品牌和元素,似乎少了很多。
手機領域就很明顯。前些年勢頭很猛的那些中國手機品牌,比如小米、華為、OPPO、VIVO、傳音等,它們在印度、東南亞還有非洲已經取得了絕對的領先,在歐洲市場,雖然蘋果、三星仍然處于領先地位,但余下的市場也幾乎被中國品牌全然占據。
在拉美,這樣的成功還沒能復刻,市場數據中,它們大多數時候作為“其他類”存在。
反倒是人們感覺已經快要銷聲匿跡的摩托羅拉,卻在拉美成了一個例外。市場占有率從2018年的12.8%上升到了2021年的22.5%,穩穩占據拉美第二位置,按照這個增長率,大有趕超老大三星的勢頭。
而這一切都發生在2014年聯想集團收購摩托羅拉手機業務、使其成為100%的中國品牌之后。
如果只看宏觀環境,小米、VIVO等手機廠商似乎不應在拉美只占很少份額。
一方面,拉美的手機市場足夠大。以人口2.14億,幾乎占了拉美1/3的巴西為例,97% 的移動網絡覆蓋率讓他們養成了“手機不離身”的習慣。2021 年,巴西人平均每天都要在手機里暢游 5個半小時,還因此獲封“最愛玩手機的國家”。
而且相比于世界大部分地區,拉美從4G邁向5G的節奏要稍慢,但升級所帶來的換機潮對手機廠商來說卻是好事。
2021年11月,巴西5G頻段運營許可拍賣之后,2022年1月5G手機銷量超過180萬部,同比增長230%。巴西領頭,拉美的5G正加速滲透,人們正逐漸進入新一輪換機潮周期,市場足夠廣闊。
另一方面,中國企業正在深度參與拉美經濟發展,無論是基建,還是科技創新等領域。20多年來,中拉貿易額從149億美元到突破4500億美元,中國對拉美的直接投資從不足10億美元躍升至261億美元,增長都超過了30倍。中國提出“一帶一路”倡議以來,拉美也有一半以上國家參與其中。
這次盧拉訪華的規模與行程,也能讓人管窺中拉關系的日趨緊密。在肺炎康復后沒多久盧拉就再次啟動訪華行程,更受矚目的是隨行豪華代表團,媒體披露,巴西代表團中大約有40名高級官員,包括財政部、科技創新部、礦業和能源部等內閣部長、州長和議員,以及近200多名巴西商界領袖,超快速度和豪華規模折射的是擴大合作的超強意愿。
這些,對中國企業是妥妥的新機遇。
最后的手機市場
宏觀環境是一方面,拉美之所以成了中國一些手機品牌“最后一塊待開發市場”,不是沒有原因的。拉美各地的市場環境對企業是全方位的考驗。
比如,阿根廷有一個規定,要求在國內售賣的所有手機,必須在本土進行組裝。各國都多少有些扶持本國制造業的政策,但像阿根廷那么硬性的卻比較少。由于眼下智能手機的供應鏈主要集中在東亞,少量在南亞,類似規定要求相關廠商必須在阿建組裝廠,并聯通從東亞各個零部件到阿的運輸體系。
繁復的過程難免讓人打退堂鼓,蘋果自覺“水土不服”,直接放棄了阿根廷市場。
巴西也是類似情況,巴西現行稅制有50多個稅種,按行政管轄層級可以分為聯邦稅、州稅和市稅三級,在本土建鏈設廠制成品的成本要遠低于進口,希望在巴西擴展業務的企業大多數會選擇“本土化”。
因此,拉美不是很多人理想中的外貿市場那么簡單,而是對品牌全球化實力和能力的一次綜合大考。2015年,小米第一次進軍巴西市場,但可能因為沒做好完全準備,不到一年就宣布暫時退出。等到2019年小米宣布重回巴西,又是另外的故事了。
反觀那些在巴西成功拓展了業務的企業,在當地運營過程中,多少有些能力和策略。
比如常年占據拉美手機市場榜一榜二的三星和Moto,都在巴西乃至全球夯實了研發與產品、供應鏈、品牌這三方面的能力。
首先,三星擁有從攝像頭、屏幕、電池到系統軟件的全方位的研發能力,可以支撐起面向全球市場的產品線;
其次,三星在全球擁有大量的控股公司和子公司,覆蓋供應鏈方方面面,使其產品在全球的生產都有充足的原材料和供給保障;
最后,其多年來在全球范圍內經營歷史,使其在全球市場都有著穩固的形象資產。
如果說中國很多品牌的研發與產品能力不輸三星的話,那適應拉美的品牌力和供應鏈能力,則有實打實的差距。而Moto之所以能夠奪得南美市場第二,靠的也是在這三方面實打實的能力。
在產品與研發能力上,與其他國產品牌一樣,Moto依托中國經過充分競爭后形成的產研供應鏈體系,積累了世界領先的產品與研發能力。而Moto的特殊之處在于,作為“歷史悠久”的全球品牌,Moto在移動通信領域有很多專利積累,且研發專家分布于多個國家。
這種將產研體系分布式布局的做法,讓品牌面對不同市場的需求時能夠做到良好的配合與互補,并且可以讓不同市場中遇到的問題就近解決。
比如說,在美國碰到了一些比較緊急的研發情況,Moto可以臨時抽調美國的研發人員快速響應分析,美國入夜以后由中國研發團隊接力,利用時差倒班24小時解決問題。這就形成了一個高效的全球組織,如果沒有這樣的分布式體系,遇到同樣的問題時可能需要將設備花上數周寄回中國,經過數個工作日的定位分析問題之后才能再將補丁上線,帶來的可謂是數倍的效率提升。
但跨國團隊畢竟對當地缺少了解,因此也需要“本土”補足,巴西也有Moto的大量研發人員。自1997年開始,Moto一直是在巴西投資最多的公司之一。2014年摩托被聯想集團收購后,巴西研發資源也進行了整合,當前它在巴西與14家私營和公共研究機構以及大學合作,有超過1500名研究人員,包括聯想集團和Moto員工、大學和研究機構的研究人員,并已在研發方面投資了5億巴西雷亞爾(約合6.88億人民幣)。
因此,在針對南美本地的產品需求,Moto可以根據當地消費者的需求做出更迅速更精確的調整,比如巴西市場全年app下載量103 億次中有 45 億次來自手游,堪稱最愛“玩手機”的民族。但游戲內容更新后往往需要廠商快速測試與適配 Moto及時針對游戲與娛樂應用等功能做出的專屬優化,幫助他們贏得了更多年輕用戶的認可。甚至Moto也適應當地消費者習慣,創新推出過了帶有香味的手機。
在供應鏈體系中,Moto被收購之前就已經積累了一定制造能力,聯想集團收購后進行了“垂直整合”,實際上加強了Moto在多個市場的生產制造。2015年,聯想集團剛剛完成收購后不久,就將Moto手機和聯想集團產品同時在阿根廷火地島工廠生產;巴西原有的Moto工廠,也逐漸開始生產聯想集團產品。
在去年的一次采訪中,聯想集團Moto阿根廷區總經理German Greco就表示:“Moto 100%在阿根廷銷售的設備都產自火地島,已經占據阿根廷手機市場超過40%的份額?!币虼嗽谥袊芏鄰S商猶豫如何在阿根廷實現生產時,Moto早已搶占了先機。
最終是品牌力的加持,手機全球化相關的從業者介紹說:“Moto在各個成熟市場,包括拉美的新興市場,以及印度都有非常好的品牌的積累。”聯想集團和Moto的強強聯合,Moto的品牌價值有增無減。
基本從2018年開始,Moto就牢牢占據著南美手機銷量第二的位置,并且穩扎穩打地把占有率從2018年的12.8%飆升到2021年的22.5%,綜合增長率甚至超過了第一名的三星。
在南美5G換機潮趨勢下,由于5G市場更多的運營商主導因素,所以在moto與運營商有著良好合作的背景下,換機潮為以Moto為首的品牌提供了更廣闊的發展空間。
聯想集團的電腦產品也在巴西市場走過了一條類似的路。2012年,聯想集團在圣保羅附近建了一座自有工廠,起初沿用國內方法制造個人電腦,很快就感覺“水土不服”,經過幾年調整,聯想集團采取了更加“本地化”的策略,如今已實現年產280萬臺電腦和服務器,聯想集團在巴西個人電腦市場份額也由2012年的3.56%增長至當前的20.44%,十年增長6倍,位居市場第二。
Moto回到未來
前兩天,Moto的官方推特發布了一條消息,紀念50年前世界上第一部由Moto制造的手機首次撥出電話。這臺將近兩公斤重的設備,在當時那個年代被人們看做是通訊技術的未來。
50年過去,那個曾經屬于未來的、最資深的通訊技術品牌,最近十余年的日子并不好過。
2011年,谷歌以125億美元收購了Moto移動公司。3年后,就決定將Moto移動以29億美元的價格出售給集團里就能翻身嗎?
甚至有些人眼中,開始為聯想集團如何消化這些“不良資產”擔憂,收購后該如何重新啟航呢?
Moto CMO Francois LaFlamme 完整經歷了聯想集團對Moto的收購、融合到今天的再出發的過程:“Moto自2014年成為聯想集團子公司后,進行了一段時期的調整,隨著幾款主要產品如Razr折疊屏手機回歸,獲得了不錯的反響,無論是過去有Moto情懷的用戶,還是年輕族群,在這個新Moto的品牌下獲得了共同的情感支點?!彼麤]有回避被收購后的Moto經歷的數年沉寂,但也強調了在廣泛合作的當下,對未來更多的信心。
回到今天來看,這就是一個已經在全球輿論場被判決為“破爛兒”的落魄品牌,在被“冤大頭”中國企業收購近十年的此消彼長間,借助中國的供應鏈與產研實力,結合南美的市場規模與投資潛力,上演了一場回到舞臺中央、重啟未來敘事的故事。
這不失為一種特殊的中國品牌全球化樣本。
事實上,重回視野的Moto,始終沒有放棄對技術的探索。首先是2018年,幾乎沉寂了4年的Moto在芝加哥發布Moto Z3,該機是市面上首款支持5G模塊的智能手機;緊接著2019年,Moto以折疊屏的形態復刻了自己的經典機型RAZR V3 ,推出 Razr 2019 ,那幾乎是在折疊屏發展的元年,被視為“掉隊”的Moto已經開始和華為、三星一起,發布最新技術的產品了。
回到不久前的MWC,由于行業的需求降低和增長乏力,安卓陣營值得一提的新品并不多見,但Moto依然推出了一系列產品——縱向卷軸屏手機Moto rizr、Razr 2022、Defy2、Edge,還有在CES上公布的ThinkPhone by Motorola。我們在其中看到了越來越多對技術的探索和對過去經典的致敬。
過去的主流觀點在比較中美的創新差距時,往往將美國的創新優勢歸功于政治制度、經濟優勢和教育制度。但這種說法很難解釋,為什么分享同一文化框架的歐洲大陸并沒有誕生出同樣生機勃勃的創新文化,也更難解釋在大家眼中失去創新能力的Moto是如何二次增長的。
很顯然的是,中國科技領域有別于其他國家的創新模式已經初步形成。一個被視為失去了創新力的品牌,依然可以通過企業之間、國家之間平等互利的往來,相互成就。技術成為了構建“命運共同體”的橋梁,其產生的經濟收益與可持續發展的正向循環,都將更深刻地推動各個層面完成一個全新技術價值鏈的制度建設。
也正因此,雖然近幾年中國智能手機出貨量逐年降低,消費者普遍詬病新機體驗原地踏步,但中國手機品牌的市場份額與全球影響力卻連年提升。
用合適的技術,找到中國需求的正確打開方式,這便是Moto這樣手機品牌探索創新模式的要義。
40多年前,IBM定義了電腦,50年前,Moto “發明”了手機,他們都經歷了衰落,卻都在聯想集團手里重現生機。這就像是這個時代的縮影,曾經的巨頭躲在過去的榮光里,而中國企業正在定義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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