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浩楠 發自 副駕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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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短2個月,激光雷達第3起重大變故。
Quanergy,破產了。
它是激光雷達元老、明星公司之一,早在2016年就憑借奔馳E級項目大出風頭。
OPA(光學相控陣)全固態激光雷達,是Quanergy首先實現量產。
10個月前,Quanergy剛剛大張旗鼓IPO上市。
破產,突如其來。
破產前后
Quanergy的破產,不是尋求投資續命,而是徹底的關停清算。
根據Quanergy在官網公布的消息,公司于周二首先向特拉華州破產法院申請破產保護。
緊接著,依據美國《破產法》,Quanergy啟動了對業務的出售程序。
第三點,Quanergy的CEO Kevin J. Kennedy宣布于12月31日正式退休。
他的職責交接給Lawrence Perkins,一位來自咨詢公司的職業經理人,專門提供公司金融、法律方面的中介服務。
Lawrence Perkins的title是首席重組官兼總裁。
另外,作為破產程序的一部分,Quanergy幾乎一次性裁掉了所有員工,包括聯合創始人兼首席開發官 Tianyue Yu(俞天越)、首席財務官 Patrick Archambault、首席營銷官 Enzo Signore 和運營高級副總裁 Kevin Amiri。
只留下了15個人左右的隊伍走完最后的破產程序。
這也直接證明Quanergy的破產,是徹底的關張,幾乎沒有回旋余地。
這與僅僅10個月前Quanergy上市時的情形形成強烈反差。
形勢變化之快,令人錯愕。
紐交所10月游,Quanergy都經歷了什么?
今年2月,Quanergy采用SPAC方式在紐交所上市。
提供上市公司“殼”的,是中國中信資本旗下的資本收購公司(CCAC)。
根據協議,現有股東將轉移其全部股份至中信資本收購公司。Quanergy當前的股東將持有合并業務約72%的股份,而中信資本收購公司的公眾股東將持有公司約20%的股份,剩余股份由PIPE投資者和中信資本收購公司創始人持有。
也就是說,Quanergy是反向借殼,由CCAC收購Quanergy股份。
合并完成后,公司以“QNGY”作為最新股票代碼在紐交所上市,賬上直接增加了約1.75億美元的可用流動資金,估值達11億美元。
SPAC上市的好處,在于不用走常規IPO程序,快速實現資本化運作。
但缺點是,融資無法立刻到手,需要上市后通過增發股票的方式獲得。
缺了IPO路演這一環,也讓投資者對于公司的業務前景持更謹慎的態度,尤其是在今年整個行業洗牌的背景下。
在Quanergy上市后披露的財報中,公司在二季度、三季度虧損分別達到2570萬美元、1770萬美元。
營收分別為120萬美元、230萬美元。
截止三季度末,Quanergy賬上只剩下710萬美元,顯然無法再支撐四季度的經營。
10月,Quanergy的股價已經跌至1.25美元,比剛上市時的200美元跌去99%。于是Quanergy進行了一次20:1的反向拆股,主要目的是提高公司的每股交易價格,使公司符合紐約證券交易所關于最低股價的上市要求。
但這依然無法挽救Quanergy的頹勢。資本市場上股價一路下跌,11月收到了紐交所退市警告,股價目前只剩0.074美元,公司市值幾乎清零:
破產,也就在所難免。
Quanergy是誰?
2012 年底,三名聯合創始人Louay Eldada、俞天越、Angus Pacala 在 Eldada 家中的車庫開啟創業之路。
Louay Eldada畢業于哥倫比亞大學光學系,曾任霍尼韋爾公司研發負責人,之后創辦過多家光學成像技術公司。
俞天越是中科大化學物理系校友,郭沫若獎獲得者,2002年獲得美國康奈爾大學納米材料專業博士學位。擔任Quanergy的CTO。
Angus Pacala我們已經熟悉,2015年離開Quanergy,創辦了Ouster,前段時間宣布與Velodyne合并。
Quanergy創業之初一路高歌猛進,拿下多輪融資,估值一度高達 20 億美金。
備受追捧,是因為它為當時的激光雷達市場提供了另外一個技術思路:固態激光雷達。這種新形態產品比傳統的機械式旋轉激光雷達體積更小、成本也更低。
而且Quanergy走的是基于光學相控陣(OPA)技術的固態CMOS傳感器路線。可以實現發射、掃描到接收的全微光集成,大大提高了它的可靠性,極大地提高了抗干擾能力,同時也降低了系統功耗。
OPA與FLASH路線相比,被認為是車載激光雷達更合適的方案。
憑借這個概念,Quanergy迅速出道。
2016 年 的 CES 展上,Quanergy發布了號稱是‘全球第一款固態激光雷達傳感器’S3,搭載在奔馳E上。
當時 Quanergy 稱每臺 S3 成本在 200 美元。如果訂貨量在一萬臺,每臺激光雷達的成本有望控制在 100 美元以下。
這樣的故事對于投資人甚至對整個行業來說,都極具吸引力。
不過后來,Quanergy產品的上車之路卻沒有如期一帆風順的展開。
與奔馳、Koito(日本最大汽車照明公司)的合作先后破裂,訂單被另一家競爭對手Cepton搶去。
自身的原因,是指標參數一再縮水,從2014年12月的300米降到2017年1月的200米;6個月后,又降到了150米;2017年年底,Quanergy則將這一參數改為“很遠”。
交付方面也一直沒能實現穩定量產。
2015年Angus Pacala和團隊鬧翻,出走創辦Ouster,當時還被Louay Eldada嘲諷“根本不懂激光雷達”。
種種波折之下,2020年Quanergy第一次陷入困境,無錢可燒。
最后的解決方法,是創始人Louay Eldada走人,職業經理人出身的Kevin J. Kennedy出任CEO,又為Quanergy融到1.75億美元續命。
此時,創始團隊只剩下俞天越一人還在,全面負責Quanergy技術研發和產品路線。
但回顧成立以來的歷史,Quanergy其實從來沒有一個產品實現大規模量產出貨。本來大有希望的車載固態激光雷達,并沒有收獲任何車企訂單。
后來一度傳出有意參與美墨邊境墻項目,但也沒了下文。
直到現在Quanergy無以為繼關停清算,俞天越本人也丟掉了這份工作。
激光雷達洗牌
10月以來,我們連續關注了3起激光雷達領域“失敗的故事”:
行業鼻祖Ibeo破產,倒在量產上車的前夜。
曾經“一手遮天”的壟斷大佬Velodyne去年開始就陷入泥潭,11月宣布和另一家經營不善的Ouster合并求生。
現在,明星公司Quanergy宣告無力回天。
激光雷達行業的洗牌,已經開啟了最激烈的階段。
四家最先出問題的企業,具體問題各不相同:
Ibeo是步子邁太大,瞄準全固態激光雷達,技術難度巨大的同時,性能上卻沒有和中國創業公司的半固態產品拉開差距。
Velodyne和Ouster是固步自封, 一直把機械式激光雷達作為主打產品,價格昂貴的同時還供不上貨,Robotaxi遇冷后業務陷入困境,面對乘用車激光雷達上車浪潮,無計可施。
Quanergy則是在經營、人事上不斷動蕩,使得產品研發進度、技術指標一再打折,失去了最好的機會。
但它們都有一個共同點:只有車載,沒有車規。
Ibeo和Quanergy各自代表全固態激光雷達的兩條路線,技術領先性毋庸置疑。
無論全固態,還是半固態,激光雷達量產上車需要跟車企合作,而目前最大的市場和主要的激光雷達上車都在中國。
但權衡過產品性價比、量產工程化能力、供應鏈安全之后,中國的大部分車企都選了國產的激光雷達。
縱使Quanergy這樣的公司,有再好的技術和團隊,滿足不了量產場景和主機廠需求,仍難逃被清洗出局的命運。
車載激光雷達行業洗牌還將繼續,4家倒掉的行業先驅,向所有還在長跑的玩家提出了“靈魂”三問:
能不能滿足車規?
能不能穩定量產?
成本夠不夠劃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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