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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半佛仙人
來源/半佛仙人(ID:banfoSB)
貨拉拉事件后,又一個跳車案,在富陽。
當事人是一個姑娘,在微博上表示,自己在端午節打了一輛網約車出門,沒想到司機企圖跟自己搭訕,未果,于是改變了兩次航線。自己害怕之下跳了車,導致左臂骨折。在三名工人的圍觀之下,司機才沒有跑停了車,也沒報警。
現在要跟首汽平臺要個說法。
首汽說不對,你跳車前毫無征兆,司機都驚了;
姑娘說你們平臺就是你們捏造事實,引導輿論,大企業欺壓我一個畢業不久的女大學生。
這事兒眼看就要成了羅生門,這時候出現了破局點,錄音錄像。
在21號傍晚,公安機關出具通報,以錄音來看,并未發現司機法涉嫌刑事犯罪或有違反治安管理行為,就是報警,司機也比女孩快了三秒。
雖然事后發現,其實司機走的路線也沒問題,但說司機沒有按導航行駛,是沒毛病的。
確實是沒有按照導航。
但說到涉及騷擾,不報警之類的,那是錯的。
從貨拉拉事件到跳車事件,跳車這種匪夷所思的解決方案在短時間內被人使用了兩次,看似不合理,但是本質就是二字。
猜疑。
雖然環境不同,但是人的狀態相同,都是猜疑狀態。
對于一個比我強壯的陌生人,在密封的車內空間內,女孩具備恐懼情緒,并在兩次掉頭后無限確認加強。
很多人沒有意識到,這件事情有2個現實,坦率地說,雙方都有問題。
司機事前沒有按照導航開
女孩兒事后說謊
事前這里,猜疑就發揮了作用。
如果大家都是以善意對待對方,則萬事無恙,但如果對方是惡意的呢,這個損失可就太慘重了。
誰敢賭?
于是,這就構成了一場猜疑博弈。
我不知道他是否是善意的,我不知道他是否認為我是善意的,我不知道他是否認為我對他是善意的。
那我就不能抱有善意,甚至準備好離開這里。
那如果對方本來就心存惡意,那么他也能想到我要離開這里,那么我就必須要離開這里,啊糟了,對方應該也能想到這里,那我就必須立刻馬上離開這里。
這就構成了一層又一層的猜疑鏈,牢不可破。
貨拉拉事件是如此,這次也是,都是雙方未充分溝通,都是航線改變,都是密閉的車廂,強壯的男性和恐懼的女性,幾層猜疑鏈之下,都選擇了跳車。
事后我們來看,都覺得不可思議,但在當時那個環境中,在猜疑鏈無限加碼之后,就是有這種可能,而且有一說一,確實沒有按照導航,這是一切的起因。
這份猜疑鏈從司機和顧客之中不斷蔓延,一直沿著網民討論不斷傳播,也在進一步加深恐懼這個場景的心理暗示。
一直到公安部門出具相關通告之后,形成了一個大家都能接受的一個共識之后,這個鏈條才被徹底打斷或延緩。
注意,這里我用了一個或字。
打斷,靠的是平臺方提供錄音和攝像之類的證據,靠的是導航地圖的行駛記錄,靠的是報警的通話記錄,靠的是警方的公信力。
如果沒有這些相關證據,這份猜疑依然會存在。
是監控,是錄音,這兩者成了終極解法。
以往出租車網約車是沒有攝像頭的,隨著誕生了幾次惡性事件之后,開始安裝了監控和攝像頭,現在司機能夠獲得清白,是惡性事件的前車之鑒,也在證明著一個道理,本來是用來保護乘客的攝像頭和錄音器,現在也用來保護司機。
得承認,這兩樣東西都是好的,并且很有用。
但不好的地方在于數量不夠,有死角,就會有猜疑。
只要有死角,就會產生猜疑,只要有陌生人存在,你們文化、工作、性別、國籍、收入、三觀等區別存在,就會形成一條猜疑鏈,讓人成為困境中的囚徒,那就要多裝攝像頭和錄音器保證清白,保證每個人都不吃虧。
是為了公平,是為了平等,那就最好殺死所有死角。
路口要裝,商店要裝,出租車內要裝,貨車也要開始裝,未來私家要裝,私人要裝,樹木上添上樹葉也要裝。
一個充滿眼的世界出現了,在公共場合內,就不存在著隱私。
這個世界是必然會出現的,因為猜疑需要錨點來解決。
因為猜疑鏈的存在,就需要攝像頭錄音器來保證清白,那被拍攝到的人,被錄像的人,就必須要選擇隨時隨地的交出錄像和錄音,不愿意公開的隱私,就意味著隱藏,背叛,傷害,不可告人的黑暗。
猜疑會無限蔓延,每個人都需要在攝像頭保持平靜和莊嚴。
你知道,你在攝像頭前挖鼻屎放屁會被公開,你在攝像頭前看到小圖片的表情會被公開,你在攝像頭前和另一半親熱的樣子會被公開,你在攝像頭前咒罵他人的樣子也會被公開,你做的不可告人的事情,也會公開。
這時候,在攝像頭沒有照到的范圍,有些人就有了合法傷害權。
權力范圍內,可以給你互惠,也可以給你傷害,這一切都是合法的。
你就只有兩個選擇,要么失去了部分資源和權力,要么你也佩戴一個攝像頭。
而在人的欲望面前,不存在極限。
或者說面對一個佩戴了攝像頭的陌生人,同處陌生環境時,你就又面對了一個猜疑鏈,你不確定他是否懷好意,不確定他是否會拍攝你,那這個猜疑鏈的結果,是讓你立刻打開攝像頭和錄音器去拍他。
這是我們再來看,攝像頭錄音器好嗎?
其實挺好的。
啥都好,就是不再擁有隱私了。
你說你拒絕?
你不能。
你不能拒絕,你只能選擇默認,當你拒絕被拍攝到時,意味著你不能坐有攝像頭的網約車,不能走進有攝像頭的超市和商店,不能走進有攝像頭的電梯,你為了隱私,什么都不能去,只能成為最不公平的那一個,這一切倒逼著你放棄隱私。
以往我們對公共場所的定義,在無限延伸,現在只要有攝像頭的地方,就是公共場所。
可你能夠隱藏隱私的地方,越來越少;
為了生存,我們不能接受有死角的世界,不再相信陌生人,一直到,我們不再相信人。
是人,就會有大腦,大腦會對自己的言行進行合理化,或者對自己的言行無意識的隱瞞,但是機器就是機器,機器不會隱瞞。
這個時候談隱私還有意義嗎?
其實沒有意義了。
只要猜疑存在,沒有證據就會存在合理迫害。
你問我同不同意,我沒法說出不同意。
所有人都沒辦法。
于是終將走進,一個毫無猜忌的賽博世界。